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無色釵竟要扎進秦可杭的大動脈之時,他驚恐地喊了出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向嵐清知道他是想說實話了,倏地收回無色釵。
“說!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秦可杭驚恐地看了一圈周圍,似乎擔心自己說的話被人聽到。
向嵐清猛地拉住他的衣領,拖拽着他便向外走去!
“向大小姐,你饒了我吧,淳爾不是我殺的!”
向嵐清從秦可杭的反應中已經有了判斷,以他的修爲和性格,應該不是殺害向淳爾的兇手。
但他如此恐懼卻又故作平靜的樣子,很可能是看到了兇手的長相,但是擔心被報復,只能三緘其口。
向嵐清拉着他一路走出丞相府。
衆人皆知她手握三件無色靈器,又是二皇子的人,而秦可煜早前得罪過二皇子,因而向嵐清大鬧丞相府,竟然沒有一人敢阻攔她,生怕因此得罪了二皇子。
秦可杭的下肢在地上摩擦,留下一道血痕。
屈辱和疼痛讓他渾身顫抖,但這些都沒有恐懼來的實在。
向嵐清將他帶到了丞相府外一處空曠的林中。
她略一鬆手,秦可杭瞬間癱倒在地上。
“說吧!”
向嵐清環起手臂,看着眼前這個窩囊的男人。
秦可杭猛烈地晃着頭,似乎很難將真相說出口。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喃喃着,但向嵐清想聽的可不是這些。
向嵐清蹲在他身前,晃了晃手中的無色釵。
“秦五公子,你知道我爲何要在大庭廣衆下拖你出秦府嗎?”
秦可杭搖搖頭。
“等明天,不,一個時辰之後,你被我向嵐清折磨羞辱的消息,便會傳遍皇都。到時候,你猜你所看到的那個殺害向淳爾的兇手,會不會覺得已經出賣了他?”
秦可杭捂住腦袋,絕望地閉上眼睛。
“向大小姐,我……我真的很喜歡淳爾,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他的眼淚斷線般流下來,一個大男人竟哭成這樣,可見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假。
“八妹妹到底怎麼死的?”
他的哭聲讓向嵐清心中也泛起悲傷,但她強忍住悲痛的情緒,冷眼看向秦可杭。
秦可杭握緊手中的瓔珞。
“我們昨日本沒有約定,是在倉陶街偶然遇見的。本以爲這是天註定的緣分,卻沒想到竟是永別……我們買完瓔珞便道別,我突然想起她之前落在我這裡一根髮簪,便想着歸還於她。”
“之後呢?”
向嵐清問道。
“我看到她……她身邊出現一個女人,”秦可杭露出後悔的神態,“我本以爲是她的閨中密友,就想着在背後躲這嚇唬嚇唬她。誰知……那女人竟然以一根黑釵,扎進了她的脖子裡……”
向嵐清的身體越來越僵,親耳聽到向淳爾的死狀,她只覺得一陣悲痛欲絕。
“什麼樣的女人?”
秦可杭搖搖頭。
“我看不清那女人的臉,帶着面紗,只能看到她身材微胖,”秦可杭看向向嵐清,“向大小姐,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爲何不去救她?”
向嵐清握緊拳頭,強忍着想要一拳打死秦可杭這個窩囊廢的衝動。
“我想去,可是……那女人太強了……就算我去了,也不是對手……”
秦可杭自責地拍打着自己的腦袋,好像他多打幾下,向淳爾便能活過來一樣。
“所以你就眼睜睜地看着心愛的女人死在你面前?”
“那個黑衣女人……身上帶着皇族的玉佩……”
秦可杭的聲音越來越小,這件事他本來想爛在肚子裡,但向嵐清的話在理,所有人都知道她來丞相府大鬧,即使他不說,那人也未必信。
還不如將真相告訴給向嵐清,她還可能替淳爾報仇。
“什麼顏色的玉佩?”
向嵐清聲音沙啞,幾乎是用氣音問出的這句話。
皇族的皇子自從出生起,每個人都會被慕天章親賜一塊上等靈玉,既是靈器,也是身份的象徵。
向嵐清甚至已經猜到秦可杭會說出“黑色”這個答案,那是慕凰承的玉佩。
然而秦可杭的回答,卻讓向嵐清震驚。
“白色。”
白色玉佩,那是七皇子慕修淵的靈玉!
向嵐清瞬間如五雷轟頂般呆住在原地。
她想不通慕修淵爲何要害死向淳爾,他明明是個那麼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你……可曾看錯?”
向嵐清聲音顫抖着,再次問道。
但秦可杭堅定地搖了搖頭。
“絕不會看錯,一襲黑衣間,那白色玉佩,太顯眼了。”
向嵐清緊咬住嘴脣。
“滾。”
她冷冷說出這句話,秦可杭連忙逃竄。
但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不相信慕修淵也跟其他的那些皇族之人一樣,邪惡而殘忍。
她勉強扶住樹,讓自己不至於昏倒過去。
許久,她終於站定,深吸一口氣。
不論是誰,她一定要爲向淳爾報仇!
……
向嵐清回到向府時,府中沒有一個人敢多言半個字。
她站在向淳爾的屋子外足足呆了半個時辰。
想要進去,卻不敢面對她的臉。
“長姐……”
“長姐……”
向淳爾的聲音一直迴盪在耳邊,音容猶在。
她蹲靠在房門前,望着已經西沉的落日,陷入無限的自責。
如果她沒有入魁星閣,如果她老老實實地做她的向家家主,如果她沒有跟皇族之人有交集,如果……
但沒有如果。
向淳爾已經死了,她在這個向家,又變成了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唔嗯……唔嗯……”
幾聲輕微的叫聲出現,像是什麼動物。
向嵐清四下尋找,竟看到了躲在牆角的靈妖食夢貘。
他依舊呆呆傻傻的,但眼睛中卻有着淚水。
“麼麼?”
向嵐清驚訝道。
靈妖的壽命與主人相同,爲何向淳爾已經離世,但她的靈妖食夢貘卻還活着?
只見麼麼緩慢而笨拙地爬向向嵐清,將頭靠在了她的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