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興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過了三更天,外面亂成了一團,只剩下沈氏在外頭鎮着。
姨娘們的院子,人人自哀,紛紛在想着這知府大人會怎麼處理這女婿玉佛的事情?
但是想想,再怎麼處理,都估計是對他們安家不利的事情,這般想着,大家又傷心了。
醒來的時候,安興國的身邊只有一個孫姨娘的女兒在,安興國的四女兒安蓉在,見爹爹醒來了,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爹爹,你醒了?”安蓉興奮喊道,看着漸漸睜開眼睛的爹爹。
“嗯……”安興國咕噥一聲,這才定睛看着周圍的景物,眼前映入眼前的只有四女兒,“蓉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剛過了三更了。”安蓉說道,看着這個突然老了許多的爹爹。
對這個爹爹,安蓉不是沒有感情的,只是比起爹爹,她又更傾向於保護自己和孃親。
在安家裡,每個人都生活的水深火熱,被沈氏和她的子女壓了一頭,自古嫡出正室都討厭她們這些庶出子女妾侍,也從來不待見她們的。
她們沒法選擇到這個家裡成了庶女,一切過錯,與她們無關,她們也是最無辜的人。
可即使如此,還是無法改變那樣的局面,就算現在她所嫁的人,也不過是去做個妾侍,上面還有一個大夫人和兩個姨娘。
別人眼裡,她安蓉是爹爹寵愛的女兒,雖然是庶出,卻一如既往疼愛着,可是即便如此,卻還是改變不了她骨子裡的流的是庶出的血,於是乎,在安家動盪的時候,爹爹和大夫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些女兒盡數推出去挽救。
想到自己以後與母親一樣,在一個大家庭裡面生活的水深火熱,安蓉便想將這門婚事取消,可是,這取消婚事這件事,必要要爹爹或者夫人同意,夫人最看不慣他們這些庶女們的了,定然能撈好處的時候撈多點,況且現在家裡這樣的情況,沈氏又怎麼能失去這個機會呢?
所以,思來想去,安蓉唯有將希望寄託在這個爹爹身上,不管怎麼說,這個爹爹也疼愛她那麼多年了,總不會是假的吧?
孃親說過,求爹爹是沒有用的,爲今之計應該要學着張姨娘那樣,趕緊離開這個家,隱姓埋名也好,總比這般做棋子賣給人好的多。
可是安蓉不願意相信爹爹是如此不重視感情的人,她要試試,就算不成功,那到時候再說。
這會,安興國見身旁只有這個疼愛的四女兒在,心裡又欣慰卻又氣憤,欣慰的是自己沒有白疼這個女兒,氣的是,他女兒不少,卻只有一個呆在他的牀邊照顧伺候他的人,真是可悲啊!
想到暈過去時聽見的那些事情,安興國閉着眼睛,似乎不願意去承認這些事實。
爲什麼,爲什麼他臨老了卻遇見這樣的事情,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麼懲罰他?
“爹,您怎麼樣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安蓉緊張看着重新閉上眼睛的爹爹,緊張問道。
聽着女兒的聲音,安興國變得異常的冷靜,想起這些日子裡的種種,想起那個回來雲城他厭惡所不恥的女兒,想起這些年來自己的所作所爲,還有叔伯兄弟的那些恩恩怨怨,安興國覺得自己做人做的挺失敗的。
可是,沒有回頭路,他既然做了這些事情,便想好了後果,只是他千想萬想,沒有想到,最終敗了自己家的人是自己的兒子。
“你大哥呢?”
蒼老了許多的聲音飄進安蓉的耳朵,安蓉起先還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當看見爹爹睜開眼睛的時候,才連忙說道:“今日官府的人來了,把大哥抓走了,說那玉佛是大哥弄不見的。”
聽着沒有半點懸念的答案,安興國卻不再說什麼了。
那個玉佛安興國見過,質地是上乘的,雖然談不上什麼價值連城,卻也是一塊不可多得的玉,可是,卻在人家要贖回去的時候,突然不見了,而那玉佛,還是安氏當鋪的大少爺私自拿走的,到如今,還不知道去向。
看着外面的天,黑漆漆的一片,安興國嘆息一聲,擺擺手,“你先回去歇着吧,我沒事。”
安蓉想說自己心裡的那件事情,可是看着牀上的人這般疲倦狀態,只能硬生生的將話嚥了回去,一臉受傷的表情走出了房間。
“你爹她怎麼樣了?”安蓉剛出了房門,就聽見身後有人說話,回頭,卻見沈氏一臉提防的看着她。
沈氏也不再裝一副主母慈善的面目,看着這庶女安蓉,忍不住嗤之以鼻,這些女兒,長的個個像他們的孃親那般貌美如花,只會勾引男人,看的讓她討厭!
