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空府時,府門外有一人正徘徊不休,那人一身家丁的打扮,卻是黎府的人。
“我說你這人,怎麼還不走?我們司空府不歡迎你們黎府的人!走走走……趕緊走!”司空府守門的家丁正催促着,想要將那黎府的人趕走。
黎府的人卻遲遲不願離去,低聲下氣地央求着,“我只要見到司空少爺便可,有要事告知於他!”
“我方纔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司空府不歡迎你們,少爺更不可能見你!”守門家丁已全無耐性,他似是想要將府門合上,卻似又在等着誰,不敢草率關門。
待黎夕妤走近後,守門的家丁眼眸一亮,連忙迎了上來,“姑……公子,您回來了!”
黎夕妤輕輕點了點頭,卻瞥向那黎府來的人,隔着黑紗能夠瞧見他額角溢出的汗水。
“公子,這人是黎府來的,想要見少爺。”守門家丁附在黎夕妤耳畔,低聲說道。
“想見少爺?”黎夕妤眉梢一挑,隱約猜到了此人的來意。
但見那人連連點頭,“這位公子,求您帶我入府吧,我只求能見司空少爺一面,一面便可!”
“見少爺做什麼?”黎夕妤當即便問。
“這……”那人一時有些遲疑,眼眸轉了幾轉,仍是道,“我家老爺託我捎來一封書信,要交給司空少爺。”
黎夕妤聽後眸色一暗,赫然伸手,沉聲道,“將書信交予我,由我轉交給少爺。”
“這……”那人又有些爲難了,“老爺吩咐過,一定要親手交到司空少爺手中!”
黎夕妤聽罷,驀然拂袖,作勢便要入府,“那便請回吧,少爺他不會見你。”
眼看黎夕妤就要離開,那人終是有些沉不住氣了,連忙將她喚住,“公子請稍等!”
黎夕妤不曾回眸,卻停下了腳步。
“公子能否保證定會交至司空少爺手中?並且不私自拆閱?”那人兩步走至黎夕妤面前,謹慎地問着。
“哼!”黎夕妤卻冷哼出聲,面上盡是不屑,“如今你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將書信交給我。第二:打道回府!”
那人聞言,再不敢猶豫,立即自懷中摸出那封書信,交給了黎夕妤。
黎夕妤接了信,大步踏入府中,守門家丁也在這時關了門,跟隨在黎夕妤身後,步入府中。
“姑娘,先前隨你一同出府的那位公子,他尚未歸來,是否需要給他留個門?”家丁走在黎夕妤身後,小心翼翼地問着。
“不必了,待他歸來後,自有法子入府。”黎夕妤不鹹不淡地答。
如今這司空府的下人們待她十分恭敬,儼然把她當做了主子,倒是令她有些不適。
從前在黎府,即便她是大小姐,但真正尊敬她的,唯有司桃一人。
她早已習慣了旁人的冷眼,可這並不代表她能夠接受旁人的鄙夷。而如今司空府的人對她如此恭敬,也不過是授意於司空堇宥。
總有一日,她要憑藉自己真正的能力,令所有人敬佩,令所有人不敢輕視。
回到司空堇宥的院落時,正瞧見司桃忙忙碌碌的身影。
但見司桃手中端着托盤,盤中盛放着膳食,似要給誰送去。
黎夕妤見狀,連忙走上前去,“小桃,你這是在做什麼?”
聽見她的聲音,司桃欣喜地回眸,“小姐,你回來啦!我這正準備了晚膳,欲送進你的屋中。”
黎夕妤眉頭一蹙,話語中帶着幾分責怪,“你無須做這些,只管好生休養便是。”
“小姐,如今堇宥少爺既然肯收留我,那小桃無論如何也要做些什麼,否則我這心中,只會過意不去……”司桃的話語卻萬般堅定,許是從前做奴僕做慣了,如今若是閒了下來,倒有些不適。
“可是……”
黎夕妤正想說些什麼,突有一陣推門聲響起,來自於書房。
“她說的沒錯,我既然留她在府中,那她便不能宛如一個主子,時時需要你的伺候!”司空堇宥稍顯冰冷的嗓音響起,令黎夕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幾日來,她所見到的司空堇宥總是溫和的,陡然間變回從前的冷漠,倒是令她有些怔忡與不適。
“小姐,我先將這膳食送進你房中。”司桃說罷,立即動身走開了。
黎夕妤便站在原處,依舊怔忡地凝望着司空堇宥。
隨後,但見他擡腳,大步向她走來。
走至身前時,他一把摘了她頭頂的斗笠,又伸出另一隻手拉過她的手,寬厚的大掌帶着幾分暖意,向書房走去。
步入房中後,他便垂眸看着她,似是知曉她的心思,便道,“即便你一心將她當做親人,她在我眼中也終究是個下人。倘若不能伺候照料你,我還留她作甚?”
