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單思華在夢中盡情遨遊時,手機的鈴聲把他吵醒,瞠開惺忪睡眼,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便又隨手放到枕邊,懶得接聽。
可手機好像要和他賭氣一樣,剛放下不到10秒鐘,徒然再次響起。抓起一看,依舊是剛纔那個號碼。再一看上面,居然有5個未接電話。單思華翻身坐起,瞄了一下牆上的石英鐘,下午4點正。
單思華依舊沒有接聽,到衛生間進行一番簡單的梳洗,就聽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回到房間一看,居然還是那個號碼。看來打電話的人比他還固執,似乎一定要打到有人接聽爲止。
終於,單思華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略帶不滿地問道:“你誰,咋老打我電話幹嘛?”
“華哥,是我,我是要夢婷。”一個女聲從話筒傳出,和上午的聲音一模一樣。
又要來騙人!
單思華冷哼一聲,接道:“你上午已經騙過一次了,還想來騙人嗎?說實話,你到底是誰?是不是應奎派你打來的電話?”
“華哥,真的是我,我真的是要夢婷。上午的那個電話也是我打來的。你知道嗎?我在那邊等了一個上午也不見你來,擔心你會出什麼事情,才急着要和你聯繫的,你咋這麼久都不接電話?”
聽到話筒裡的女聲,單思華不禁感到奇怪,難道真的是婷婷?或者是自己多疑,誤會了婷婷?
“你真的是婷婷嗎?”單思華追問道:“爲什麼老是要用公用電話打過來?爲什麼要說擔心我出事?是不是因爲我踢壞了網機房的門?”
“華哥,真的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電話裡說不清楚,只想給你好好談談,你出來。”
“那你爲什麼不在之前和我好好談,每次談到關鍵問題就悄悄跑掉,連人都看不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回想起這幾天來的遭遇,單思華禁不住一陣氣憤,也不管對方是否真的要夢婷,連聲質問道。
“華哥,對不起,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現在方便嗎,出來,我把什麼都告訴你。”話筒裡的聲音倒是充滿誠懇,但單思華還是有些懷疑,略一思索,接道:“這樣,如果你真的是婷婷,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好好談談,那麼我來選見面地點,你看行不行?”
“好啊,你說,市區我也熟悉,隨便你說什麼地方,我都找得到。”
等的就是這句話!
單思華按捺住內心的興奮,隨口接道:“這樣,10分鐘以後,我們在火車站對面的沙縣小吃門口見。”
“好,我一定到。”話筒裡的女聲不假思索地應了一句,隨即關斷電話。
把見面地點選在火車站對面,既好找,又容易脫身,而且人多,不容易被發現。萬一是應奎設下的埋伏也不怕。把見面地點選在火車站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爲當年獨自去南方的時候,就是在火車站和要夢婷分別的。單思華希望通過火車站,讓要夢婷觸景生情,從而讓要夢婷打開心扉,說出心裡話,不要再有任何牴觸情緒,而一味的選擇逃避。
收好電話,單思華打起精神出了盛豪大酒店,叫了一部出租車直奔火車站。
在離火車站廣場還有一小段路的地方,單思華下了車,全神戒備地向火車站對面的沙縣小吃靠近。此時廣場上人潮如織,單思華混在其中,一點也不顯眼。
擠在人潮中,看着身邊提着行李擦肩而過的人們臉上那種匆匆行色,單思華突然想到去南方的路上,曾經也和他們一樣,擠在廣場中的情景,不由得擡眼看了一下廣場上空高聳入雲的鐘樓,粗大的時針指向4點15分,離約定的時間還差1分鐘。
隨着熙熙攘攘的人羣,單思華漫不經心的慢慢靠近沙縣小吃的方向,突然看到一個女孩子的身影站在沙縣小吃的門口。
一頭染成金黃的短髮,深綠色套裙,黑色的絲襪,渾身上下透出一股風塵氣息。再看女孩子的臉,果然正是昨天在小巷道消失不見的要夢婷。
確認無誤以後,單思華並沒有馬上靠近,而是往後退,將自己淹沒在廣場的旅客流中,眼睛卻沒有離開要夢婷的身影。
這裡是應奎的勢力範圍,在沒有搞清楚情況以前,不能再輕舉妄動。要夢婷連續兩次的反常行爲讓單思華多了個心眼,決定先不和要夢婷見面,看看她接下來會幹什麼。
只見要夢婷不住扭頭看着鐘樓上的時間,左顧右盼,目光在人羣中搜索,看上去非常着急。
又過了3分鐘,要夢婷站不住了,轉身往旁邊的岔道走去,走得很急。單思華察看一下四周,確信無人跟着以後,悄悄地尾隨了過去。
說是尾隨,其實還有十好幾米的距離。單思華目不轉睛地緊盯着要夢婷的背影,生怕跟丟。同時還得留意四下有沒有形跡可疑之人跟着,謹防應奎在暗中設下埋伏。
離開沙縣小吃的門口,要夢婷並沒有再左顧右盼,直接走進另外一條街道,相當於是一個大巷道一樣。這條大巷道的人流量明顯減少,單思華更不敢跟得太近,便藉着建築物的掩護,遠遠觀察着要夢婷的動靜。
走了沒多遠,要夢婷在一家超市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單思華趕緊閃身進建築物的掩護。
要夢婷沒有發現單思華的身影,接着走進超市大門。單思華怕被發現,只好呆在原地,正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一看又是一個陌生號碼,單思華隨手掐斷,不再理會。現在正跟蹤要夢婷,哪有閒功夫接聽什麼陌生的電話。
還沒有把手機放進褲袋,鈴聲又響起。單思華一看,居然還是剛纔那個號碼,看樣子挺頑固,應該不是誰惡作劇。說不定是高長江或者遊局長打來的呢?
