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嵐清的頭深深地埋在慕修淵懷中。
“清兒，宮中不似魁星閣，只要你踏進宮門，就會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你。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向嵐清怔了怔，“你怎麼知道我要進宮？”
“你與二皇子聯手，又問我討藥，我便猜到了你的目的。”
慕修淵揉揉她的頭髮，對她的想法心知肚明。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向嵐清探出腦袋，“那你會不會怪我狠心？”
“會。”
短短一句話，讓向嵐清心涼到了谷底。
“也對，畢竟我傷害的，是鹿妃娘娘作爲一個女人的根本。可想要得到慕凰承的全部信任，又讓慕九天沒有翻身的餘地，我只能這麼做。”
向嵐清攥緊拳頭，她內心也充滿糾結。
她想要問蕭鶴聞討要的藥，便是絕育靈藥。
只要拿到那味藥，她便能讓鹿瑤成爲一個對皇后和貴妃沒有威脅的人。
這樣一來，慕凰承便能少一分忌憚，自己在慕凰承那邊也能就多了幾分信任。
而她最重要的目的，還是將此事嫁禍給慕九天。
慕凰承背後不僅有幽皇后，還有風翼國和衍月門，想要徹底扳倒他只怕沒那麼容易。
但慕九天不同，容貴妃母家並不高貴，全憑着皇帝的寵愛才有了今日的高位。
而慕九天雖頗有修爲，但性格跋扈，容易衝動，從他開始下手，倒是能讓蕭鶴聞的復仇更順利些。
“清兒，我不希望你爲了我，失了自己的本心。”
慕修淵垂下手，向嵐清心中一陣落寞。
“我不會讓自己變成一個壞人，我答應你。但傷害我的心愛之人，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向嵐清後退一步，福了福身，“七皇子，告退了。”
慕修淵看着向嵐清漸行漸遠的身影，輕輕嘆了口氣。
……
從瀾山堂離開後，向嵐清望着天邊的夕陽，眼神中柔情無限。
想到自己即將入宮，又不免爲前路坎坷而憂神。
回到魁星閣，已是隔日晌午。
幾日未與師父相見，向嵐清本想前去見山堂告知他一聲自己接下來的入宮計劃，卻在花園涼亭處與夜北辰碰了個照面。
“師父！”向嵐清笑着跑向夜北辰。夜北辰轉過身，向嵐清看到他疲憊的容顏，一時間有些愣神，“師父，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夜北辰勉強笑笑，“聽有慧說，你在外面惹禍了？”
“師父！我護住了三長老，你應該誇我纔是，怎麼還說我惹禍呢！”向嵐清埋怨道：“你是不知道，朝海坊因爲此事已經倒閉，二皇子也在陛下那裡吃了癟，咱們的計劃成功了！”
“你知不知道很危險。”夜北辰並沒有接向嵐清的話茬，臉色依舊冷冰冰的。
“我……師父，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向嵐清繞着夜北辰轉了個圈，“你看，沒少胳膊沒少腿！”
夜北辰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額，“你啊，如果沒有九尾靈狐的幫助，恐怕你早就被皇族和衍月門的人幹掉了！”
“師父你知道了？”向嵐清聽到“九尾靈狐”不免一陣傷感，因爲保護自己讓蕭鶴聞失去了一個分身，始終都讓她愧疚，“你剛剛說，衍月門？”
向嵐清突然想到朝海坊中遇見的那個金髮鷹鉤鼻的高大男人，難道那人就是衍月門派來的？
“幽皇后雖是風翼國的公主，但也曾拜入衍月門下，衍月門會助力二皇子，也是理所應當的。”
夜北辰提起“衍月門”三個字，語氣中有了些許異樣的狠意。
“看來慕凰承做足了準備。師父，你跟衍月門的人接觸過嗎？他們是什麼樣子的？”
