“琉璃，你先回避一下。”
姜璃的話，讓某獸一怔，淺淡的琉璃眸，與她對視。
在她那雙明亮透徹的眼眸中，他彷彿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下意識的，他向後緩緩退去，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靜的拉遠與姜璃的距離。
看着他緩步而行的樣子，姜璃心中宛如被揪起了一般難受。但是……深深吸了口氣，在某獸退遠之後，姜璃纔回眸，看向面前的三尊大妖。
“現在，不會有誰威脅你們了。”
她的話，讓三尊大妖擡眸看向了站在遠處的皇，他們心中滿是震驚。他們的皇，他們妖族的陛下，竟然對一個人類的女子言聽計從？
“回答我剛纔的問題，我要聽實話。”姜璃催促了一聲。
三尊大妖看向她，魔鵬緩緩的道：“陛下要返回妖族，接受傳承，儘快進入成熟期。”
“傳承？”姜璃低吟。
她一直以爲，某獸終日昏睡，就是在接受傳承，在修煉。難道，還不止於此麼？
“陛下身份尊貴，天地獨一隻，在還未進入成熟期前，會遭受天劫。輕則重傷，重則隕落。”虎身蛟首的大妖也接着道。
另一尊虎身蛟首的大妖開口，“只有在妖族的領域裡，才能最大限度削弱天劫的威力。”
“而且，妖域三荒，並非是鐵板一塊，若是被某些族類知曉陛下流落在妖域之外，會引來無窮無盡的追殺。你，還保護不了陛下，甚至反而會連累他。”魔鵬又道。
虎身蛟首的大妖道：“在妖域外，陛下還未進入成熟期，卻使用召喚之力的話，會遭受到反噬，將他進入成熟期的時間推遲，甚至會增加天劫的威力。”
“所以，爲了陛下的安危，也爲了我妖族，陛下必須要跟我們返回妖域。”
“……”
三大妖，一言一句，用最簡單，也最直白的語言，回答了姜璃的問題。
大妖的話，讓姜璃的心反覆煎熬。
‘原來，他不顧一切來到我身邊，是承受着諸多危險。’
‘原來，一直都是他自己在默默承受一切！’
姜璃沉默轉身，看向站在遠處，安靜看着她的某獸。漸漸的，她眼中，他恢復了人身。
如同以往那般，孤寂而平靜的看着她，守護着她。
驀然，姜璃心中升起一絲憤怒。爲什麼每次都是這樣？他在心中計劃好了一切，卻不讓她知曉？
難道，看着他承受一切，看着他受傷，看到他面對危險，她的心就不會痛麼？
陸玠！陸玠！
‘無論你是陸玠，還是少帝，又或是琉璃。你的那顆心，從始至終都是一樣的。’姜璃的心好痛。
她的憤怒，更多是來源於對自己力量不足的不滿。
若非她太過弱小，又怎會讓他如此？
姜璃邁出一步，朝着某獸緩緩靠近。這短短的一段路程，卻讓她眼前閃過了他們二人的種種過往。
當她停在他的面前時，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他在自己眉心，印下屬於他的少帝妻印那一幕。
淺淡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女子妖嬈的身姿。
她平靜的樣子，卻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心慌。‘璃兒……’他在心底呼喚，卻不敢在她面前開口。
上一世的生死分離之苦，如今依然歷歷在目，他不忍，更不願讓她再經歷一次。
又或許，是他自私的不想因爲輪迴，而忘記她。
他希望在本尊的記憶中，擁有與她的點點滴滴。
“傻子。”姜璃突然站在他面前笑了。
她笑他傻，也看到了他眸中那一絲不明顯的心虛。
！
某帝渾身一僵，這一聲‘傻子’讓他覺得，眼前的女人，早已經聰慧的知曉了一切。
這，可能嗎？
琉璃眸微微眯了起來，掩飾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安。
然，他的表情，卻讓姜璃臉上的笑容越發明顯。她伸出手，輕輕拂過他眉骨上的紅色毛髮。“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個習慣。就是……”
她緩緩傾身，靠近他的耳朵，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緩緩的道：“越是心虛，越是故作鎮定。”
嗡！
琉璃眸赫然睜大，眼底滿是震驚。
姜璃的雙手，緩緩摟住了他，繼續在他耳邊低聲道：“陸玠，你以爲能騙得了我多久？”
轟！
陸玠，你以爲能騙得了我多久？
這一句話，無疑是對他身份的昭然若揭。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只是裝作不知罷了。
某帝龐大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一種他無法去描述的情緒，瞬間將他的心塞滿。
他的妻，他的妻！
這是他的妻，當然要由他親自守護！
姜璃緊摟着他，沒有去看他此刻的震驚，也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淚光。依然用平靜的語氣，輕聲道：“陸玠，跟他們回去。走吧。”
琉璃眸中，爆發出奪目的精光。
某帝被她的話給怔住。
這是她第二次，讓他走。第一次，還是上一世生死分離之時，她不忍他繼續痛苦，所以說出了這句話。
那個時候，所有感受，他都是在甦醒後，通過記憶讀取，感觸並非很深。
但是現在，他是本尊的感知，再次聽到她說出這句話，他才感受到什麼叫痛徹心扉。
不過是暫別，就尚且如此。
當初，卻是不知未來的死別，她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對他說出那句話？那個時候的她，又該有多痛？
“璃兒……”
他，終究還是開口了。
身份已經被識破，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久違的聲音，重現於耳，姜璃脊背一僵，緩緩閉上雙眼，噙着微笑，享受着這一刻的幸福。
“你好傻。”姜璃嗔怒的道。
但是，聽在他耳中，卻更像是撒嬌。
高高在上的帝君，統御萬界的帝君，居然爲了一份記憶，而捨棄人身，輪迴爲獸。
這是多深的一份感情，纔會讓他心甘情願的放下尊嚴？
“……”
傻嗎？他不覺得。某帝無法回答姜璃的話。
“陸玠，你聽話，跟他們回去。你在妖域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這一次，換我去找你，好不好？”姜璃依偎在他脖頸上，貪婪吸取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