“可是少爺,你先前才說過,會努力令自己不再那般冷漠。”黎夕妤垂下頭,聲音很輕,但那幾分怨怪的意味,仍是被司空堇宥聽了去的。
他輕笑出聲,卻拂上她的肩頭,命她擡眸望着自己,“我所有的溫柔與心意,只是於你而言。而對於旁人,我無法改變任何。”
聽了這話,黎夕妤的心不由顫了顫,立時便紅了臉頰。
“而即便是對你,我也會選擇我自認爲最好的方式。如若我的做法有違你的心意,你可以反抗,我會酌情考慮是否更改方式。”司空堇宥又道,眼底的光亮愈發柔和。
“那小桃能否……”
“不能!”
黎夕妤尚未將話說完,司空堇宥便斷然回絕。
“此事日後無需再議,那丫頭倘若不能做好本分之事,我仍會毫不留情地拋棄她!”司空堇宥補充着,話語也恢復了幾分強硬,不容黎夕妤反抗。
“哦。”她失落地垂下腦袋,心中不免有些悵惘。
司空堇宥這個人,從來都是固執己見的,即便她反抗,也未必就能夠得到想要的答案。
故此,她還是得認清自己的身份,做好本分之事,即便如今二人間的關係已有了轉變,她也不能奢望太多。
察覺到黎夕妤的情緒變化,司空堇宥便轉移了話題,問道,“今日行事可還順遂?”
黎夕妤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且方纔黎府來了人,送了封書信給你。”
她說着,伸手探入袖中,將那書信掏了出來。
“這應是寫給你的信,還是由你親自查閱爲好。”卻聽司空堇宥如此說。
黎夕妤自然明白他話中之意,也不遲疑,兀自拆了信封。
待她取出信查閱過後,便復又擡眸望向他,“黎錚請我去往黎府,稱有話想要與我說。”
司空堇宥眸光微轉,道,“一切全憑你自己做主,若是想去便去吧。”
黎夕妤踱步至桌案邊,將那書信立於燭火之上,漸漸燃去。
“明日黎府會有一樁好戲上演,我自然不能缺席!黎錚既然想見我,那我便遂了他的願。”火光映照在黎夕妤的臉龐,將她眼底的絲絲恨意照得分外透徹。
“近日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止。但切記,不可令自己受到半點傷害。”司空堇宥出聲囑咐着。
黎夕妤重重點頭,卻道,“我知曉少爺放心不下我,必會派人暗中跟隨,於必要時刻出手助我。”
聽了這話,司空堇宥目光一滯,卻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有荊子安在你身側,我哪裡還需要考量那麼多?”
黎夕妤明白他這是心口不一,眼中有盈盈波光閃爍着,漸漸忘記了先前的不快,“少爺,你的心思,我也全然知曉,多謝你,能夠這般用心地待我。”
“我說過,如今的我無法承諾你什麼,便也唯有努力對你好一些,如此才能不辜負你的一片心意。而我性子孤冷,喜怒無常,興許某一日又會變得冷漠起來。到那時,你興許忍受不住,會想要離開。”司空堇宥此言,倒是句句戳心,令黎夕妤的心又顫了顫。
她卻堅定地搖頭,“不會!少爺,我不會!”
“好了,早些回屋吧,司桃給你送了晚膳,莫要辜負了那丫頭的一片心意。”司空堇宥嗓音低沉,下了逐客令。
黎夕妤卻並未立即離開,而是目光灼然地盯着他,輕聲問,“少爺可有用過晚膳?”
“恩,簡單吃了些。”他輕輕點頭,答。
聽了他的回答,黎夕妤卻是一點也不相信。他必定什麼也沒吃,一直在處理事物。
“快些回去吧,否則你再以這種目光看我,我會忍不住……”司空堇宥再度開口驅趕她。
黎夕妤卻有些疑惑,瞧着他略有些窘迫的神色,開口問道,“忍不住什麼?”
而司空堇宥聽了她的問話,目光微轉,先前的窘迫竟漸漸褪去,轉而上前兩步,走至她面前,微微俯身,凝視着她。
一時間,他的容顏在眼前加倍放大,清晰到每一處的毛孔她都能瞧見。
他的氣息有些粗重,帶着幾分勾人心魂的力量,逼得黎夕妤漸漸沒了力氣。
但見他緩緩啓脣,沙啞着嗓音,道,“忍不住,親吻你。”
僅有六個字,卻令黎夕妤羞愧不已。她忍不住垂下腦袋,甕聲甕氣地道,“少爺,你莫要說笑了……”
司空堇宥卻突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命她再度直視着他,“夕妤,我沒有說笑,我是認真的。”
黎夕妤的臉色漲得通紅,瞧見司空堇宥灼熱的目光,一時間心跳加速,卻有些不知所措。
而他卻突然越靠越近,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癢癢的。
終於,黎夕妤再也忍受不住這般的挑弄,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少爺,你……你早些休息!我,我先退下了!”
