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風聲自耳邊刮過,颳得臉生疼生疼。藍月拉緊繮繩策馬狂奔,時不時回頭看着那個正在努力追趕她的男人。
能回到朝思暮想的家園,對她來說固然重要。但一想到回去後很可能會遇到沈瓊華,遇到那個讓文若勳願意付出所有的女人,她就嫉妒的快要發狂。
她強迫自己不能回去,就算一定要回,也要在確定文若勳心中已經有她才行。
只是,讓一個對感情如此認死理的男人改變心意,到底不是件容易事。
走神間,她沒有看到前方的樹,等注意到時,她睜大驚恐的雙眼,連忙拉住馬繮想要調整方向。因用力過猛,馬兒嘶鳴着擡高前蹄,雖未撞到樹,藍月卻因驚嚇而從馬上摔下。
遠遠看到前方墜馬的藍月,文若勳只覺腦子一懵,大聲喚了一聲“藍月”,爾後急匆匆的趕了上去。
馬兒繞着躺在地上的藍月打着圈,時不時用鼻子往她臉上噴着灼熱的氣,似乎想借此把她喚醒。
藍月雙目緊閉,似乎感覺不到外界的一切事物,只是那麼靜靜的躺着,緊皺的眉彰顯出她內心的恐懼。
文若勳下馬焦急的把她抱在懷中,手剛觸碰到她頭的下方,就覺得手上觸摸到異常粘稠的東西。他心下一驚,抽回手一看,果然看到手上沾染了溫熱的血。
他顫抖着手探向藍月的鼻息,雖然還有氣,但氣息卻十分微弱。他抱緊藍月的身體輕輕晃着,嘴裡一遍遍的說着:“藍月!你醒醒,不要睡,千萬不要睡!”
這一刻,他好怕她就這麼死去。不因需要承認責任,不爲還需要她的幫助,只因不敢想象她若真因自己而死,他該怎樣面對這個殘忍的現實!
藍月沒有動,就那麼毫無生氣的躺在他的懷中。想着之前還用怒氣衝衝的話語和他爭辯的人兒,如今卻隨時徘徊在生死的邊緣,文若勳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藍月,對不起!我不該和你說那些話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你
變成現在這樣的!”他拉起她冰涼的手搓着,希望可以多給她點溫度,但始終收效甚微。
“你起來,你起來啊!只要你起來,隨便你打我罵我都可以!起來啊,起來……”
他完全亂了分寸,也再無法保持平穩的心態。
滿腦子裡除了自責,就是怎麼能想辦法儘快找大夫給她醫治。
懷中抱着藍月的文若勳,目光焦急的往四周搜尋着,發現他們不知不覺間竟然跑入了偏僻的林中。這裡別說大夫,平日裡就連人煙都異常荒蕪。
低頭看了眼懷中臉色十分蒼白的藍月,文若勳的臉上滿是自責。他小心翼翼的擡起她的頭,清晰的看到她後腦勺的地方還在沁沁的往外冒着鮮血。
意識到她的傷勢容不得半點耽擱,文若勳把她放在地上,解開外衣,把裡面雪白的襯衣露出。看了看仍舊昏迷不醒的藍月,他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把襯衣割掉一塊,然後一分爲二,一半爲她擦拭傷口,另一半則用來包紮。
由於走得匆忙,出門前他忘記帶上以往常常備在身上的傷藥,這讓他十分懊惱。但包上傷口後,看到血不再繼續流,他這才長吁一口氣。
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服後,他小心把藍月抱上馬,把她圈在懷中以免倒下。索性藍月的馬早已和藍月有了感情,此刻看到主人離開,它也乖乖的跟在他們身後,似乎很怕會因此落了隊。
爲了不讓她的身體變冷,文若勳抱緊她,希望可以多給她傳遞一點溫度。他不知道該到哪裡才能找到大夫,只有騎着馬漫無目的的在林中晃悠着,盼望能遇到一戶人家,哪怕只是個破敗的茅屋也好。
根據他的經驗,夜晚的林中總會異常寒冷,與白天的溫差較大,就算身體正常的人都會吃不消,更何況頭上受了傷的藍月?
馱着兩個人的馬兒走的並不快,爲了不讓藍月在馬上受苦,他們幾乎是在用遛馬的速度前行。足足走了兩個時辰,卻仍舊沒能走出這片森林。
眼看着天色一點點暗下來,文若勳不免有些急。
天色漸晚,也就意味着氣溫也將驟降。看着懷中仍舊沒有任何甦醒跡象的藍月,他開始變得有些焦躁。
“不行,一定要儘快找到人家,不然……”他不敢想象這個這個未說出口的後果,只在心裡暗暗祈盼上天能聽到他的呼喚。
不知是老天真聽到了他的呼喚,還是藍月命不該絕。沒走出多久,文若勳便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個揹着藥婁的老人正往他們的方向走來。
他眼睛一亮,握着繮繩的手頓時充滿了力量。
“駕……”耐不住心中的激動,他小心的策馬前行,雙臂緊緊環住藍月,儘可能的把她保護周全。
“老伯,老伯!”
近了,一點點近了……
他興奮的呼喊着,老人擡起頭看向他們,渾濁的眼中先是疑惑,爾後是震驚。
他的嘴脣似乎動了動,但由於天色已暗,文若勳並沒有從他的口型中辨出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馬兒行到老人面前時,文若勳小心的把藍月抱下馬,一面環着藍月的腰身,一面對面前的老者躬身行禮。
“老伯,請問您的家在附近嗎?她受傷了,需要趕快救治。”
老者的眼睛微眯,看向他懷中的藍月,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你們是什麼關係?”
文若勳一楞,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我們……”他看着懷中的藍月,忽然想到如果說是朋友,他現在的舉動似乎有損於她的名節,於是連忙回道:“老伯,她是我妹妹,方纔不小心從馬上摔下,這附近又沒有人家,您看方便讓我們去你家借宿一宿嗎?”
“借宿倒是沒問題,只是老朽平生最討厭別人說話騙我。小夥子,你真是這位姑娘的哥哥嗎?爲何老朽看着一點都不像呢?”
“這……”文若勳顯得有些爲難,壓根沒想到這老者會有如此獨到的慧眼,更沒想到他會揭穿的如此直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