見沈氏似乎要進去,安蓉率先說道:“爹已經醒了,不過已經歇下了。”
安蓉也是不喜歡這正室夫人,明明那麼討厭的女人,怎麼可以做這一家之母呢?
這些年沈氏做的一切的一切,她可是都看在眼裡的。
想到那個長子哥哥現在被關進牢房,安蓉覺得越發的快活,真是好啊,這哥哥這熊樣,就該進去牢房坐一陣,讓他知道,這雲城真的不是讓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醒了我便去瞧瞧他。”沈氏不管安蓉說什麼,踏着步子想要進去。
安蓉也懶得理會這個瘋女人,自顧自的離開。
只是,腳步剛走了兩步,那進屋子的沈氏卻突然叫道:“如今安家可不比以前,由不得你胡來,莫姨娘你也看見下場了,讓你娘別給我動那些歪心思!”
沈氏說的是什麼,安蓉清楚的很,不就是怕她們也學張姨娘莫姨娘那般離開罷了。
安蓉不回答,頓住的腳步聽完沈氏說的話,便離開了。
不過幾天,安家樹倒猢猻散,不少下人已經跑了,那些跑不了的就鉗制着那些想跑的人。
安興國似乎一夜之間老了許多,連着一向恣意的沈氏,也老了不少。
安長鬆還在牢房裡,知府大人那邊只抓了安長鬆卻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安家的主心骨的當鋪被封了,裡面的東西如數上繳,剩下的幾個笑的店鋪,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更養不了那麼多閒雜人等。
若是事情沒有到這樣的地步,只是家裡的店鋪關門倒閉倒還好,他們還可以從新發家致富,若是惹上的不是知府大人,就不是那麼好解決了,牢飯等着吃,那些叔伯兄弟等着瓜分剩餘的家產呢。
人人害怕,待在自己的院子裡,想着方法解決這件事,儘量能保住自己。
柳院,在這個平靜的晚上,迎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柳姨娘坐在凳子上,安靜的喝着茶,似乎並不爲外頭的事情所驚擾。
門被人輕輕打開,走近一個身穿藍色服飾的人。
柳姨娘看着進來的人,有一瞬的驚訝,隨後便恢復了正常,看着那張已經變化了很多的臉蛋。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你會來找我。”柳姨娘看着眼前的人,沒想到當年自己的一句話,卻造就了一個人的別樣人生。
柳姨娘生孩子的本事是沒有了,可是卻有八卦打聽的本事,如今誰人不知道,雲城新進一戶人家,在雲城快速的紮根,然後打破一成不變的雲城商業模式,最終形成如今雲城多足鼎力的結果,而要說的這股勢力,居然是由一個女人帶起來的。
再一打聽,這個女人姓安。
柳姨娘不是什麼蠢笨之人,這些年能牢牢抓住安興國不是沒有手段的,自然很快就知道這姓安的女子是誰,不就是當年被安家丟出大門外偷偷懷孕的安夏麼。
再看如今面前所站直人,早已經沒了當年那種瘦弱不堪的樣子,反而臉色紅潤,活的恣意快活。
“柳姨娘,幾年不見,別來無恙。”安夏看着柳姨娘,笑着道。
“嗯。”柳姨娘只是點點頭,“倒是你,幾年不見,活的越發的好了。”
想起當年她與沈氏斗的不可開交,最終見這不知道什麼被男人搞大肚子的安夏,於是在安興國面前多說了幾句話,結果安興國果然沒有將安夏趕盡殺絕,只是將她丟出了門外,不再認這個女兒。
而如今,安夏嫣然一變,變成了富有的女人,身邊還收穫了可愛的兒子和疼人的丈夫,讓柳姨娘也好生羨慕啊!
