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兩個悸動的心
1997年，12月下旬
“你好，請問你找誰。”陳清拿起話筒略微遲疑了一會兒，不耐煩的對着正躺在牀上擺“人”字的徐家明，喊道：“找你的。”
徐家明利索的從牀上爬起來，他本能的認爲，電話那頭一定是自己的老媽，於是某人，無所顧忌的喊了一聲——媽
家明是個聰明人，媽字剛出口就發覺，對方的氣氛很詭異，這麼年輕的氣勢怎麼可能是他媽呢？“你誰呀？”
對方一陣沉默，徐家明拿着話筒，指尖優雅的敲着桌面，試探性的問道：“葉陶？”
電話那頭倔的很，誓將沉默進行到底。
不待這麼玩兒的，窮人也是有脾氣的，徐家明二話不說將電話咣噹一聲掛斷，嘟囔道：“丫的，吃飽了撐得。”
家明轉身，對着陳清笑道：“男的女的？”
誰知，陳清這廝跟吃了槍藥似的，白眼珠一瞪，冷冷的說道：“你問我，我問誰！”說完，甩頭就走，狠狠的將412本破舊不堪的大門踢上了。驚得老大，摁着他那脆弱的心窩窩的直哆嗦，“老四，你究竟把人家怎麼啦，坦白從寬。”
家明攤手，大呼：“老大，我冤枉。”
“那他……”
老二提着褲子進來，擡頭道：“還不是因爲每個月的幾天，嗯，那個什麼嗎，情緒起伏大唄。”
老大家明四目相對，心領神會，齊齊豎起大拇指，異口同聲道：“高！高！實在是高！”
忽然，刺耳的電話鈴聲又鬧騰起來，徐家明馬騮的接起電話，“找誰？”
對方還是不出聲，徐家明嚷道：“你丫，有病是吧？”罵完剛想掛，忽然腦子靈機一動，“丫的，呂明明是吧，早知道是你，丫，你就裝吧，有本事這輩子都別出聲。”
“呂明明是誰？”徐家明一聽，直接傻X，就算人不在眼前，好似條件反射般，某窮鬼肅然起敬，點頭哈腰，捧上狗腿笑容一枚，膩歪道：“老大，沒想到會是你，歡迎歡迎也列地歡迎。”
“少貧，呂明明是誰？女人吧。”徐家明忽然想起，似乎好像不久前剛跟某人確定了戀愛關係吧，難不成，某位仁兄竟然在吃醋？想到這，家明一陣惡寒，抖了一下肩膀，說道：“啊對，是一女的，前不久追過我，被我拒了。”
“哦。”似乎于飛口氣緩和了不少，家明笑道（註標志性的狗腿笑）：“老大，你呼我就好，打電話怪費錢的。”
于飛沉默了一會兒，彆彆扭扭，吞吞吐吐道：“那個什麼，什麼你，想聽……啊……你……，你明白啊。”
徐家明聽的雲裡霧裡，搖頭道：“不是很明白，老大能不能說的詳細點。”
“白癡。”于飛不甘心的罵了一句，隔了三四秒鐘，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幾天都沒見着你，挺想你的，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于飛的聲音漸漸變小，長這麼大，從沒這麼沒底氣過。
徐家明也好不到哪去，握着電話的手跟傳染了似的，一直紅到耳朵根子，長這麼大他也從沒嘗過含羞，今天算是領教了。
徐家明對着電話：“嗯嗯……啊啊……唔”了幾聲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于飛聽着徐家明的嗯啊聲，很是享用，嘴角扯到耳朵根兒，笑道：“豆芽，你害羞了，是吧。”
“嗯？啊！沒……我就是……”
阿嚏——徐家明聽見於飛打了個噴嚏，纔想起來，某天某人跟某人約會，某人放鴿子，某人淋了雨，某人趕到後，某人暈倒了，於是某人把某人送回家，某人家裡炸開了鍋。
想到這，家明覺得挺內疚的，於是關切的問道：“你還好吧，感冒好點了嗎？”
“你這是在關心我？”于飛聽了家明的問候，心房裡竟然開出朵玫瑰，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喜歡徐家明，可能是愛上了。“不知道爲什麼，感覺你關心我，我特別開心。豆芽？”
“嗯？”徐家明的臉越來越熱，火辣辣的。
“豆芽？”于飛又叫了一聲。
“嗯？”也不知道咋整得，于飛叫一次，徐家明的心就跟着抖一次，臉上的顏色也深了一下。
“你嗯的真好聽。”說完于飛就將電話掛斷了。
于飛的心蹦蹦的一直跳個不停，想想剛纔自己說的話，都覺得噁心，什麼叫你嗯的真好聽，還豆芽豆芽的，于飛對着枕頭狠狠的打了下去，這不是最可恨的，最要命的是，徐家明嗯了兩下，自己竟然硬了，看着成傘狀的下跨部位，于飛皺眉道：“估計是好久沒運動了。”
