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在去年的對歌會上,有一個外國的男人,喝酒喝得暈乎乎的,不知道怎麼回事,稀裡糊塗就對上一個本地姑娘,然後心急火燎地將姑娘帶到公房吊腳樓歡度春宵後,甩了幾張鈔票給那個姑娘,直接就要走人。他居然把對歌會當成是那種風月場所,以爲完事以後,付錢走人便可。
對於這種嚴重損害清白的做法,姑娘當然是不依不饒。那男的又以爲是姑娘無理取鬧,竟然對姑娘大打出手。這一下無異於是捅了馬蜂窩,姑娘家族的人將那男的團團圍困,好一頓拳腳相加,最後把那男的活活打死,將屍體直接扔到森林裡喂野獸了事。
說到這裡,阿木又補充道:“所以我敢斷定,你派來的那兩個農民工,很有可能也是在不瞭解風俗習慣的情況下,冒犯了米猜家族姑娘的清白,以至於落得如今的下場。”
聽到這裡,單思華不禁有些爲那兩個農民工感到惋惜,想必此刻,他們的妻兒老小正在焦急地盼望他們的歸期,哪裡會明白,他們已經深陷囫圇,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最可悲的是,對於李老闆要他們販買的是什麼貨物,他們或許現在都還矇在鼓裡,就爲了那10萬塊錢的酬勞費,即將喪命於這奇特的風俗習慣中,魂斷異國他鄉。
單思華突發奇想,如果明天還能夠再見到那兩個農民工,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把他們救出來,讓他們早日回南田工業區,和家人團聚。
雖然他知道,想要李老闆出錢救那兩個農民工,是萬萬不可能的,但如果有另外的辦法,他會義不容辭地救出那兩個農民工。畢竟,那也是兩條鮮活的生命。
就在單思華暗自沉思的當口,金接着阿木的話題,補道:“所以說,明天米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會繼續在這兩個人身上和你周旋。本來按照我們這裡的風俗習慣,完全可以把那兩個人處死,爲什麼米猜遲遲沒有這麼做,就是想要通過這件事情,正明公道地吞掉你的貨款。”
金的補充說明令李老闆再度失態,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了眼單思華,轉而焦急地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明天早上的交易,你們可不可以一起過去?”
“那就看李老闆你自己的意思,要錢還是要人,都憑你的意向。”阿木隨口接道:“至於去交易,按照道上的規矩,我們是不能參與的,我們只是中間人,這個你應該清楚。”
頓了頓,阿木又一語雙關地接道:“如果你不管那兩個農民工的死活,事情就很好解決,只需要提貨走人就可以。反正對米猜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太大的損失。”
阿木這句話並非毫無根據,之前李老闆已經明確表態,會置那兩個農民工的生死於不顧,阿木纔會有這樣的回答。李老闆聽了這句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好分析,阿木隨即安排大家休息,養好精神,只等明天交易結束,便返回雲南。
躺在牀上,單思華照例將一天來所發生的事情,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以便找出當天哪些問題是值得記住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單思華就養成這樣一個習慣,在臨睡前將當天所經歷過的事情好好回憶一遍,找出其中應該注意的事項,在以後遇到同樣事情的時候,就不會犯同樣的錯誤。這樣,假以時日,他的社會經驗就會越來越豐富。
大致地回憶了一遍當天發生的事情以後,單思華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外面剛剛看得見朦朧的時候,單思華一行四人就來到吊索橋旁邊的吊腳樓前,購買過橋用的信物。
一路上,單思華看見沿途的吊腳樓也不斷有人出來,趕往吊索橋方向,看樣子應該是去貿易一條街進行交易的人。
雖然時間纔到早上6點,但在吊索橋旁邊已經排起隊伍,等候買好信物便過橋。沒有人敢貿然地直接過橋,昨天下午的槍聲猶在大家的耳邊迴旋,被打死的那個人橫屍橋中央的那幕慘狀仍然歷歷在目,誰會嫌自己命長,直接過去,只怕在橋中央馬上就會多一具屍體。
今天的信物居然是一件黑色的披肩一樣的短袖褂子,特別有少數民族的味道,比昨天的綠帽子好多了。單思華非常享受地將黑褂子披在肩膀上,隨大家一起順利渡過了吊索橋。
穿過密林,四人很快來到貿易一條街。此刻街上兩邊已經有不少的攤位擺放妥當,就等買主上門。街道中也涌現出不少膚色各異的人,穿着五顏六色的奇裝異服,在各個攤位前流連。
按照米猜昨天的說法,他會在今天早上和李老闆做成交易。也就是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多再有三天,就可以抵達南田工業區。
想着再有幾天,就可以顯示自己的真實身份,將李老闆送進牢獄,單思華就禁不住一陣激動。難以想象,當李老闆知道,自己就是阿芳的親生哥哥的時候,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當然,在這之前,還得給阿格和春仔他們去個電話,看看能否聯繫得上。自火車站分開以後,一直都沒有時間和他們取得聯繫,也不知道阿格是不是趕上了幫他爸爸念頭七的時間?
阿木帶領着衆人,輕車熟路,直接找到米猜的攤位前。遠遠的,就看見米猜精神抖擻地站在吊腳樓上面,依然穿着昨天那件迷彩服,不同的是,腰上的手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微型半自動衝鋒槍。
乍一見面,雙方免不了一陣寒暄。阿木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對李老闆交待道:“我們要趕在中午之前出發,才能夠在天黑之前趕回瑞麗,你們要抓緊,要不然只能在這裡多待一天,又得多交一天的房租。”
在吊索橋那邊的吊腳樓也是要付租金的,這一點阿木在昨天晚上就已經講過,大家都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