“當年若不是有柳姨娘的一句話,或許,安夏活不到今天。”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註定。
在這樣的時代,未婚先孕卻又找不到男子負責的後果便是浸豬籠而死,只有這樣才能保全家裡以及自己的名聲,可是,柳姨娘的出現,催動了安興國的心思,爲了討的妾侍的歡心,安興國沒有對她趕盡殺絕,也讓異世的她來到了這裡。
柳姨娘知道安夏說的不過是客氣話,她的一句話頂不了多大的事情,主要還是安夏命硬,有福氣。
當年沈氏派人去追殺安夏的事情她也是知道點的,只是安夏和她沒有任何的利益掛鉤,她才懶得去搭理這個庶女,卻不想,安夏居然福大命大,沒有死?
或許沈氏自己也想不到吧,那種情況下,必死無疑,卻不想,老天也不願意讓安夏死。
“你擡舉我了。”柳姨娘輕輕笑着,不驕不燥,“這是你的命,與我無關”
她自己也從來沒有想過安夏還有機會回到雲城,也沒有打算在安夏身上能拿到好處,既然安夏能熬到如今這般,定然是不簡單的,她若是想從中拿好處,那就去做夢吧,她不過是無心之舉,在安家的時候,也沒對安夏多好,怎麼能奢求別人的報答呢?
安夏見柳姨娘也是個識大體的,也不說那些客套話了,隨後說道:“我知道柳姨娘並不想一輩子呆在這裡,你想要的,不過是將沈氏伏法罷了,隱忍了那麼多年,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安家的榮華富貴。”
安夏說的異常的平靜,而柳姨娘聽了安夏的話,卻瞪大了雙眼,眼底裡寫着,你怎麼知道?
可是,最終柳姨娘說出來的話卻是,“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柳姨娘眼底裡的慌張還是沒能掩蓋住,看着安夏,不知道她爲何會這麼說。
而安夏也似乎是料定了柳姨娘會有這樣的表情,也不着急。
這件事,也是安夏無意中知道的,柳姨娘對她算是有恩,雖然那也是無意的,卻也讓她活在了這裡,遇上了南宮景,安夏是個懂得感恩的人,柳姨娘幫過她,而沈氏是他們兩個人的敵人,一起對付也不過份。
“柳姨娘,十五年前柳家村的命案,難道你就忘記了?”安夏說的漫不經心,可是柳姨娘卻聽的兩眼驚愕。
“你……”
“柳姨娘,有些事情,不只是你記得,我也知道些。”
“怎麼可能?”柳姨娘搖着頭,不敢置信,“你怎麼會知道?”
“柳姨娘,我也是無意中知道了一些,不過,如果柳姨娘不願意我去提我便不去提,只是,我知道的是,沈氏是你我二人的敵人,如今安家成了這幅田地,沈氏不比以前猖狂了,她孃家的勢力這些年也不比當年了,就算她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嫁人這麼多年,也和如今掌家的哥嫂離心了……”
安夏一一分析着如今的處境,告訴柳姨娘,如今的沈氏不比以前了,她們要對付沈氏易如反掌,她的兒子在大牢裡蹲着,女兒送回孃家,安家又成了這副模樣,沈氏手上沒有多少籌碼,自然也做不了什麼大事。
這時候,若是給沈氏沉重的一擊,定能讓她永無翻身之地。
柳姨娘自然也想除去沈氏這個可惡的女人,當初,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那一羣強盜來到柳村,對他們村民又殺又趕的,在那場爆亂中,父母爲了保住她的性命,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她知道,那有錢人家沈家的要徵用柳村的土地,村民不願意,所以便鬧了矛盾,沈家與官府勾結,置村民不顧,於是,又殺又搶,簡直和土匪差不多。
那場爆亂,她看見了那個站在幾個大男人身邊保護着的女人,正是現在的沈氏,她正在趾高氣昂的看着這些村民在他們的手下中喪命,而她,沒有傷心憐憫,而是在笑,還在罵他們這些人愚蠢,既然他們沈家肯買他們的土地,他們便知道滿足,趕緊離開。
可是村民誰稀罕他們拿點錢啊?村子的村民都是靠種田爲生,世世代代居住在柳村,即使出高了價錢,也是離不開生自己養自己的土地,自然不願意的。
可是,從這個女人的嘴裡說出來居然是他們不知好歹,是他們活該受罪。
那一場劫難,讓村民不少人喪生,而她,也失去了可以依傍的父母,帶着弟弟兩個人到處流浪。
因着姐弟兩人沒吃沒喝,弟弟又小,適應不了這樣奔波,結果生了場大病,沒找來大夫,弟弟就這麼躺着她的懷裡死了,到現在,她還能想象出弟弟的體溫在她手上逐漸變冷,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後來,她輾轉給好心人家收留了,結果不過是想把她養好了賣到那煙柳巷去。
就這樣,她以五十兩的價格,被“好心人家”賣到了翠煙樓,後來,她在那個地方,認識了當時已經娶妻又有妾侍的安興國。
後來的一番打聽,她才知道,安興國府裡的夫人,居然是柳村大劫的時候那個女子,爲此,她用盡了在翠煙樓使用的手段,將安興國的魂兒都勾走了。
後來,這事情讓沈氏知道了,她被沈氏好好的教訓了一番,告誡她不許纏着她的丈夫。
殺父殺母之仇,她不得不報,想到那個才幾歲的弟弟死在自己的懷裡,她發誓一定要讓沈氏一無所有!