想到此,單思華按下接聽鍵,剛剛貼近耳邊,話筒裡便傳出一個略帶感冒一樣的沙啞喉嚨,竟然是要夢婷的聲音。
“華哥,你現在在哪裡?我在火車站的那個沙縣小吃門口等了你好久,咋不見你人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話筒裡要夢婷的聲音非常着急,似乎迫切想見到單思華的人。
聽着要夢婷的質問,單思華有些於心不忍,真想幾步跨到超市裡大喊一聲:“婷婷,我在這裡。”但轉念一想,如果此時衝過去,不是等於告訴要夢婷,剛纔自己跟蹤她嗎?
原本要夢婷就有牴觸情緒,如果在這個時候再讓她知道被跟蹤,肯定會壞事。既然要夢婷提出要好好談談,說明她真的有什麼苦衷想對自己傾述,不如順着她的意思。況且剛纔也仔細觀察過,並沒有形跡可疑者跟着到巷道里面,應該不會是應奎設下的埋伏。
心思急轉之下,單思華淡笑着接道:“婷婷,我剛剛想出來的時候,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了一下,結果錯過時間。等我到沙縣小吃門口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想打你電話,你又沒有手機。婷婷,你現在在哪裡,我來找你。”
“不用了,那你還是在沙縣小吃門口等,我馬上就來。”
一聽要夢婷說馬上返回,單思華大吃一驚,趕緊抽身往巷道外面疾走,邊迴應一句:“好,我再到沙縣小吃門口等你。”
單思華剛拐到巷道口,就聽話筒裡響起“嘟”的掛斷聲,便收好手機,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趕回沙縣小吃門口,準備趕在要夢婷返回之前到達。
多年社會經驗養成的習慣,讓單思華在趕路之餘仍然不忘注意四周的動向。在快到火車站廣場邊緣的時候,單思華不經意的一睹,竟然發現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應該說是幾個,就在沿廣場邊的三線道路上,以應奎爲首的幾個人正緩緩往這邊走來,應奎穿了一件咖啡色的西裝,配了一根暗紅色的格子領帶,像模像樣的。不明就裡的人看上去,應奎就是一個事業有成的老闆模樣。
只覺一股熱流涌上腦後,單思華頓時有種被戲弄的感覺。要夢婷果然是被應奎俘獲了心,竟然騙自己自投羅網。還好謹慎,如果沒頭沒腦地直接走回去,正好落入應奎的圈套。
一時之間,單思華的雙眼都快要噴出火來。恨不得衝上去一拳把應奎撂倒,再返回去巷道,狠狠地給要夢婷幾個耳光。可一想到遊局長的約定,想到高長江正在去尋找錢小紅,繼而想到此次來市區主要是爲了把要夢婷勸回正常的生活軌跡,不辜負要教官的臨終遺言,單思華硬生生地將胸口的怒氣吞回肚中,迅速閃回廣場裡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密切注意着應奎幾人的動靜,一邊往巷道那邊觀望。
應奎帶着幾個人果然走進沙縣小吃,消失在單思華的視線,更加證實了單思華此前的猜測:要夢婷已經成爲了應奎的死黨,要陷自己於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