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酒樓,綠茵閣,裝潢華麗,人聲鼎沸,以至深夜,依然門庭若市,好不熱鬧,店裡的掌櫃似乎在櫃檯後面計算着一天的盈利,看上去笑逐顏開。
以換過一身女裝的瓊華從正門進去,原本人聲嘈雜的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掌櫃的是明眼人,一看瓊華通身的貴氣便明白是貴客降臨,站出來笑臉相迎的一路將瓊華引至二樓,與瓊華一起的人竟然連阻攔都沒有。
到了二樓,直接進了東邊的一個雅間,瓊華本以爲會是文若勳在場,卻沒想到等她的竟然是雲柯,她倒是有些意外,不過想想,她找文若勳,也其實是想找雲將軍。
房內的雲柯見瓊華進來,傾身跪地行禮,“屬下見過公主。”
瓊華進了室內,接下身上的披風,她身後的人順勢接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雲柯,伸手虛浮了一把,“雲將軍請起。”
雲柯沒有過多的禮制,起身待瓊華在一旁的主位上坐下,這才撩開衣袍,坐在瓊華的對面,伸手恭敬的爲她倒了一杯茶。
他事先也瞭解過安平公主的嗜好,知道她愛喝茶,所以特意讓掌櫃的準備了雪山銀針在這裡候着,其實對於瓊華,他除了要完成自己主子的託付以外,更多的是對華氏的忠誠。
瓊華端起茶杯暖了暖有些冰冷的手,外面的天氣似乎真的冷了,若不是他們爲她準備的有披風,怕是她單薄的身子是難以承受這種刺骨的寒意的。
“雲將軍有心了,文丞相呢?”瓊華握着茶杯,並沒有去喝,只是暖着自己的雙手,淡淡的看了一眼雲柯,疑惑的問。
雲柯回頭望了一下,眸中閃過一抹了然,轉身看着瓊華,面色有些沉重的說,“他有事,慕容景銳派他去邊關,今日啓程。”
“邊關?”瓊華略感詫異,她怎麼沒有聽慕容景銳說起過,難道昨天她在御書房見到的時候,就是他在臨走之
前想見她。
想到當時文若勳那種受傷的眼神,她心中還是有些愧疚,一定是他又拿見自己的事情去要挾慕容景銳了,難怪慕容景銳會那般生氣,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自己身上。
瓊華眉間微蹙,邊關的戰事現在已經正式開始,突厥那邊似乎來勢洶洶,少了慕容景銳的正齊大營完全沒有以往的雄風,幾次戰役下來,死傷無數。
這個時候唐四是送糧餉去的,而文若勳又是爲了什麼?
“一個人去嗎?會不會有危險,可有派人保護。”瓊華深蹙的眉間浮起淡淡的擔憂,邊關戰事不斷,刀劍無眼,怎麼能沒有危險,但是又能怎麼樣。
他離開的時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可是她又做了什麼。
想到這,瓊華就有些惱自己做的事情,但是若是不這樣,那她還能做些什麼,難道讓他繼續執着於對她的感情中嗎?
似乎是看出來瓊華的心思,雲柯微微嘆了一口氣,也爲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不愛喝茶,此時卻只覺得無奈,輕啜了一口,聲音有些沉長的說,“公主,恕屬下直言,屬下雖然認識文丞相不久,但是文氏在正齊算得上顯貴士族,就是拋開屬下與文家的關係,屬下也想奉勸公主一句,文若勳確實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瓊華微愣,眸間有一抹冷銳閃過,她又何嘗不知道文若勳是什麼樣的人,對她來說,比起慕容景銳,他有太多的優勢,慕容景銳早就是一個有妻室,甚至以後更有可能嬪妃圍繞的帝王,而文若勳尚未娶妻,對她忠心不二,又是正齊不可多得的人才,定然比慕容景銳要有優勢,只是她將自己的身心交給了慕容景銳。
只能說感情這種東西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她也從沒想過自己會真的愛上慕容景銳,然而縱使兩人那般的親密過,相處卻依然充滿了算計和利用。
如果她決定留在宮裡,那就必須
掌握屬於自己的權利,只有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就算慕容景銳哪一天真的不能兌現他的承諾,那麼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雲將軍,本宮是皇妃,以後不要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瓊華臉色變得寒冷異常,比外間的冷風還要冷上一些,文若勳固然好,但是她不是他的良人。
雲柯聞言臉色有些難堪,雖然他知道自己說的是大逆不道,但是打心眼裡,他不承認如今的帝王,也不想讓瓊華繼續生活在宮裡,若是可以,他想帶她遠離皇宮,完成主子的託付。
他終是飲了一口茶,掩飾臉上的不滿,垂頭恭敬的答應,想了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起身跪地,“公主恕罪,屬下沒能聽從公主的吩咐,擅自行動,望公主責罰。”
瓊華見此並沒有讓他起身的意思,而是將手上茶杯湊至脣邊,面無表情的垂眸,冷冷的說,“你們做了什麼,說。”
她的最後一個字咬的很深,她就覺得最近的氣氛不太對,連身在冷宮,她都感覺到一股緊張,儘管慕容景銳沒說,她能從他每夜出現的面容上看出端倪,往常只以爲是夢境,確定那不是夢,那便要好好查一查了。
雲柯跪在地上,據實稟報,“當年華氏出事,華氏馴養的暗人被主子遣散至各地,爲掩人耳目,他們有的經商,有的爲農,有的入科舉考官,有的甚至落草爲寇,這一次北郡戰事爆發,糧餉吃緊,唐將軍大鬧朝廷上數次才分撥下來的糧餉在前一段經過北岡山一帶,運往北郡,而北崗山就是華氏暗人的集結地,山上名爲長雲幫的山寨就是華氏所建,而就在數日前,兄弟們在北崗山對運往軍營的糧草進行搶劫,唐四將軍拼死相護,身負重傷,最後倒在顧城,危在旦夕。”
雲柯的話剛說完,瓊華就滿臉怒意的一掌拍在桌案上,手中的茶杯震得叮噹亂響,“混賬,那是要給將士們過冬的糧餉,你們也敢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