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棠並不掩飾自己對於高煜銘的恨，哪怕是他已經死了，哪怕她也會因爲高煜銘的死而覺得悲涼，然而，這些都改變不了什麼，恨還是恨的。
因爲小饅頭死了，那個無辜的小生命就這麼死了，她的孩子死了。
這筆賬，算在柳芊芊的身上，也算在高煜銘的身上，他們都不是無辜的，他們都是兇手。
對於南意棠的詢問過了很久，不過，除了動機和手上的燒傷之外，也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了。
南意棠原本還懷疑，那些人就連屍體都可以僞造，會不會也僞造了什麼鐵證，不過從這一頓盤問來看，似乎並沒有到那麼嚴重的地步。
若是真的有了證據，她應該會直接被傳喚，而不是還能安然的在這裡等着人上門來詢問了。
他們走了之後，南意棠就自己一個人靜靜的窩在沙發上，環抱着自己，她最近經常這樣，像是在做夢一樣，分不太清楚夢境和現實，只能時不時的掐一掐自己，讓自己保持清醒。
“棠棠。”
秦北穆回來了，輕輕的走過來，將她抱住，摟在了懷裡，“在想什麼？”
“你回來了？”南意棠像是如夢初醒一樣，靠在他的身上，“我剛纔，也不知道時不時睡着了。好像是有警察來了，他們來查案了，他們要查到我身上了。”
“別害怕，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被這些事情給牽扯進去。”
“不。”南意棠擡起頭，看着秦北穆，搖了搖嘴脣，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秦北穆。”
“怎麼了？有什麼話要說？怎麼這樣看着我？”
南意棠這樣的神情，似乎每次都是要說什麼大事，而此刻南意棠的嚴肅，讓秦北穆的心裡有很大的不安。
“我想，我其實可以承受的。殺人償命，高煜銘，真的死在我的手上的話，我可以去坐牢。當時，他想拉着我一起死，我就算不是正當防衛，也是事出有因，不至於到死刑的地步。我自己做的事情，我可以承擔。你不要爲了我冒險。”
南意棠其實可以想象的到，那些人如果最終的目的是爲了她的話，根本就不用如此大費周折，高煜銘不必送死，直接讓她在那一場大火中一起去死就可以了。
所以，南意棠越發擔心，那些人最終的目的是秦北穆。因爲一旦她成了靶子，秦北穆就不可能袖手旁觀，秦北穆牽扯到這些事情裡來，能全身而退嗎？
他們是不是就在這裡等着？
秦北穆的眉頭蹙了起來，抓着南意棠的手說道：“我不許你這麼做。棠棠，這本就是一個局，你並不是真的有意殺人，你去坐牢，豈不是着了他們的道？我不能看着你去坐牢，絕對不可以。”
秦北穆無法忍受看着南意棠受一點苦，過去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去坐牢呢？
“我不怕這些，我什麼苦都可以吃。可你不能牽扯進來，我不能看着你被牽扯進來，那些人的目的，是你。我能猜的到，你也應該能猜得到，是嗎？”
秦北穆沒有否認，幽深的目光陰晴不定。
“果然，你早就想到了。”南意棠的心裡豁然，“我不許你再爲了我冒險，是我殺了人，我願意受罰，那是我該受的。”
“我不許。”
秦北穆抓着南意棠的手腕，“你去坐了牢，你的名譽就都毀了，況且，進去，你就失去了自由，我不能讓你受那種苦楚。”
“這事，你說了不算。你是不是有別的打算，我不想看着你冒險。”
“棠棠，你可以相信我一次。”
“我願意相信你，可是……”南意棠咬着嘴脣，睫毛輕輕顫抖着，“我不想再看着你冒險了，你是不是也可以相信我一次呢？”
“棠棠。你是不是覺得，高煜銘是你殺的？你是殺人兇手，你心裡過不去那個坎，所以你想着要去給他償命。但是棠棠，那天你是對高煜銘動了手，但是他真的是因爲你造成的傷而死的嗎？”
南意棠對於當時發生的種種細節都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所以當秦北穆問起來的時候，她的心裡都只是一片茫然，她真的快要急不得了，除了一片血色的模糊之外，就是那片烈火。
“我刺中了他的心臟，他流了很多血，然後就不行了，是我殺了他。”南意棠看着秦北穆，眼睛有些溼潤，“我不想殺人的，我不知道，爲什麼事情變成這樣了。”
“好了，好了，別想了，別想了。”看到南意棠如此慌亂害怕的樣子，秦北穆心疼的將人給摟在了懷裡，“棠棠，你聽我說，高煜銘的屍體，我讓人檢查過，他的致命傷，不是在胸口，他是流了很多血，可是最終致死的原因，是中毒。那種毒要毒發的時間至少要一個小時，也就是說，他在來見你之前，就已經服毒了。高煜銘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找你的。”
“什麼？”
“高煜銘的屍體，爲防有變，我已經讓人給他冷凍起來。”
“那他的骨灰？你不是已經跟他的父母合葬了嗎？”
“我是怕你不放心我虐待他，所以才這麼說的。你放心，只是暫時的留着，如果後面真的沒事了，我會好好的讓他安葬的。”
南意棠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她覺得是不是秦北穆爲了讓自己安心，才故意的說這些話的，直到她看到了高煜銘的屍體，才終於相信。
她根本就沒有刺中高煜銘的心口，那兩處傷口，一個在胳膊上，而另一處則是在偏離心口的左側，這兩處傷都是不足以致命的，而高煜銘的屍體發青，顯然是中毒了纔會有的症狀。
是她的記憶出現了偏差嗎？南意棠有些愕然，她的記憶裡，竟然以爲是自己親手刺中了高煜銘的心臟，而後看着他一點點的在自己的面前流血而死的。
“別想，別再去想那些事情了，記憶是會騙人的，可是證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