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又驚又怔,卻仍是擡腳向司空堇宥走去。
辛子闌撇了撇嘴,一個翻身坐在了陌央的背上,而後執起馬鞭,竟揮在另外兩匹馬的屁股上,令它們飛奔而出。其中一匹,正是竺商君。
“哼!”但見辛子闌擡起高傲的下巴,斜斜地睨着二人,“你二人走路回吧!”
他說罷,拉扯着手中的繮繩,陌央便跑了出去。
望着越跑越遠的小白馬,黎夕妤的嘴角抽了抽。
那究竟……還是不是她的馬了?
可轉念再一想,就連竺商君那般高傲的馬兒都被辛子闌給一鞭抽跑了,她心中倒也有了幾分安慰。
“走吧。”司空堇宥的嗓音響起,不鹹不淡,聽不出情緒。
黎夕妤走在他身側,不再似從前那般偷偷打量他,只是靜默地走着。
這一路上,周遭無樹木無河流,放眼望去是遍地黃沙。唯有遠處可以瞧見一座又一座搭建而起的營帳,那便是大營了。
二人一路走着,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氣息,步伐不緊不慢。
“對於方纔之事,你如何看?”突然,司空堇宥開了口,沉聲問道。
黎夕妤心頭一動,眼底有道光亮閃過,卻終是垂首,低聲回,“我不敢自作聰明,不敢妄自評斷這軍中大事。”
“……我讓你說,你便說!”只聽他低聲呵着,有些不耐,又有些不悅。
“哦。”黎夕妤淡淡點頭,卻仍舊垂首望着地面,張口道,“依我看,今日之事,當是甄劍與宋琩合謀,二人一唱一和,企圖令少爺你蒙受不白之冤,聲名盡毀,喪失軍心。”
“繼續說下去。”司空堇宥又吩咐道。
黎夕妤攏了攏衣袖,便繼續道,“經此一事,已足以說明,宋琩的城府要比甄劍深些。可今日當着萬千將士的面,甄劍公然詆譭少爺,這已是不爭的事實。即便少爺方纔堅持討要說法,也沒什麼不妥。甚至,興許可以將宋琩也一併除去,徹底絕了後患!”
二人繼續向前走,聽了黎夕妤的言辭,司空堇宥的神色仍舊無半點變化,卻問,“你可知那日雲來寺歸途,下山時遇上的埋伏,是誰派去的?”
黎夕妤思索了片刻,答,“當初那些殺手的實力並不高,不似是京城派來的,那麼……會是甄劍?亦或宋琩?”
“不!”司空堇宥卻一口否決,“他們就是京城派來的人手!”
黎夕妤立即擡眸,轉而望向司空堇宥,有些不解。
“以甄劍的心智,他想要的不過是除掉我,倘若他要派人殺我,不會選在白日,更不會選在半山!”司空堇宥很快又開了口,替黎夕妤解答疑惑,“他會用最簡單的方式,派人於夜間下手,趁我睡熟時,給我致命一擊。”
“那少爺又是如何斷定那些殺手是太子派來的?”黎夕妤連忙問。
“皇帝即將退位,如今京城已是明爭暗奪,有無數隻眼睛都在盯着那把龍椅!太子自然要投身到奪位中去,那麼放在我身上的心思,便大大消減。可前些時日我打了勝仗,他知曉一時半刻已無法除掉我,故此特意派來一羣不太中用的殺手,目的只是爲了提醒我!”司空堇宥的目光暗了下去,提及太子,他的氣息總會變得十分陰冷。
“與其說是提醒少爺,倒不如說是爲了警告少爺!”黎夕妤很快想明白了這一切,站定腳步,凝望着身邊的人。
是提醒,更是警告!