後來,她便進了安家的大院,成了其中一名姨娘,處處討安興國的歡心,卻也處處的與沈氏作對。
可惜,這麼些年了,她只能給沈氏一些皮毛上的疼痛,卻不能將她痛快除去,只因爲,沈氏有個強大的後盾,她的孃家,她是父母寵愛的女兒,自然受盡家裡的寵愛,所以,即使安興國再怎麼的寵愛她,卻還是要忌憚正妻孃家的勢力,有些事情,還是向着妻子這邊的。
這兩年,沈氏孃家的父母先後去世,沈氏不再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哥嫂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沈氏相比日子沒那麼好過了。
看着安夏這般熱忱的心,柳姨娘心動了,這是除去沈氏最好的機會,她也知道,這些年光靠她沒錢沒勢的和沈氏耗,終究難以與沈氏耗贏,只要沈氏孃家的勢力一天不倒,那麼沈氏便能在安家佔據一席之地,而她,永遠只是個看似受寵卻處處受制於人的姨娘。
“你真的,有辦法除去沈氏嗎?”柳姨娘不是不相信安夏的勢力,只是不相信安夏會這麼幫她,畢竟他們並沒有過硬的關係。
“自然有的。”安夏信心滿滿,隨後看柳姨娘那臉擔憂,又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沈氏孃家的勢力一天不敗,那麼沈氏就有那資本囂張,既然沈氏如此讓人噁心討厭,自然要從她孃家那邊着手,即使不將沈家搞垮,也要讓沈氏不再有那個本事依附沈家。”
沈氏當年還是閨中女子的時候,便因爲自己仗着父母的疼愛多次與哥嫂交惡,若不是沈氏是女子,恐怕沈老爺子會把家裡的大權交給沈氏,不過最終,沈氏還是拿到了沈家三分之一的財產作爲嫁妝。
這點,讓當時沈氏的哥嫂十分不滿意,後來沈氏出嫁了,倒是沒那麼堵哥嫂的心,當時感情也沒那麼好了,之所以哥嫂對她還有點感情,不過是因爲沈氏手中拿走了沈家三分之一的財產讓他們眼紅。
如今,沈氏落敗,哥嫂自然不會多幫襯的,若是在這裡加點火,那麼沈氏也沒什麼可以驕傲的了。
柳姨娘沒有想到安夏如此的果敢考慮周全,整個人看上去,除了面容有當初安夏的影子,卻看不到當年那個害怕又怯弱膽小的安夏。
這個人,真的是安夏嗎?
柳姨娘都忍不住懷疑。
而安夏被柳姨娘這麼盯着,也不慌不忙,然後將自己的一些計劃告訴了柳姨娘,讓她按照她說的去做,若是想出去沈氏,這個是如今最好的方法。
柳姨娘不疑有他,點點頭答應了。
時間不早,安夏也不多逗留,剛出了柳院的大門,面前便多了一個人站在那裡,似乎在等着人來。
安夏看着夜色下站的筆直的人影,嘴角微微的往上翹,似乎很滿意被人這般保護接送。
“不是讓承一過來了嗎?你怎麼也來了?”
