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冷冷打量着月如夢,眼裡全是嘲諷。她慢慢地走到牀前,鼻子一哼:“哼,你也看到了吧,太子殿下有他的無奈。你還是安分一點,找其他王爺做靠山吧。”
月如夢看着尺素幽幽地笑,卻是不發一言。
就在此時,楚夢依踱着碎步踏入屋子,明知故問地笑道:“這是怎麼回事?如夢你怎麼受傷了?”
月如夢不滿的皺起了眉,心中很是疑惑:她怎麼會來?難道李茹是她引來的。
尺素見是楚夢依,臉色又冷了三分。她真的很討厭這個女人,明明她在笑,卻激不起自己的任何好感。尤其是她對太子殿下拒人千里的態度,更讓人不爽。明明只是瑞王的一個良媛,眼睛卻像是長在了頭頂上。
楚夢依不理會二人,徑直走了過來,對着尺素笑道:“小丫頭,你還是去看看你家太子吧,恐怕他要遭殃了。”
尺素將目光從楚夢依的臉上移開,對月如夢冷冷地道:“把衣服褪下,我要給你上藥。”
尺素的冷言冷語,讓月如夢心裡有些不舒服,於是她有些生硬的拒絕:“不敢勞煩大駕,你還是走吧。”
尺素上前一步,扯住月如夢的衣服,再次重複道:“把衣服褪下,我要給你上藥。我希望如夢姑娘配合我,否則休怪尺素無理。”
月如夢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道:“我自己來總可以吧。”
聞言,尺素鬆開了月如夢,卻依然冷着一張臉,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如夢姑娘不要爲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月如夢只好讓尺素爲她上藥,尺素動作迅速卻毫不溫柔,疼的她不斷的吸氣咬牙。
楚夢依在一旁看熱鬧,她的臉上依然掛着淡淡的微笑,尺素一絲不苟的樣子,全然不像是一位花季的少女。她突然覺得有趣,於是出言調侃道:“尺素,是不是你家太子讓你去死你真的會去死?”
尺素一邊爲月如夢清洗傷口,一板一眼地答道:“尺素這條命就是太子殿下的,他讓我去死,我自然會去死。”
楚夢依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說的肯定:“你只聽太子的話吧。”
清洗好傷口,尺素將一些藥粉倒在了月如夢的傷口上,痛的月如夢一個哆嗦。尺素沒有忽略楚夢依的問題,嚴肅的答道:“在這個世界上,尺素聽命於太子。就算當今聖上,也命令不了我。”
“好啦,知道你衷心。”楚夢依一邊說着一邊將她擠到一旁,拿起了繃帶,笑着道“你去看着你家太子吧,這裡就交給我了。我和如夢可是老相識了,會好好爲她包紮的。”
尺素陰陰沉着臉和楚夢依擠來擠去,同時認真地道:“楚姑娘不要爲難尺素。”
最終楚夢依的力氣更勝一籌,她動作輕柔的爲月如夢包紮傷口,同時對尺素道:“你家太子的脾氣你應該清楚,你不去叮囑他一番,他那脾氣一上來,肯定會惹怒皇上的。你確定不去看看嗎?”
尺素臉色微變,道了一句麻煩楚姑娘了,就急
匆匆的離開了。尺素剛剛離開,月如夢的臉就沉了下來,她捏住楚夢依的手,氣沖沖的質問道:“楚夢依,爲什麼你總是跟我作對?”
楚夢依聞言一笑:“傻瓜,我是在救你。”
月如夢丟開楚夢依的手,寒着臉道:“我不需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已經得逞了。”
楚夢依並不介意月如夢的排斥,她稍微和月如夢拉開一些距離,微微笑道:“你真的這麼以爲?”
月如夢遲疑了,老實說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是別人問她,她會毫不猶豫的說是。可現在問她的人是楚夢依,她不敢輕言。
楚夢依見她不說話,斂起了笑容,嚴肅的喝了一聲:“蠢貨!”
月如夢瞪着楚夢依,思索着反駁的話。不等她迴應自己,楚夢依自顧自的說着:“你真的這麼有把握能把太子吃的死死的?就算你失去身爲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又怎麼樣,太子也只是一時被你迷惑。以色侍人,怎會長久?做出這樣的犧牲,你覺得你很偉大嗎?”