說罷,她連忙轉身,小跑着離開了書房。
而司空堇宥始終望着她急促的身影,直至她離開書房,他也仍舊盯着門板,仿若望眼欲穿。
他的神情有些複雜,如今他與她皆是越陷越深,他漸漸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想要靠她更近,想要……擁有她。
可他不知如此這般的相處,於二人而言,究竟是對,還是錯。
這幾年來,他竟是頭一次,開始不顧後果,全然依照自己的心意,去對待另一個人。
翌日辰時。
黎夕妤再度穿着那身白衣,頭戴斗笠,帶着荊子安,穿行在嚴寒冬日,向黎府走去。
而此時此刻的黎府,怕是已亂成了一鍋粥,昨夜一整夜,府中上下怕是無人敢閤眼。
待二人到得黎府時,卻見硃紅色的府門正緊緊閉着,整座府邸似是被淒涼所籠罩。
黎夕妤站在府門外,微微仰頭望着那兩個鎏金大字,一時間心底竟有些五味陳雜。
這裡曾是她生活了十六載的地方,是她受盡了苦難的地方,於她而言可謂是無間煉獄。
從前,她盼望着此生再也不要踏入這座府邸。而如今,時隔半年,她終究……又回來了!
而如今的黎府愈發落魄,自當初大理寺問審一事後,黎錚想要攀附太子的心願,怕也是落空了。
就連幾日前季杉大婚,也不曾見到黎錚的身影。即便因着黎未昕的關係,黎錚臉面上多有掛不住,可至少在明面裡,這京中知曉季杉與黎未昕苟且之事的人,應是少之又少。
而黎未昕入季府爲妾一事,更是罕有人知。
黎夕妤正思索間,荊子安已走上前叩響了門環,“咚咚咚”的聲音響起,顯得有些沉悶。
直至良久後,方纔有人開了門。
“今日府中不待客,公子請回吧!”前來開門的家丁張口便道。
黎夕妤卻在此時走上前,站定在家丁面前,開了口,“我便是黎老爺要見的人,來自司空府。”
黎夕妤並未刻意改變聲音,故此當那家丁聽見她開口時,立即就變了神色。
但見他面露驚恐,竟有些不敢相信,“你……你你你,你是……大小姐?”
“所以,這府門,我究竟進得進不得?”黎夕妤陰冷地發問,卻是有些不耐了。
那家丁連連後退,強迫自己做出邀請狀,顫聲道,“進得,進得!大小姐快請入內,老爺這幾日始終都念叨着您,您快請進!”
黎夕妤暗自冷笑,眼中有暗芒閃過。這竟是她頭一次,被黎府的人如此恭敬地對待。
家丁帶着她穿行在府中,府中下人們的身影皆是忙碌焦促,不時有人向她望來,卻不敢長久打量,只敢偷偷地瞥上幾眼。
黎夕妤見狀,便出聲問,“黎大人近日可還好?”
前方家丁的身形微微一顫,低聲回,“昨夜府中出了事,老爺現下……不是太好。”
之後,黎夕妤再不言語,走在最熟悉的道路上,向黎府正堂而去。
“黎大人這是中了毒了,此毒雖不致命,卻能令人迅速毒發……眼下我已替大人解了毒,諸位無需擔憂……”
尚未踏入正堂,便聽聞一陣沙啞的聲音響起,是前來替黎錚診治的大夫。
“有勞大夫了……”這陣更加沙啞虛弱的聲音,來自於黎錚。
關於黎錚這麼快便解了毒,黎夕妤倒是半點也不驚訝,這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她踏入門檻,步入正堂,瞧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黎錚與顧簡沫。
但見顧簡沫哭紅了眼,卻是最先瞧見黎夕妤的人。
“黎夕妤,你怎麼來了?”顧簡沫正哭着,陡然間面露驚恐,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
而黎錚也在這時轉眸看了來,瞧見她的那一刻,目光霎時停滯。
黎夕妤向前走,偶有寒風吹過,吹起她素白的衣角,吹起她面前的黑紗。
透過黑紗,她瞧見了黎錚,那是她的生身父親。
他似是比從前消瘦了些許,兩鬢不知何時多了幾縷蒼白的髮絲,眼角的細紋也滋生了不少。
看來,這半年來,他過得當真不太如意。
“夕,夕妤……”黎錚顫聲喚着,眼中有驚愕,更有不敢置信,“你……果真還活着……”
聽了黎錚的話語,黎夕妤立即擡手,將頭頂的斗笠摘了去,冷眼望着他。
當她的面貌展露在衆人眼前時,她瞧見黎錚的身形猛地一顫,而屋中的下人們更是齊齊倒吸了口涼氣,皆是又驚又懼。
“老爺,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就是她害了我們的昕兒!”顧簡沫突然躲在黎錚的身後,滿眼驚懼,卻不敢直視黎夕妤。
黎夕妤則始終望着黎錚,自他眼底卻瞧不出半點悔恨或是欣喜,唯有滿滿的驚駭。
她心中有些憋悶,卻上前兩步走至黎錚身前,冷冷地開口,“黎大人,我應邀來了貴府,不知您有何話要與我說?”