“嗯。”南宮景只是低哼一聲,心道,難道他要讓承一帶着他未來老婆飛嗎?想到承一的手要放在安夏的腰上,南宮景便想打承一。
站在暗處的承一,突然一晃神,差點從高牆上摔了下來,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突然心慌。
……
再來說說這帥帥,自從爹孃搬了張牀放在了煙兒睡覺的屋子,帥帥便興奮的一晚上都沒能睡着。
而另一邊,難得剩下二人世界的南宮景和安夏,南宮景是激動的,安夏是慌張的。
早早,安夏便洗漱好上牀準備睡覺,可是想着今天兒子沒有在她的房間裡睡覺,安夏又害怕了,然後,便睜着眼睛一直沒能睡着。
結果,南宮景進了房間,她還睜着眼睛。
只是,爲了掩飾自己心中的害怕,安夏聽見腳步的時候,就趕緊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儘量讓自己整個人看起來已經安睡了。
南宮景剛進門,便耳尖的聽見那雜亂的心跳聲,他是練武之人,聽力比常人敏捷,所以即使那小小的心跳聲,還是讓他聽出來了。
脣角勾起好看的笑意,南宮景走的異常緩慢堅定。
噠……噠……噠……
一步一個腳印。
牀上的人越發的害怕了,心跳在加快,可是眼皮卻平靜的好像真的睡着了般。
若不是聽見了安夏那雜亂的心跳聲,或許南宮景也以爲此刻牀上的人兒已經睡着了,可是明顯的,她還沒睡着,是興奮呢,還是慌張呢,還是害怕呢?
不過不管安夏是怎麼樣的心情,相比南宮景的,他只有開心興奮。
“夏兒……”南宮景輕輕喚了聲,脣角的笑意越發的多了起來。
安夏緊閉雙眼,心裡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聽不見聽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可是,就算眼睛一直閉着,可是那心還是砰砰直跳。
安夏又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尋思着,自己兒子都生了,和南宮景也不是第一次了,害羞個什麼勁啊?可是腦子裡又有一個小人在那說,雖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那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的,不算,前世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這算是真正的第一次,怎麼能不害羞不慌張呢?
於是,就在這樣糾結中,安夏越發的心跳加速。
南宮景看着這可愛的小女人,不知道她在害怕個什麼勁,忍着笑出聲,透着紅亮的燭火看着牀上的人的容顏。
“夏兒,你睡着了嗎?”南宮景又問道。
睡着了!睡着了!
安夏心裡咆哮,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夏兒……”身上感覺一冷,一股帶着香胰子的味道飄來,然後,一隻手鑽進了被子中,拉住了安夏的其中一隻手。
溫暖的手遇上同樣灼熱的手,安夏嚇的不輕,可是卻依舊的閉緊雙眼。
越來越緊張了,越來越緊張了,怎麼辦?她就快瞞不住了,心跳太快了,有點承受不住,她眼皮子也在不停的顫抖,怎麼辦啊?
南宮景你這是要鬧哪樣啊,能不能別這樣啊,以往睡覺你都是直接上來躺下抱着她就睡的,今天怎麼小動作那麼多?
緊接着,身旁的牀陷下去,看來南宮景是要上牀睡覺了。
可是,南宮景不像往常那樣直接抱着安夏沉沉睡去,而是抓起安夏的另一隻手,放在嘴邊親了親,又饒有趣味的看着安夏想要裝作沒睡覺又不敢睜開眼睛的樣子,逗的他興趣更加大了。
“夏兒,你怎麼睡的這般早,我想讓你陪我說說話。”
說個什麼話啊?安夏想爆粗,睡覺時候說什麼話?不知道對身體不好嗎?
可是,爲什麼她那麼慘,不能睜開眼睛教訓這個男人,以前她都是有什麼不滿直接往這男人身上招呼,怎麼帥帥不在身邊了,便變得那麼沒膽量了?難道她的狗膽是從帥帥那裡借的麼?
看着眼皮子不停在打架,可是始終不願意睜開眼睛的安夏,南宮景覺得自己還有好多時間去折磨這小丫頭。
那手,從開始的摸了摸嫩白的小手,到慢慢的轉移到腰上,然後慢慢的穿進衣襟裡面去,往上而去。
安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覺得這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忍無可忍了,無須再忍!
