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給醫生十五塊錢，我心內暗罵：“我操，要不我腦袋被打一下都要我五千塊錢的住院費呢，原來這些錢都到了醫生口袋裡了。”
通過唐怡的這句話，我也白了，回扣藥就是給醫生提成，讓他們給多賣。這對醫生來說，是好事兒啊。我的信心更足了。畢竟像林教授這麼正直的人不多。但有利益存在，就一定有競爭。尤其是這種暴利行業。
“咱們的藥跟別人的比起來，有什麼優勢啊？”做電腦銷售，讓我明白，把自己產品的優勢無限擴大，把劣勢忽視，這是做成生意的關鍵。
“優勢？”唐怡擡頭看了我一眼，又紮下了頭，道：“跟醫生還是別談這個了，醫生都明白，咱們國內幾乎沒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抗菌素，都是這種東拼西湊的東西，開誰的藥也是開，關鍵的是誰能給他更大的利潤，現在，大家做的都差不多，你只要經常在他跟前出現，讓他記住咱們的藥就行。”
“那也得有點差別吧。”我依然想找出這種藥的特點。
“咱們這個藥屬於青黴素族的，沒有副作用。這不同於喹諾酮的抗菌素，不會傷害神經。而且，咱們這個藥不用做皮試，直接就可以用，不存在青黴素過敏之類的弊端。”唐怡邊寫着什麼邊說道。
“抗菌素類的，林教授也得用啊，那他開什麼藥啊？”我沒忘記這個病患最多的醫生，如果能攻開他的大門，一個月賣幾千支，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知道，XH醫院，是我們剛開的點，對裡面的情況還不是很熟悉，至於林教授，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過抗菌素就這麼幾種，不是青黴素類，就是頭孢類的，或者喹諾酮類和磺胺類的，其實我不相信他不吃腥，現在的醫生，有幾個不做回扣藥啊，你說他給病人用青黴素，打死我也不信，就算他願意用，醫院也不會答應，萬一出了醫療事故，算誰的。我想，應該是他有幾個關係不錯的人做藥，所以別人想打開他的門，不好打。”
我點了點頭，準備向外走。明天，我要先調查一下林教授的情況，同時再跟別的醫生接觸一下，讓他們先給我賣着。林教授，我一定要攻下來。
“等一下。”唐怡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說道：“我約了幾個醫生，一塊去吧。”
“我。。。。。？”我當然想去，免費吃一頓大餐，求之不得啊，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讓讓我，所以說道：“還是算了吧。我自己簡單吃點得了，下午我再去醫院看看。”
“別那麼着急了。”唐怡推了我一把，跟我一起向外走去。“你才進這個圈子，應該多瞭解瞭解，這樣對你做藥有好處。我剛進這個圈子的時候，還不如你呢，站在醫院裡站了半天，都沒敢找醫生說話。快下班了，我終於鼓足了勇氣，攔住了一個從門診出來的人，結果你猜怎麼着。。。也是個做藥的，那小子跟醫
生談完了，我還以爲是醫生下班出來了呢。追着人家的屁股，尊敬了半天，那小子也缺德，跟我哼哼哈哈的應付着，等出了醫院的大門，那小子才笑出聲來，說明了身份，結果讓我一腳踹在了他的褲襠裡。”
我隨着她笑着，道：“另一個老闆大概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子吧？”到這兒來了之後，我還沒見到她的合夥人呢。但我從她的話裡聽出她提到那小子的時候語氣中的親切。
“對，入這一行，還真得謝謝他呢。當時如果不是他幫我，估計我早就退出來了。這行也不是好混的。”說的時候，她那二十多歲的臉上帶出了滄桑之意。
依舊是英格瑪的曲子，悠揚而動聽。淡淡的蘭花香水味充斥着車內的空間。
“醫生也是一個圈子，今天要見的就是DT醫院外科的一個醫生給我介紹的。現在，國家對藥品這一塊管的嚴，醫生也謹慎了，不像以前，只要跟他打好了關係，他就可勁的給你開，現在他們開的時候，是換着樣開，這個用一下，那個用一下，不熟悉的，他還不敢用。”
我聽了這話，心內猛然的一動，暗暗爲自己選擇着急。不熟悉的不用，等我跟他們熟悉了，我也就該上學了，是不是把這個工作辭了呢？