警告司空堇宥莫要以爲天高皇帝遠,身處邊關便可逍遙自在了;警告他莫要鋒芒太盛,否則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故此,司空堇宥先前在練兵場上,即便身處優勢,他也未曾繼續追究。
倘若甄劍與宋琩皆在此事中敗落,那司空堇宥便可一支獨大,坐擁蠻州這一方疆土。
可如若事態當真如此發展了,那這消息必然會立即傳至京城,到時太子與七皇子必會不惜一切來對付司空堇宥。
而他如今羽翼未豐,雖已漸得兵心,民心卻是尚未得到。短期內絕不能與皇家人相鬥。
黎夕妤明白,他這並非是怕了皇室,他只是暫且收起自己的羽翼,待有朝一日他徹底強大了,他必會狠狠地回擊,毫不留情!
她站定在他的身前,微微仰頭,凝望着他的目光中滿是支持與信任。
他目光一頓,不自在地轉眸,望向遠方,“你可還有疑問?”
黎夕妤又思索了片刻,而後開口,“少爺是否還要依計行事?先將甄劍除了,而那宋琩,便暫且留着!”
她話音一落,司空堇宥的眸子立即轉了來,深深地望着她,“你當真知曉我的計劃?”
瞧見他眸中有驚奇有疑惑,黎夕妤緩緩垂首,輕咬下脣,不語。
她知曉,她當然知曉!
她又不是辛子闌,哪裡會有那般蠢!
可爲何……他偏生總是這般不可置信?
跟在他身邊已有這麼些時日了,她能夠猜透他的心思,便不該嗎?
見黎夕妤這般神態,司空堇宥也不再開口,擡腳邁了出去。
他在前方走着,她便在後方跟着,一路上低垂着腦袋,有些失落,又有些無奈。
而那原本很長的一段路,此番走着走着,竟也不知不覺便到了終點。
踏入大營後,黎夕妤正想與司空堇宥道別,卻聽他道,“你先隨我來。”
黎夕妤不知他還有何事,便也唯有跟在他身後,向他的將軍營走去。
而到得帳外時,卻見史華容正默然等候。
見司空堇宥歸來,史華容連忙抱拳,“將軍,屬下聽聞軍中出了事,將軍可還好?”
司空堇宥一邊向帳中走去,一邊回,“軍中一切無虞,倒是你,事情辦得如何了?”
“屬下仿遍民村,最終尋得一位觀星高人,經他一番觀察推算,稱十日後天將降暴雨!”史華容立即回。
司空堇宥聞言,沉吟了片刻,道,“穩妥起見,你再去尋那位高人,將他帶來營中,本將軍需要見見他。”
“是!屬下領命!”史華容每每望向司空堇宥的目光中,總是含着幾分崇敬與敬仰之情。對於司空堇宥交代的任務,他更是拼盡全力去做,並且總能做得很好!
待史華容離開後,帳中便唯有黎夕妤與司空堇宥二人了。
她望着他,出聲問道,“少爺,你找我還有何事?”
他不曾開口,卻自桌案上拿過一封信,轉而交給她。
黎夕妤接過信,將其拆開,抽出其中的宣紙,心中驚奇不已。
可待她看見信上所述時,眼眸驀然大張,身形陡然間僵住,手臂微微顫抖着,引得那宣紙也輕輕顫動起。
但見其上寫着:三月後,季家長子與丞相千金大婚,黎家二小姐入室爲妾。
簡簡單單的兩行字,再平白不過的話語,卻令黎夕妤的心,揪得生疼。
季杉……
那個她曾愛了十數年的人,就快要娶妻了……
而他的妻子,不是她!
黎夕妤的手臂不停地顫抖着,她最終將那宣紙捏成一團,狠狠蹂躪。
她不難過,一點也不難過!
她只是恨,恨那人這般無情無義,恨那人如此假仁假義!
她才“死了”短短三月,那人便徹底將她忘卻,轉而又去迎娶別家的姑娘!
“想回去嗎?”
突然,身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司空堇宥的問話。
黎夕妤咬緊了下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緒,如此才能令身子不必顫抖。
往事匯成一幅幅的畫卷,在眼前一閃而過,此刻她的腦中、心中,全部都是從前與季杉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那些事情,那個人,曾出現在她的青蔥歲月中,是她如噩夢般驚悚冰涼生活中的唯一光亮與溫暖。
她忘不了。
可她也無法原諒。
在她絕望潦倒時,她曾經唯一的信念卻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他背叛她,害了她,甚至……摧毀了她!
