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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明還專程跟酒店服務檯要了面小鏡子, 在牀上擺弄起來。
左照照又照照,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長着一張男人味十足的臉,應該招女人喜歡纔對, 可是回頭一想, 自己活了小半輩子了, 還真是天天都跟男人糾纏不清。好容易打算從頭開始, 今天又蹦出一個——‘我們挺合適的’。
徐家明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 麥兆輝不錯,可以算的上是上品,自己跟他比, 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都這情況了怕是睡着了都能笑醒, 還考慮個屁?
可是, 徐家明自己也不是一個隨便的人,因爲他心裡已經被一個極品佔着了。
正煩着呢, 門響了。
徐家明看着麥兆輝忽然尷尬起來。一時之間竟冷場,只知道眼巴巴的看着站在門口的麥兆輝。
麥兆輝輕笑,“我說過給你時間考慮的,你沒必要見了我這樣。“
徐家明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爲有點不妥, 眯眯眼睛, 彎彎嘴角, 打着哈哈說道:“你多想了, 我這是高興的忘了開場白。”徐家明做了個請進的動作。
麥兆輝擺手拒絕, “家明,你這樣說, 我纔會多想。”
徐家明笑容僵了一下,男同性戀碰見男同性戀就這點不好,一點語言出軌,肌膚相親,又往歪裡想。想當初自己跟着弟兄們上澡堂子,光腚擠屁股,那是何等的瀟灑,如今連想都不敢想。
麥兆輝是個溫柔的人,溫柔的語言,溫柔的笑容,還有溫柔的微笑。
“我開玩笑的。”麥兆輝笑道:“我只是過來告訴你,明天早晨我們不去劇組了。”
徐家明嗯?了一聲,擡頭看着麥兆輝,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投資的新老闆派了一個人過來考察,要去見見,禮尚往來嗎。”徐家明笑眯眯的看着麥兆輝,點點頭,“還有其他事嗎?”
麥兆輝就這樣站在門口看着徐家明的笑臉,忽然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走之前還說了一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你這人有時候真沒自知呀。
徐家明也難得的穿上西裝,不過是休閒的。
他可沒錢買這個,是麥兆輝給的。
送的時候麥兆輝還有點不好意思,怕徐家明不接受,還找個理由——你的衣服不打適合這種場合。
徐家明想想也是,就順手收下了,順腳穿上了。
徐家明喜歡白撿的東西,不喜歡白給的,但是于飛除外 。
麥兆輝是什麼樣的人,于飛早打聽清楚了,連祖宗三代都查的清清楚楚。
自打徐家明跟麥兆輝一出現,于飛眼裡的火焰就燒起來了,貨真價實的妒火。
倆人同一款的休閒西裝,徐家明黑,麥兆輝白,其實倆大老爺們穿成這樣除了搶眼一點,也沒什麼,壞就壞在他們是GAY,別人不知道,于飛清楚呀。
倆人一前一後,一黑一白,一浪蕩一溫柔,尤其是徐家明露出的小虎牙,直刺的于飛眼睛疼。
徐家明一進門,用眼睛一瞥,就知道那後腦勺的主人是誰了。
他心裡先是一揪,接着一扭,再然後就無盡的刺痛。
徐家明故意的向着麥兆輝的方向貼近了一些,麥兆輝回頭溫和一笑,徐家明回之。
二人紛紛走到于飛面前,在於飛的示意下落落大方的坐下,與此同時還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徐家明的一舉一動,于飛沒放掉半點,起伏的胸膛洶涌的厲害。
于飛笑着跟徐家明握了握手,“幸會,幸會。”也只有徐家明能發現于飛眼裡一閃而過的興奮,記得以前在學校,只要于飛一想到整他的歪點子,那興奮的小星星就會閃爍。
“彼此,彼此!”徐家明笑道,不過他這次想錯了,于飛眼裡的興奮可不是因爲那個,他要是能再把脖子伸長點,往于飛的下面看看就能明白了。
麥兆輝跟于飛聊的挺開心,于飛舉手投足見還透着股優雅,徐家明心裡切了一下,有什麼。
于飛全程沒看徐家明一眼,徐家明也只是靜靜的坐着,倆人在外人看來那絕對是第一次見面該有的樣子。
臨分別的時候,于飛提了一個要求:“麥導,”他隨手指了一下徐家明,“可不可以讓你的這位同事給我當一段時間的導遊 。
麥兆輝爲難的看了一眼徐家明,“這個……”
麥兆輝一愣,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忽然被握住的手。
徐家明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一下握住了麥兆輝的手,拿出了自己最亮麗的微笑:“我沒問題,你自己開車行嗎?”
麥兆輝不愧是名導,神色恢復的很快,看着徐家明映着陽光的笑臉,也笑了:“那家冉呢?”
“你先幫我照顧一下,晚上我們再商量一下。”徐家明跟麥兆輝的對話那是絕對健康,本來嗎,他是司機,他是老闆,倆人又住同一個酒店(當然不同房間),而且家冉現在正窩在人家奔跑裡。
可是看在於飛眼裡,那就是另一個版本了。
麥兆輝剛走,辦公室剩下富於跟窮徐。
徐家明看着于飛,狗腿的笑道:“於老闆想先去哪裡?”
于飛看着徐家明的狗腿笑容,一時間心酸無比,往事亦難忘。
于飛側頭輕笑了一下,突然一把抓住徐家明的手腕往沙發上拽。
徐家明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反手捏住于飛的虎口,于飛痛苦的皺了下眉頭。
徐家明說:“你忘了,打架你從來不是我的對手。”
于飛冷笑:“原來你還記得我,剛纔在我面前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你當我是死的。”
徐家明鬆開手,認真的望着于飛的眼睛,然後兩邊嘴角一翹,“可不是死了嗎,九年前就死了。”
于飛心頭又是一疼,笑的挺心酸的:“我知道你恨我,所以……”
徐家明擺手,打住于飛下面的話:“恨?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有愛才有恨,兄弟你這姿態擺的夠高的,我對你,現在就是路人甲跟路人乙,誰恨你誰是王八。”
于飛被這話徹底的打擊到了,“你也太恨了吧,我都低三下四來找你了,你好歹給個臺階下。”
徐家明冷哼了一下,都懶得搭理于飛,隨便找個地坐下了。
于飛也跟了過來,搬了個椅子坐在徐家明對面,倆人就這麼看着,誰也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不過自己的想法卻很清楚。
徐家明恨于飛嗎?哪還用問。
于飛愛徐家明嗎?這完全是廢話。
于飛笑了:“我明白了,你不恨我,所以你不是王八,因爲你還愛我。”
徐家明看着于飛望着自己的眼神,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就好像被扒光衣服,赤裸裸的面對着于飛,連呼吸都困難了。
徐家明嚥了幾下唾液,小幅度做着深呼吸,然後對着于飛很瀟灑的反了個白眼,笑道:“你真夠不要臉的。”
于飛回道:“還不是跟你學的。”
破鏡難重圓,那破碎的感情呢?
我恨自己離開你九年,恨自己當初不夠勇敢,恨自己敢做卻不敢承認,恨自己沒有能力,恨自己爲自己找藉口,恨自己爲什麼忘不了你,恨自己爲什麼這麼愛你,恨自己沒有好好珍惜你,這麼多的恨,就因爲一個原因——于飛捂着自己的心——這裡有你,轉了這麼多圈,我知道,我這輩子算是毀你手裡了。
徐家明心軟了,心動了,心也累了,有時候人不光是爲自己活着。
他看着于飛就說了一句話——好聚好散,再聚不難,就到這裡吧,你要是不嫌棄我,做個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