“啪!”一掌打在衣衫裡面那隻摸到了肋骨的毛手,用力的摁住,然後用一雙殺死人不償命的眼睛看着南宮景。
“你做什麼?”安夏質問着,眼睛瞪的老大,根本沒有半點要睡覺的意思。
南宮景卻笑出了聲,看着她憤怒的眼睛裡倒影出他的笑臉,另一隻手捏着她的下巴,力道適中,讓安夏感覺不到半點疼。
等將安夏的臉蛋掰正了看着他的時候,南宮景一臉曖昧,說道:“你說呢?”
“我……”南宮景第一次如此的嫵媚妖嬈的和她說話,讓安夏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對着這張比女子還要傾城的臉蛋,安夏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住。
嚶嚶嚶……
這男人太不要臉了,居然對她使用美人計?
這美人計不是應該她來施嗎?這男人怎麼能顛倒過來呢?
而且,這美人計對她很受用啊!
她是正常的女人,有男人不用有違天理,這麼些天,同牀共枕,幾次幾次有那種想法,卻又最終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去,她差點以爲自己是個不正常的人。
可如今,明顯嘛,對男人,特別是漂亮男人,她還是很有感覺的。
還沒讓安夏花癡一番,肋骨上的那隻毛手已經突破她的鉗制,開始在她身上四處遊走,惹的安夏一陣顫慄。
“南宮景,別……”安夏嚶嚀一聲,想要拉住那隻手,無果,還發現兩隻手都讓南宮景這壞蛋給鉗制住了,根本無法動彈。
南宮景看着她一副小白羊等着開啃的樣子,忍不住將微笑的嘴角的弧度又調高了幾分,聲音極盡溫柔卻又曖昧的問道:“哦?你害怕了?”
“沒,沒這回事!”
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安夏這種人吧!
可是,不這麼說能怎麼辦呢?難道擡頭挺胸,跟他說,對,我就是膽小,所以你別嚇我?
她安夏做不來這種事,許多人都做不來。
“那你在擔心什麼?”南宮景側身,嘴巴貼在安夏的耳朵上,咬着嘴裡的每一個字,“看你這般清醒的模樣,是沒有睡覺一直在等我吧?”
“哪有?”安夏心驚,卻也快速的反應過來,“分明是剛纔你吵醒了我的。”
身上的毛手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讓安夏躲不開,卻只能硬着頭皮迎難而上,閉上眼睛,安夏儘量顯得自己從容些,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又不是上戰場,何必那麼害怕呢?
南宮景也不再說那些激怒她的話,翻身將人壓在自己的身下,看着翦水眸盼的女人,南宮景一陣激動。
這個女人,這輩子只能是他的了,誰也不能從他身邊奪走!
“安夏,你只能是我的。”看着這張如此招他喜歡的臉蛋,南宮景低頭,給了安夏一個吻。
他吻的很輕,一下子便放開了,安夏嚇的睜開眼睛,看着他,卻見他滿臉都是笑意,看來,他很喜歡這樣的氣氛。
安夏不是什麼大聖人,此刻被人手心的疼愛着,怎麼能讓她不動情,看着這張怎麼看也不厭煩的臉,安夏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雙手捧住對方的臉,然後往下壓,讓兩人的脣碰着脣。
南宮景沒想到安夏還有這麼一着,當脣貼上安夏的脣的時候,眼睛一閃而過的是驚訝,然後便是喜悅,順勢而壓、而碾、而攪,讓安夏有種想死一死的衝動,因爲南宮景太過火熱了,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像點燃了火,灼的讓人有些疼,還有驚慌。
安夏大口大口的呼氣吸氣,南宮景大口大口的掠奪,恨不得將人給吃進肚子裡去。
安夏沒想到自己的一個主動讓自己萬劫不復,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砍了自己的手,可惜,此刻舌頭正被人糾纏着,那雙手也不知道擺在哪個不知道的角落。
“唔……”安夏感覺自己透不過氣來了,正以爲自己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南宮景放開了她。
可是,那雙灼熱的眼眸算是怎麼回事?安夏覺得自己此刻就像叢林裡的小動物,發現了狼,然後那狼也注意到她,正用一雙興奮不已灼熱的想要燙燒了她的目光看着自己,而她,逃也逃不掉。
“南宮景,我……”
安夏未說完的話,再次淹沒在下一個吻中。
安夏嘆息,想來也不用多說了,那雙遊曳在她身上的手已經告訴了她一切。
可是,正當那雙手準備解下那紅色的小肚兜,改換大手覆上去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陣急切的敲門聲。
牀上的人皆是一愣,安夏恢復了理智,想推開在身上壓着她的男人。
而南宮景卻一臉的不悅,想着這快要吃到手的獵物,又被不知道哪個沒眼色的人打斷了。
這樣一次次的打斷,久了,他怕自己都要不行了。
不停的深呼吸,而門外那敲門聲越發的急切了,伴着敲門的聲音,還聽到有人在說話。
“爹爹,孃親,爹爹,孃親……”糯糯的聲音明顯的帥帥在喊着他們兩個。
一邊喊,帥帥一邊猛烈的敲打着門,急切的想有人去給他開門。
“爹爹,孃親,開門啊,快開門啊!”
