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軍開始打掃戰場時,扶蘇便在彭越的陪同下進入了布山縣城。
扶蘇進入布山縣城後,一眼就看到了無數的軍民或坐或靠的在休息。靠近城牆處的幾十座民房已經被南越軍投石機拋射的砲石砸成了一片廢墟。
“彭將軍,說說這布山城中軍民的傷亡情況吧?”扶蘇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場景問道。
“稟公子,應龍軍和義軍一共陣亡三千多人,受傷七百多人。守城百姓陣亡一萬多人,受傷五千多人。”
“傳我詔命,陣亡軍民家屬每戶發放撫卹五千錢,免其家屬五年賦稅;免稅期每年由我大秦府庫供給糧食兩石;凡是陣亡百姓有子女未及十八歲者,每年由府庫發放撫養費五十錢,直到子女年滿十八歲;凡是陣亡百姓父母健在者,每親每年發放奉養二十錢,直到殞歿爲止,歿後喪葬之事由各地縣衙出面操持;凡是倖存的守城百姓,一應獎勵按照之前告示的內容執行。彭越啊,你要抓緊時間將這些殉國軍民的信息登記造冊,送往丞相處。”
扶蘇思量一番後對彭越命令道。
“稟公子,我知道你心繫我桂林郡百姓,可要是這樣撫卹恐怕我大秦財政難以爲繼啊?”彭越擔憂地勸告道。
“彭將軍啊,我知道這項政令會給我大秦府庫增加不小的壓力,但是我必須要這麼做。百姓能不顧生死的幫我守城,我豈能辜負了這麼好的百姓。
不過也用不着擔心,等徹底剿滅南越後,我決定休整一年再行攻伐之事。等今年開春了,我就讓蒙恬大軍去河西屯耕,四百畝土地,那可是會長出四百五十萬石糧食的!除去四成作爲蒙恬大軍軍糧,還有兩百七十萬石收益,足夠支付南越陣亡軍民的撫卹了。”
由於自己提出了優待陣亡軍民的建議,扶蘇不得不開始爲大秦尋找新的財政來源。
這一尋找竟然將屯田這一後世漢代名將趙充國提出來的治國策略提前搬上了歷史舞臺。
三日之後,當扶蘇準備率軍前去解朱廬、勞邑兩縣的危機時,那失蹤的三十名青嶂山士卒押解着趙始與兩名南越軍副將回到了布勞縣城。
扶蘇聞訊後趕到布勞縣衙大堂接見了這些青嶂山士卒。
“諸位英雄,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抓回來的這幾個人是誰?”
扶蘇看了一眼被青嶂山士卒綁的像糉子一樣的趙始等人後轉身看着領頭的什長問道。
“稟公子,我等不知,那日我看到這三個膽小的貨偷偷地跑了,我便領着一幫弟兄追了上去。好傢伙,這三個貨色跑的那叫快,我們足足追了一天一夜纔算追上。”
領頭的什長向扶蘇描述起了他們追捕眼前三人的經歷。
扶蘇看着眼前的什長等一衆青嶂山士卒會心地笑了,自從來黔中郡接觸這些來自於青嶂山的士卒後,扶蘇便逐漸喜歡上了這羣率真、實誠的士卒了。說他們是官軍吧,又有許多山匪的氣息。說他們不是官軍吧,他們又有着讓人敬畏的榮譽感。
“諸位英雄,你們可是立了大功了,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將就是趙佗的獨子,你們說能值多少錢?”扶蘇指着趙始看着一衆青嶂山士卒問道。
“我的娘咧,就這個貨色還是趙佗的獨子。”之前押解趙始的那名士卒驚訝地說道。
“嗯”
扶蘇笑着點了點頭,一臉滿意地看着三十名青嶂山士卒。
“諸位,我正好缺幾十名親隨,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來我身邊當值。”
當扶蘇見到這些人的時候,就想要將這些人收到自己麾下。
一來是這些人爲人忠實憨厚,確實是做侍衛的最好選擇;二來是扶蘇想讓自己身邊多一些窮苦出身的親隨,這樣自己在考慮一些國策時就能聽到一些底層百姓的想法了。
見一衆青嶂山士卒不明所以,彭越急得都快要將鞋底摳破了。
“你們趕快答應啊,這麼好的機會哪裡去尋呢?”彭越對領頭的什長說道。
“唉呀,公子想讓你們以後跟着他,你們願不願意?”
彭越看到一衆青嶂山士卒呆頭呆腦的樣子,急切地解釋道。
聽了彭越的解釋後,這些士卒明白了扶蘇的意思,一時間興奮不已,紛紛開口表達着自己的喜悅之情:
“在下願意追隨公子左右”
“公子,我李二把話就擱在這兒了,出了爹孃,我就聽你的。”
“公子,我也一樣”
……
聽着這些士卒五花八門地表着忠心, 扶蘇深感欣慰。雖然這些人不懂太多的孔孟之道,但是他們確實認得一個死理:誰對他們好,他們就願意爲誰捨生忘死。
扶蘇也明白一個道理,治理國家,最應該重視的就是這些人。他們身居草野,不在乎誰做皇帝,只關注誰能讓他吃飽肚子,就像之前在南越時,他們就是因爲不堪忍受南越官府的壓榨才上了青嶂山落草爲寇。無論哪朝哪代,最容易滿足的就是草野之人,而最容易造反的還是草野之人。
幾日之後,陸續有敗兵殘將逃回了番禺城中。趙佗也從這些士卒口中得知了布山城下發生的事情。
連續幾天,趙佗見一撥撥的殘兵從布山回來,唯獨沒有趙始的消息,趙佗開始慌了起來。
這一日,趙佗在慌亂中等到了扶蘇的信函:
“南越王,南越世子在我秦軍手上,拿兩件事來換。一是從朱廬、勞邑撤兵;二是將象郡與桂林郡徹底交歸我大秦。若是半月內不見行動,那就等着接收令公子屍首吧!”
接到扶蘇信函當日,南越王趙佗便將一衆文武召集在南越王宮商議營救公子一事。
當一衆文武百官見到扶蘇的信函後,除了吳簡等寥寥幾名臣公反對用象郡與桂林郡換回世子外,其餘大臣紛紛選擇了沉默寡言。
其實一衆大臣都明白趙佗內心已經做好了選擇,在朝堂上詢問百官只是多此一舉罷了。趙始畢竟是趙佗的獨子,如今又有性命危險,誰會傻得在此時去觸趙佗的黴頭。
次日一早,只見一隊快騎護送着一輛馬車奔向了桂林郡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