“夕妤,你……你喚我什麼?”黎錚仍舊未能自驚駭中回神,卻似是有些不太適應黎夕妤這般的稱呼。
黎錚越是這般的神態,黎夕妤的心中便越是憋悶。
她已不願再去看他的目光,可爲了將自己展現得毫不在意,她便深吸了一口氣,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反問,“黎大人這是怎麼了?身處自家府中,竟也能中了毒?莫不是被人所害?”
黎夕妤的一番話,倒是提醒了黎錚與顧簡沫,二人先是一怔,卻很快變了神色。
“老爺,這府中該不會真有人要害你?”顧簡沫眼中的驚怕漸漸被憤怒所取代,“究竟是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黎錚的臉色本就因中了毒而變得青紫,此番更是難看。他心中想要查出真兇,卻不時望向黎夕妤,猶豫不決。
好在此時顧簡沫開口發了話,“來人,這就去徹查整座府邸,但凡找到任何可疑之物,都要送來!”
顧簡沫吩咐罷,家僕們立即便離開了正堂,去往府中其他處所搜查。
而這時,黎錚的心緒漸漸平復,他緩緩起身,對黎夕妤道,“夕妤,爹確是有話要與你說,先坐吧。”
黎夕妤聽罷,倒也不曾猶豫,徑自走向黎錚對面的座椅上坐下,並且吩咐荊子安坐在了她身側。
她仍是一臉的淡漠,一臉的疏離。
大夫被婢女帶了出去,暫且安頓在府中別處。
如今這屋中,便只有四人。
顧簡沫也漸漸回了神,卻附在黎錚耳畔低聲言語,“老爺,她害得咱們昕兒險些喪命,你千萬不能放過她!”
也不知顧簡沫是否有意,總之這話清晰無比地傳進了黎夕妤的耳中。
她勾脣一笑,卻是滿眼的鄙夷,“不知姨娘又想到了何種法子來對付我?”
聽見她這般陰冷的嗓音,顧簡沫的身子又是一顫,卻規規矩矩地坐在了黎錚身側,不時以眼神瞟着黎夕妤,以及她身側的荊子安。
黎錚清了清嗓子,緩緩開了口,“夕妤啊,爹昨夜不慎中了毒,不想你今日便來了府中。好在都是自家人,你無需太過拘謹。”
黎夕妤眉梢一挑,眼底的鄙夷更甚了,“黎大人無需這般客套,這黎府,從來就不是我的家。你有何話,不若直說吧!”
黎錚又是一怔,臉上卻漸漸掛不住了,聲音不由得沉了幾分,“夕妤,無論曾經發生過何事,你始終都是我的女兒!是黎家的人!”
聽見這般略帶不悅的話語,黎夕妤的面色也沉了下去,她微擡下巴,眼中盡是寒意,“既然黎大人如此說了,那敢問,你是否願意大辦宴席,昭告京中所有人,我並未死去,又回來了?”
即便早已知曉答案,可黎夕妤的心中,仍舊不免生出了那麼一絲絲的期盼。
“這……”可黎錚立時便犯了難,“當初下葬時,這全京上下,可是無人不知的。”
“既然如此,黎大人又何必請我來貴府?”黎夕妤赫然起身,驀然拂袖,轉身便要走。
她面目陰冷,掩在袖中的雙臂輕輕顫抖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卻不知是在嘲諷黎錚,還是在嘲諷自己。
她大步向屋外走去,荊子安立即跟在她身後。
還未走至門口,黎錚的聲音又自後方響起,“夕妤,你若是恨我,大可找我來尋仇,爲父這一大把年紀了,什麼也不怕了。可你爲何……要傷害你的妹妹?昕兒她還小,如今這般,日後叫她如何活下去?”
此言一出,黎夕妤的腳步立時頓住。
她驀然轉身,望向黎錚,眼底有暗芒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