聽着兒子急切的喊聲,南宮景有種想將這個兒子狠狠的打一頓的衝動,白天他還在得意自己有個貼心的寶貝兒子,總算不打攪他們的二人世界了,卻不想,這纔剛進入點狀態,倒讓兒子給打斷了。
他好難受啊,有沒有人懂他此刻的感受啊?
聽着南宮景不停的大口呼吸聲,看着那臉上憋屈的俊容,安夏忍不住的笑出了聲,然後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嗔惱道:“快走開,帥帥不知道怎麼了,我得去看看。”
他能怎麼了?不過是個只會破壞父母好事的傢伙!南宮景腹誹着,可是還是艱難的移開了身子,躺在牀上,麻木的看着頭頂的帳頂,嘆着氣。
安夏收拾了一番,這才趕緊出去開門,門口的小人兒敲門聲還沒停呢。
打開門,帥帥急切的看着安夏,有些惱怒的問道:“孃親怎麼那麼遲纔開門?”害的他敲了半天,還以爲沒人在呢。
安夏斜眼看了眼牀上的男人,笑着問道:“帥帥找孃親什麼事情嗎?你這會不是該去睡覺嗎?”
帥帥覺得自己半夜三更來找爹孃確實有些不對,而且他半夜三更來找爹孃的原因有些難以啓口。
支支吾吾半天,帥帥總算說了自己爲何會出現在這裡的緣故,因爲第一天與煙兒一起共用一間房間睡覺,帥帥高興興奮的睡不着覺,想着爹孃可能因爲他不在也會睡不着覺,於是,帥帥就跑過來找爹孃了。
看他如此的貼心,帥帥覺得自己真該讓孃親爹爹多誇誇。
安夏聽着兒子這話裡的意思,忍不住的笑了,再繼續看牀上有些無可奈何的南宮景,不禁有些替他悲哀,有這麼體貼的兒子是好是壞呢?此刻對於南宮景來說,卻是極壞的。
帥帥在房間裡與安夏待了大半個時辰,說了好多的話,好像他去睡個覺就要永遠離開父母一般,不停的說話。
而牀上的南宮景,忍受不住自己身體的異樣,披上一件衣服,快速的出去了。
此刻,洗個冷水澡是當務之急。
等帥帥回去歇息了,安夏也早已經在牀上睡的安穩。
南宮景回來,看見安夏睡的這般熟,想着也不早了,嘆息一聲,躺在一邊睡覺,可是,卻發現一夜未眠。
一連着幾天,帥帥都是這樣,在南宮景以爲他不會再到房間裡來的時候,帥帥就來了,打斷了他精心安排的好戲,這麼一連幾天,是神人也無法再接受打擊了,南宮景真怕自己這麼下去,會得病。
真不知道生了這樣體貼的兒子是不是上天在考驗他?
結果,當南宮景不再去思考那些事情的時候,帥帥居然已經適應了與煙兒共一間房間的事實,不再半夜來找孃親爹爹談心了。
所以,看着連着兩天不來找孃親爹爹的帥帥,南宮景見大晚上的,安夏出去見人,自己也跟着出去了,想着今晚一定不能再放過這個女人了,而且,他也想好了,絕對不能讓帥帥再打攪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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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重要的一章,希望碼多點。╭(╯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