向嵐清從未真正與衍月門的人交手，不免有些好奇。
“你之前不是見識過靈魔？”夜北辰望向向嵐清，眼神複雜起來，“衍月門是爲數不多，能操縱靈魔的門派。”
向嵐清大吃一驚，“難道之前在烏山遇見的那個人，是衍月門的人？”
想起那個操縱靈魔的人，向嵐清不禁一陣後怕。
四叔作爲降魔人對抗他那麼多年都險些被他害死，倘若衍月門的實力皆如此，那她跟蕭鶴聞所面對的敵人豈不是過於強大……
“那人並不是衍月門的，但衍月門操縱靈魔的實力並不在他之下。”
夜北辰淡然道。
向嵐清眼神一凜，深吸一口氣。
“我明白了，原來慕凰承的底氣在這裡。”
她強忍着內心的驚愕和緊張，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已經下定決心，不管前路將要面臨怎麼樣的艱難，她都要與蕭鶴聞並肩同行。
“清兒，你現在雖已經是地階實力，但你缺少實戰經驗，還是要低調行事，”夜北辰勸誡道：“靈魔難以對付是真，但降服靈魔後，煉化成的元神卻有着極強的威力，這也是那麼多修煉者想要成爲降魔人的原因。”
夜北辰的話讓向嵐清想起父親，他爲皇族除魔多年，從未私吞過什麼元神，只是想要守護一方故土安危。
然而最終卻落地連屍首都不見的後果，如果知道自己的結局如此，父親還會爲皇族這麼賣命嗎？
向嵐清一陣惆悵，夜北辰輕輕搭了搭她的肩。
她粲然一笑，“師父放心，我不會衝動行事，但也不會給惡人留餘地。一旦事情完成，我便會立刻回魁星閣。”
師徒二人會心一笑。
……
雅石齋。
雪山懶洋洋地趴在窗邊曬太陽，雪玉則在院子裡撲着枯葉。
向嵐清看着自己一靜一動的兩隻靈妖，只覺得歲月靜好。
“笨東西，你準備好進宮了嗎？”
雪玉還是關心向嵐清，一見他回來，立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撲到向嵐清面前。
剛剛在枯葉堆中踩了一腳的泥，現下在向嵐清的白裙子上落下了一朵小梅花。
“本來是準備好了，現在只能再換件衣服了！”
向嵐清揉揉雪玉的圓腦袋。
“本少爺陪你去！刀山火海本少爺都陪你去！”
雪玉故作義氣，信誓旦旦地舔着爪子。
向嵐清卻看穿了他的心思，“我看你是修爲增長之後，迫不及待地想要試驗試驗了吧！”
“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你……本少爺成爲七品靈妖之後，還一次都沒實戰過呢！手早就癢癢了！”
雪玉拉耷起腦袋。
“你呀，跟着我這個愛闖禍的主人，還怕沒機會施展嗎？”
向嵐清對自己的定位倒是很清晰，雪玉忍不住笑起來。
“算你有自知之明！”他看了一眼依舊趴在窗臺上的雪山，“那隻蠢狐狸呢？要讓他留在魁星閣嗎？”
看着雪山，向嵐清就會想起九尾靈狐在自己面前消失的場景，心裡不免又是一陣失落。
“雪山，你想陪我去嗎？”
向嵐清知道雪山性子孤傲，也不願勉強他。
雪山睜開眼睛，只見他眼睛中原本透亮的猩紅色，竟變成了血液凝固後渾濁的深褐色。
“蠢狐狸，你的眼睛……”
雪玉湊到雪山面前，關切地瞅着。
雪山高冷地轉過臉，“冬天快到了，眼睛顏色有變化很正常。”
向嵐清和雪玉同時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們還是頭一次聽說狐狸在冬天也會有所變化。
向嵐清將雪山抱在懷裡，“雪山，你想跟我進宮嗎？”
雪山嘆了口氣，“我既已認你爲主，自然是與你同在。”
雪玉聽到他這男友力爆棚的回答，酸不拉幾地垂着尾巴冷哼一聲。
“也不知道這些討女孩喜歡的話，你這蠢狐狸是跟誰學的！”
向嵐清將雪玉也抱在懷裡。
“你們都是我的寶！是我會永遠同你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