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炎每說一個字,電話那頭的呼吸就慢一分。
知道自己的話打了這男人的痛處上,霍止炎心裡越發的暢快,“一個沒有身份沒有血統的野種,說不定就是秦老爺子在外頭亂搞生下來的,礙於面子不敢去認親生兒子,只能用假話和假手段來認領你,把你矇騙在鼓裡,還要讓你對他心懷感激……”
“霍夫人跟霍廣博夫妻關係早就不合,並不像外人眼中所看到的那樣恩愛,霍止炎,你也是因爲早年發現了自己的母親跟別的男人偷情,所以纔會性情大變……這些,我都沒有說錯吧。”
秦晉深的聲音不急不徐,慢慢透過電波,緩緩的傳到他耳朵裡,像驚雷一樣在霍止炎腦子裡炸開,他拿着電話的手背上青筋突然爆起,臉上的笑意如結了冰一樣迅速散退,他高大的身體僵硬如石頭,站在窗前一動不動。
“一直以爲父母恩愛和諧,可是沒有想到這只是表面上的作秀,母親跟不同的男人交往約會,父親包養情人爲所欲爲,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在你眼前突然急轉直下,這種感覺,霍少是不是很不能接受?”
窗戶沒有關嚴實,寒冬深夜的風颳進來,往人身體裡鑽,霍止炎只覺得渾身上下都透着冷意。
“與其插手去管我的事,還不如多去用腦子想一想,你父親爲什麼急着想要小染手上的視頻,那視頻裡究竟有什麼?還是說,其實你早已經知道了,但是卻像懦夫一樣不敢承認不敢面對事實!”
“你閉嘴!”
霍止炎爆怒,心裡最後那一點遮羞布被無情的抽走,讓他鮮血淋漓。
這些都是隱瞞極深的事情,秦晉深是怎麼知道的?
腦子裡亂成一片,各種各樣的問題飄過,他張嘴想問,那邊卻沒有給他機會,“嘟嘟嘟”聲從電波里傳過來。
秦晉深掛了電話。
霍止炎拿着手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一會兒後,他才慢慢坐到椅子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身形有些頹廢。
那些話……秦晉深說的都沒有錯。
他知道家裡的醜聞後,一度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性格變得陰晴不定,爆怒無常,也是那個時候,馮晚背叛了他……
後來他在這種負面情緒裡越陷越深,開始了自爆自棄,遊戲人間,每天花天酒地把自己灌醉,就是爲了不去想那些噁心的事……
在這種情感裡自我麻痹的時間久了,漸漸佔據了他的本心,他變得玩世不恭,對任何事情都是遊戲的態度,也沒有任何事情能觸動他的心……
直到後來蘇小染出現。
說實話,剛開始確實是因爲她手裡有父親需要的東西,他纔去接近她,初時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態,可是後來呢?後來這感情在潛移默化中慢慢變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或許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抗拒,他對她的情感發生了變化……直到現在的不甘心和憤怒。
越是想要抓住的東西,越是抓不住,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
她跟馮晚不能比,他曾經喜歡過馮晚,還沒有到那種非愛不可的地步,後來她的背叛,讓他心裡卡了一根刺……而蘇小染,他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卻也像一根刺卡在他的身體裡。
這刺越陷越深,深到他已經拔不出來了。
……
醫院。
還沒有來到病房前,阿堂就一個勁的囑咐她:“太太,等一下千萬不要說去酒吧了,老闆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生氣的。”
蘇小染有些不耐煩,“他生氣讓他生氣好了,關我什麼?”
阿堂急的不行,腦門上都出了一層汗,“老闆要是知道在我的保護下還讓太太你進酒吧,明天肯定會扒我一層皮的!”
看他都快急哭了的模樣,蘇小染好笑,心軟下來,“好啦好啦,我什麼也不會說的,他要是問起來,我就說去外面轉了一圈,怎麼樣?”
阿堂鬆了口氣,“這樣說那就太好了。”
蘇小染點點頭,“那等一下就麻煩你把菲姐送回去了,她可能會發酒瘋,你多擔待。”
“沒事沒事。”阿堂應承下來正要走,那邊病房門口一道悠悠的聲音傳過來:“什麼沒事?”
回頭一看,他家老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穿着白藍相間的病服,一隻手臂被紗布纏着,另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
蘇小染給阿堂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走,接下來的她對付,阿堂收到眼神,轉身就要走,秦晉深不鹹不淡的聲音:“站住!”
阿堂只好站着。
“去了哪裡?怎麼這麼晚纔回來?”男人走過來,眼神在蘇小染身上。
阿堂頭皮發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電話裡撒謊騙老闆那是一回事,當着老闆的面繼續說謊那就是罪無可恕了。
猶豫了一會兒,阿堂正打算如實說出來,站在邊上的蘇小染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秦晉深的胳膊,“你怎麼出來?護士準你出房了嗎?”
然後又使勁眨眼給阿堂使眼神,示意他快走。
阿堂收到命令,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轉身就溜。
女人軟綿綿的身體貼過來,主動當中帶着示好,不像她的性格,白天跟他吵了一架離開,不可能這麼快示弱……秦晉深皺了眉頭正要說話,一低身,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他臉色驟然沉了下來:“林堂!”
阿堂早就溜的沒了人影。
男人智商太高,有些事更本瞞不住她,蘇小染撇撇嘴,懶得演戲,撒開抱着他胳膊的手,打算回房,腰間卻驟然一緊,被男人拉回來一把按在牆壁上,他氣息籠罩過來,蘇小染推他:“幹什麼你?!”
有護士經過,看到他們親熱的畫面,羞紅了小臉。
蘇小染也急紅了臉:“放開我!有人看着呢?!”
秦晉深按着她的肩膀,用上半身固定着她的身體,擡起她下巴,直視她的眼睛,“去哪裡了?”
翻了個白眼,蘇小染哼,“我的事憑什麼要告訴你?”
話落,俯瞰在她身上的男人眯了眼,秦晉深何等的聰明,怎麼可能會不明白這丫頭說這話是以牙還牙,白天問他關於樑煙的事,他沒有告訴她,她氣的不行,現在問她去了哪裡,她這樣來一句,明擺着要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