月如夢被楚夢依一頓數落,情緒也難以自控,她激動的反駁道:“你又知道什麼?能輕易吸引四爺眼光的你,哪會理解我的痛苦。”
楚夢依不以爲然的哼了一聲,冷冷的勾起嘴角;“你知道你的四爺會怎麼看你嗎?”依然未等月如夢的迴應,她便接着道“燕洛軒是一個更看重結果的人,雖然你忍辱獻身於太子,可最終你並不會抓住太子的心,也不會成功煽動太子忤逆謀反,你的結果可想而知。”
楚夢依的話讓月如夢如墜冰窟,她臉色慘白,身體由內到外的發冷。看到月如夢的反應,楚夢依絕定下劑猛藥,她紅脣輕啓,殘忍的話自她的口中飄出:“在燕洛軒眼中,你不過是一個失敗者。”
月如夢的臉色更加慘白了,她緊緊的磕着嘴脣,下脣被咬的血肉模糊。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月如夢在心中怒喊。月如夢看上去很痛苦,但楚夢依卻不想放過她,更加殘忍的說道:“你會成爲任何人都不會同情的失敗者。”
過來許久,月如夢才緩緩的開口,她的目光有些閃爍,低聲的反問道:“你以爲你很瞭解四爺嗎?他纔不是你眼中那麼冷血的人。”
楚夢依含笑盯着月如夢,月如夢看着她像是瞭然一切的笑容,越發的沒有自信,她喃喃低語,像是安撫自己的心:“不,他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人。”
楚夢依依然意味深長的看着月如夢微笑,月如夢讓她看得頭皮發麻,她覺得她就像一隻被貓耍的團團轉的老鼠。過了好一會兒,楚夢依才緩緩地咄咄逼人地道:“可他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也將是統一天下的帝王。帝王最忌動情,感情是最大的絆腳石,所以以燕洛軒的性子,他會抹殺一切情感。爲了他的霸業,他也必須這麼做。”
月如夢大吃一驚,她被楚夢依的話深深地震撼了。她的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越想越覺得楚夢依說的對極了。爲了帝位,燕洛軒的
確會那麼做。她太清楚燕洛軒的爲人了,他爲了他的理想,是可以犧牲一切的人。月如夢早就知道燕洛軒已經變了,但她卻依然自欺欺人的不肯相信。如今被楚夢依生生的挖開真相,體內強烈的心痛讓她無法支撐身體,在力氣被抽光之前,她連忙扶住牀框,身體卻還是不可抑制的顫抖着。
看着這樣的月如夢,楚夢依有些不忍,語氣柔和了幾分:“月如夢,在你眼中的燕洛軒是幾年以前的燕洛軒?時間能改變太多東西。”
月如夢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低聲的嘀咕着:“我該怎麼辦?如果他的目光像關注你一樣關注我的話,該有多好?可我知道我不是你,他的目光從來沒有在我的身上停留過。”
楚夢依緩緩地舒了一口氣,輕聲道:“月如夢,用最少得付出得到最多的回報,纔是明智的做法。不要抱怨命運的不公平,那東西就是爲不公平才存在的。”
聞言,月如夢擡起了頭,目光變的銳利起來:“你想要和我合作?哼,想的真美。”
楚夢依不以爲然的笑了笑:“你和我現在在一條船上,如果這條船翻了,我們誰也跑不了。當然,你也可以自己行動。但如果你再做出今天這樣愚蠢的行爲,我絕不會在插手。楚夢依頓了頓,接着道“我、只救你一次。”
月如夢陷入了沉默,雖然她很討厭楚夢依,但她也知道楚夢依說的很有道理。聰明人不會跟自己過不去,恰巧,月如夢就是聰明人。思考再三,月如夢默默地點了點頭。
楚夢依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和月如夢合作是必然的,但是說服月如夢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好在她的猜想沒錯,月如夢是個聰明的女子,她不過爲了爭一口氣而去自討苦吃。
當初楚夢依是爲給太子治病才被送到太子別苑的,爲了留住楚夢依,太子裝病數日,惹得朝中衆說紛紛。他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於是設宴款待燕洛軒,說是爲了答謝他。酒過三巡之後,太子終於開口索要楚夢依。無奈燕洛軒找了很多理由拒絕,太子沒有得到楚夢依,自是悶悶不樂。但他又不想讓楚夢依回到燕洛軒身邊,拿出裝病的老戲碼,將楚夢依強留了下來。楚夢依留了下來,月如夢自然也被留了下來。
太子強行留下楚、月二人,這完全在燕洛軒的意料之中,可燕洛軒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楚夢依離開這些天,他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平日裡下了朝回到王府,總能看到楚夢依湊到身邊打趣自己。不知何時,瑞王府裡竟然到處都佈滿了和楚夢依的共同回憶。猛的看不到她,竟然時時會想起那些有些溫馨的平淡記憶。
燕洛軒從很久以前就喜歡納蘭詩晴,所以對和她有着幾分相似的木寒霜異常寵愛。這日本是去朱鬆閣的日子,可是燕洛軒怎麼都提不起興趣。他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撫摸着楚夢依贈送他的狼形玉佩,陷入了回憶之中。那人的音容笑貌,怎麼也揮之不去。
這時,響起一陣敲門聲,擾斷他的神思,仲孫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