她曾經趴在泥濘中,暗自發過誓,定要他爲此付出代價!
那麼,三月之後,無論他要娶何人,她都不會原諒!永不原諒!
黎夕妤將那宣紙揉得皺皺巴巴,卻在陡然間鬆了手。
紙團滾落在地,她深吸一口氣,轉而望向司空堇宥。
迎上他深邃的眸子,她堅定地回了一個字,“想。”
想回去,她當然想回去!
只因唯有回去了,她才能找那些人報仇!
可是……
可是司空堇宥,會同意放她回去嗎?
如今邊關紛亂,兩軍不知何時又會再度交戰,在這等情形下,他又怎會準她離開?
與司空堇宥對視了許久,他的目光仍是那般深邃,卻有絲絲寒意涌現。
見此,黎夕妤終是漸漸敗下陣來。
她垂下頭,無聲輕嘆。
再想又如何?
倘若沒有他的准許,她如今便哪也去不了!
而他此刻眼中的冰冷與淡漠,不正是不准她離開?
思及此,她漸漸打消了心中的念頭,將滿腔的憤恨,強行壓下。
如今她也是身不由己,便唯有耐心等候,等着他願意放她離開的那一日!
遂,她深吸了一口氣,欲開口道辭。
卻突然,他的嗓音自上方響起,有些縹緲。
只聽他道,“待軍中之事處理完畢,我便帶你回去。”
黎夕妤猛地擡首,不敢置信地望着司空堇宥。
但見他神色如常,面目無波瀾,除了那絲絲點點的寒意,便再也瞧不出任何情緒。
而他方纔的話語,不鹹不淡,不緊不慢,卻真真切切地傳進了她的耳中,傳進她的心底。
“少爺……”她顫聲喚着,眼眶竟在頃刻間變得通紅,“你方纔所言……可是真的?”
司空堇宥瞥了她一眼,反問,“我何時騙過你?”
一時間,黎夕妤心中大喜,竟下意識俯身,欲給他鞠躬,“多謝少……”
可她的身子剛彎下去,腦袋便直直撞在了他的胸膛間,撞得她有些茫然。
她的身子一僵,連忙後退了兩步,卻有些手足無措,“少……少爺,我不是有意的。”
司空堇宥轉而走至桌案前,坐於軟墊上,拿起一冊竹簡查閱,“早些回去歇息吧,這幾日養足了精神,到時施行計劃時,還需你出謀劃策,相助與我。記得好好配合辛子闌的醫治,到時趕回京城,長途跋涉,我不希望你的身子再出現任何意外。”
聽着他稍顯冰冷的話語,黎夕妤的心中卻涌起幾分暖意。
她朝着他拱手作揖,“少爺,那我告辭了!”
說罷,她轉身便走,步伐輕快,看似十分歡欣。
而在她轉身後,那原本垂眸望着竹簡的男子卻擡了眸,凝望着她離去的身影,脣角勾起一抹笑意。
司空堇宥從沒想過,原來只是允諾帶她回去,便能令她如此歡欣!
接下來的幾日裡,黎夕妤的心情都十分不錯。
除卻偶然間想到季杉,她會有片刻的怔忡。可只要再想到她很快就能回到榮陽城,心中便甚是歡愉。
而這幾日來,無論辛子闌捧來多少藥,她一概不予過問,只顧服藥便是。甚至,她會要求辛子闌爲她加大藥量,只可惜被拒絕了。
白日裡,她研讀兵書,腦中便浮現出黃土沙場,浮現出高山低谷,浮現出兵戈鐵馬。
聞人貞曾來尋過她一次,與她探討司空堇宥的計劃。而聞人貞當初並未隨他們一同前往古陽國,卻能將一切分析地透透徹徹,實在令她佩服。
這夜,月色甚好,帳外不時有輕風拂過,沁人心脾。
黎夕妤索性也睡不着,便搬了矮凳坐在帳外,感受着月光的照拂。
她靜坐半晌,卻突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頭頂上方響起,“小妤,你在想些什麼?”