電話嘀嘀了好一會兒，徐家明才扣下電話，轉身對着老大說道：“老大，那個，那個好朋友感冒，是不是應該去看看他。”
老大聞聲，放下手中的《白髮魔女》，擡頭，做驚呼狀：“我靠，老四，給煮了？咋紅成這樣。”
徐家明微一皺眉，抹了把臉：“曬得，今兒真他媽的熱。”
老大，看着舉止怪異的徐家明，賊笑道：“家明，那人是個女的吧？”
“啊？”徐家明擡頭，“胡說什麼呢，是個男的。”
老大慢慢的搖着腦袋，伸出一個食指在徐家明面前比劃道：“no，no，no，我不僅知道她是個女的，還知道，她有個情敵叫呂明明。”
徐家明笑道：“靠，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回答我第一個問題。”
老大摸了摸下巴，說道：“去，爲什麼不去，最好還應給買點東西什麼的，比如玫瑰。”
徐家明翻了個白眼，送于飛玫瑰，跟送死沒什麼兩樣。
第二天，一早
“蘋果怎麼賣？”
“三塊五一斤。”
徐家明拿起一個蘋果掂了掂，又問道：“這一斤能買幾個。”
小販看了徐家明一眼，說道：“也就一個。”
徐家明皺眉，媽的，咋這麼貴，“橘子呢？”
“五塊。”
“西瓜呢？”
“六塊。”小販不耐煩的說道。
“還是買蘋果吧。”徐家明唸叨着。買幾個呢，一個？不太好看吧，兩個？也太拿不出手了吧。三個？三心二意不好，四個？四喜丸子？這都什麼呀。
小販看着徐家明拿着蘋果掂量了差不多十來分鐘，終於爆發了：“哎，我說，你倒是買不買呀，不買立馬走人，妨礙我做生意。”
徐家明壓根沒聽見他說什麼，將手裡的蘋果使勁一握瞪着小縫眼，對着小販咬牙切齒的說道：“給我來十個。”
十全十美，好是好，他媽的就是太貴了。
“來了。”于飛看着手裡抱着十個大蘋果的徐家明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個字，其實真實情況是，從他家門鈴想，徐家明一進門口開始，某人就拿着望遠鏡在陽臺上“瞭望”，此時此刻，于飛的小心臟差不多快廢了，你問我爲啥？靠！累的唄。
“恩！”徐家明又沒頭沒腦的恩了一聲，于飛的心也跟着激動了一下。
于飛拍了拍牀邊，“那個什麼，坐吧。”
“哦！”向來機靈的徐家明也不知爲嘛，變遲鈍了，口齒也不靈力了。
徐家明也納悶，以前見於飛的時候，也沒什麼，怎麼最近越來越不自然，聽到個飛字，都變得緊張兮兮的，這種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徐家明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總之很突然。
兩人就這麼幹坐着，一個盯着被子，一個看着地毯，氣氛尷尬的很。
“你還買了蘋果，哼哼”于飛首先開口道。
徐家明擡頭看了一眼于飛，這一看不打緊，跟雷劈似的，立即將視線移到蘋果上，“啊，買了十個，十全十美，哈哈。”徐家明很傻的乾笑兩聲。
家明覺得不能在待下去了，可能今天早晨光顧着來看于飛，沒來及上廁所，造成內分泌嚴重失調，內心異常緊張，渾身上下沒一個舒服的地方，尤其是心臟。於是家明從牀上站起來，將蘋果放在門邊，“沒什麼事，我想去看看我老媽跟老妹。”
于飛，擡頭：“啊，好，去吧。”
家明嗖的一聲，沒影了。
要是以前于飛纔不會答應來，家明纔來幾分鐘，說了還不到二十個字，可是，今非昔比，家明同學已經升級到戀人，而於飛也正經歷着從未體驗過的熱戀悸動，本身就很困惑，打家明一進門，於小弟弟就亢奮了，要不是家明走的及時，于飛差一點就控制不住了，丫的，實在是太刺激了。
于飛摁了一下牀頭櫃邊上的一個按鈕。
wWW TTkan CO “少爺有什麼事？”王管家跟鬼似的出現在於飛面前。
“看見地上的蘋果了嗎？”王管家瞥了一眼，點頭。
“給我好好保存，少一個，試試？”于飛威脅道。
王管家手捧十個大蘋果，恭敬的回道：“明白了，少爺。”剛要出門，又被于飛叫了回來，“給我留一個。”
“好了，你走吧。”于飛看着手裡的蘋果，一個人傻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