黎夕妤心中一驚,連忙起身,循着聲音的來源,仰頭望去。
但見辛子闌正躺在營帳頂上,雙手抱頭,翹着二郎腿,愜意極了。
“辛子闌,你爬那麼高做什麼?”黎夕妤雙眉一蹙,因方纔被辛子闌所嚇,此刻她有些不悅。
“賞月啊!”辛子闌答得乾脆,眼眸卻始終望着天上明月,“小妤啊,你難道沒有發覺,今夜的月色,格外美嗎?”
“恩,美!”黎夕妤認可的點點頭,轉而繼續坐回自己的矮凳上,手肘抵着雙膝,托腮仰望明月。
“辛子闌,你還記得不久前我們去過的那處山谷嗎?”黎夕妤仰望着明月,腦中不忘思索正事,卻開口問着。
“當然記得啊!”辛子闌激動地坐起了身,“那日你故作神秘,始終不告訴我司空堇宥的計劃!怎麼,莫不是今夜想通了?要叫我知曉了?”
黎夕妤卻搖搖頭,又問,“那依你看,倘若天降暴雨,那處山谷又會如何?”
辛子闌雙眸轉了轉,思索片刻後,回道,“倘若天降暴雨,山谷中怕是會有積水。再者……那山巔的諸多石塊,應當也會滑落而下!”
“石塊……滑落……”黎夕妤低聲呢喃,於心下細細思索。
片刻後,她驀然張大了眼,眼底閃過幾分光亮,張口便道,“辛子闌,多謝你了!”
“客氣什麼……”辛子闌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然他驕傲的神色很快便怔住,有些不解,“小妤,你謝我什麼?”
然黎夕妤卻不再理會辛子闌,她此刻已自袖中摸出“羽暉”,將其拔出刀鞘,手握刀柄,俯身在地面上寫寫畫畫。
她先是畫了兩條線,接着又畫了許多圓圈,隨後又畫了兩個格外大的圓圈,各分部在小圓的兩端。
“小妤啊,你這畫的是什麼啊?”辛子闌的問話自頭頂傳來。
黎夕妤聞言,便抓着匕首,給他指點着,“辛子闌,你看啊,這兩條線呢,就代表了那處山谷。”
隨後,她又將刀刃指向那兩個大圓,“這兩處呢,就是石……”
她正說着,話語突然頓住,眼前赫然多了一雙長靴,令她心頭一滯。
她連忙擡眸,迎上了司空堇宥冰冷的目光。
“少爺?”她有些驚訝,卻不喜這般被他俯視的感覺,便立即站起了身,“你怎麼來了?”
“隨意走動,恰巧路過此處。”只聽他答,嗓音卻有些低沉。
司空堇宥沒有給黎夕妤開口的時機,便又道,“正好瞧見你用這寶刀在地上塗畫!”
黎夕妤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卻垂眸望着手中的匕首,瞧見了刀刃上的土漬。
“阿夕啊,我當初將它送予你,是叫你防身用的!”司空堇宥的語音又沉了幾分,“可你都用它做了些什麼?”
此番,黎夕妤終是恍然大悟!
她連忙用衣袖擦拭着刀刃,將它擦得乾乾淨淨後,便收回鞘中,垂頭站在他面前,擺出一副“她知錯了”的姿態。
倘若細細回想,她當真是用這把珍貴的匕首做了許多事,從前是劈柴剝皮,如今更是拿它在地上塗畫,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身前的男子一拂衣袖,指着地上的線條圓圈,又道,“倘若當真作出山水之圖便也罷,可你畫的……這都是什麼鬼東西!人不像人,山不似山,哪裡算是作畫?”
聽着司空堇宥的呵斥,黎夕妤不由打了個哆嗦,卻暗自撇了撇嘴,小聲嘟囔着,“只要我自己看得懂不就好了……我又不曾學過書畫,哪裡比得過尋常的大家閨秀……再說了,倘若換做少爺,也未必能畫得好看……”
“你說什麼?”司空堇宥提高了音量,雙眸一眯,周身涌起危險的氣息。
黎夕妤連忙閉了嘴,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再不敢出聲。
她今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如此與他頂嘴。
突然,他的手臂驀然伸了來,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匕首,拔其出鞘。
黎夕妤見狀,心頭猛地一驚。
他該不會……要一氣之下把她給殺了?
然,他卻驀然俯身,手中抓着匕首,竟在地上畫了起來!
黎夕妤先是一怔,而後嘴角便抽了抽。
憑甚她拿着匕首在地上塗畫便是暴殄天物,而他卻做得悠然自得,無半點愧疚感!
此時此刻,她的心底涌出幾分憤懣來,於心下暗自腹誹。
可是很快,她心中的憤懣漸漸褪去,轉而變爲驚歎!
司空堇宥的動作十分利索,不過揮手畫了幾刀,便見兩座高山赫然而現,而在兩山之間,正是一處低谷。
隨着他的塗畫,人、馬、刀劍也紛紛出現,山谷間儼然成了戰場,能夠瞧見人羣的廝殺。
隨後,他又添了幾刀,便見一塊巨石堵在了山谷一端,將那道路死死封住。
最終,他以刀尖輕點地面,便見密密匝匝的雨點垂落而下,落在山谷間,落在天地間。
將這一切完成後,他直起身子,指尖在刀壁上輕輕一彈,便見土漬紛落而下,刀面變得一塵不染。
黎夕妤直直地望着他,雙眼眨了又眨,佩服得五體投地。
而這時,躺在帳頂上的辛子闌又開了口。
“嘖嘖……”只聽他一陣咋舌,嘆道,“小妤啊,再看看你畫的,簡直是慘不忍睹,令人不忍直視!”
黎夕妤聽着,忍不住又瞧了瞧先前自己的作品。
但見月光下,一幅堪稱上乘佳作,而另一幅卻歪歪扭扭,不知所云。
這兩幅圖,簡直沒有可比性。
一時間,黎夕妤只覺臉頰火辣辣地發燙,她不敢去看司空堇宥的神色,只得垂下腦袋,心生悔意。
卻突然,司空堇宥上前兩步,向她走了來。
他的氣勢太過強盛,她忍不住又想後退,卻突然被他抓住了肩頭。
“方纔,是誰說我畫得不好?”他的嗓音響徹在耳畔,有些沙啞,亦有些冰冷。
黎夕妤嚥了咽口水,連忙改口,“少爺文武雙全,棋畫精通,令人佩服!先前是我有眼無珠,不慎得罪了少爺,我……我,我在此給少爺賠不是了!”
黎夕妤說着,便又要俯身給他鞠躬。
然他的大掌緊緊握着她的肩頭,她便動彈不得。
“這匕首乃是絕世寶刀,倘若你不能發揮它的真正效用,便不配擁有它!”司空堇宥冷冷地開了口,話語十分冰寒,似是更怒了幾分。
黎夕妤聞言卻心頭一緊,輕聲問着,“少爺莫不是……要收回這把刀?”
卻見司空堇宥將匕首遞來,置於她面前,沉聲道,“我給你機會,只要你能在十日內,習得簡單的防身招數,它便仍舊屬於你!”
“可是……”黎夕妤眉頭一擰,犯了難,“可是我從未習過武藝。”
“防身之術,與習武是不同的!”司空堇宥又道,“僅能用以最低級的戰鬥,倘若遇上強敵,仍舊無甚效用!我只是希望,日後在緊急關頭,你這防身之術能派得上用場。”
黎夕妤點了點頭,卻仍舊有些爲難。
她與聞人玥不同,不好武,不善鬥,即便是學習防身之術,她也仍舊提不起半點興致。
“我會教你,你專心學便是!”突然,司空堇宥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