“所以我讓你在那兒多跑跑，混個臉熟，這樣他們就不會懷疑你了，只要他開上一支，你把現款兌現了，那以後就好做了。如果有關係，那更好。對了，你在醫院有關係嗎？”
“沒有。”我苦笑着說道。
“沒有也沒關係，跑勤點，暫時我不給你多安排地方，你把這一個熟悉了就行。”唐怡慢悠悠的說道。
我恐怕是沒時間熟悉啊，等我熟悉了，學校也就開學了。大四，要實習，還要找工作，我不能總窩在這間五十多平米的小屋子裡，混一輩子吧！但這話，我還不能說，先在這裡混幾天飯吃，等賣電腦的那兒能幹了，我馬上回去。
車在一個豪華飯店門前停了下來。我隨着唐怡向門內走去。由於來的比較早，三樓包間內，就我們兩人。倒了杯茶水，唐怡繼續說道：“其實咱們這個工作，主要不是在上班時間，而是在下班時間。多聯絡感情，感情有了，錢自然也就有了。”
不在上班時間？我的心內打了個唐突。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一直做下去。大四的課不多，沒課的時候，我可以跑跑醫院，方姐家的孩子，這個暑假結束後，也就不用我再去教了，所以晚上也就沒什麼事兒了。我的心又熱了起來，道：“謝謝唐總，不過，我那三百塊錢，估計請不了幾次客啊。”
我知道，聯絡感情，就是請客吃飯。沒錢，我用什麼請啊。這個藥，給醫生提十五塊錢，那他們的利潤更大，請客總不能讓我請吧。
“你小子，我像總嗎？”唐怡笑着說道。她的一笑，沒有了剛纔說教時候的嚴肅，如燦爛陽光下的小草，明媚，但不招搖，青春，但不豔俗。她長的並不漂亮，可她有一種氣質，就是那種讓我這個見到女人就自卑的人也產生了親近的感覺。“知道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是什麼感覺嗎？”
“什麼感覺？”我早就餓了，喝着茶水，更讓胃裡空的慌。
“你是個老實人。有人說，做業務的必須會說，但我覺得也不全是。做業務，首先要學會跟別人做朋友，而做朋友，首要的條件，是要讓人看着順眼。你長的很憨厚，相貌中庸，在男人面前，他不會覺得有壓力，在女人面前，她也不會對你產生膩煩心理。。。”
我狠狠的喝了一口茶水，不悅的說道：“你直接說我長的醜不就完了。”
唐怡笑着說道：“我可不是這意思，這是你自己說的。。。。我一句話，就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了？”
我自信我長的還算可以，只是給人的感覺憨厚一點而已，不至於醜。端起茶壺，我給她續了點水，道：“我還指望着靠我這張臉能泡一富婆，讓她把我包養起來呢，讓你這麼一說，我這心啊，瓦涼瓦涼的，看來這輩子是沒希望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啊。等你找到富婆保養了，記得也給我介紹一個。”唐怡沒有了老闆的嚴肅，跟我開起了玩笑。
“你不行。被包養，要做小的，你屬於那種勇於開拓，積極進取的人，以後，只有你包養別人，不會被人包養啊，性格決定命運啊，你的性格決定你是個女強人。”除了她在說教的時候，我沒把她當老闆看，因爲我一直覺得她的公司太小，小到就連我這樣的人在這裡工作，都是對她的一種恩賜。如果不是電腦城那邊出了問題，我根本就不會到她這裡來，而且，將來也不會永遠呆在她這裡。
門敲了兩下，服務員推門，引來了兩個人。兩人都是四十來歲，臉色白淨，長相斯文，其中一個穿紅T恤，個頭比較矮的指着身邊的男子說道：“這是劉主任。你們以前應該見過吧。”
唐怡忙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拉住劉主任的手，說道：“劉主任的醫術在XT醫院，那是出類拔萃的，我仰慕已久了。”
這劉主任不是個好鳥。他的臉色很冷，但唐怡握他的手的時候，他的目光卻停在了唐怡的胸部，眼中閃現出了一絲遊離的目光。
由於是中午，桌上沒放酒，只是要了些果汁。菜是嶽大夫點的，以清淡爲主，我看着上來的菜，有點失望。我喜歡吃肉，因爲我平時吃不到肉，可在這兒，沒人讓我點菜，即便是讓我點，我也不知道該要點什麼。
飯桌上就是扯淡，風花雪月的扯淡，那兒有什麼新鮮事兒，那個醫生又新上手了一個小護士，我在旁邊聽着，更悲觀了，從他們嘴裡說出來，好像女人的褲腰帶只要有錢就能砸開，根本無關感情。
我插不上嘴，但也不好意思吃，他們吃菜的時候，我跟着吃一口，他們不吃的時候，我趕緊的把筷子放下，裝作很認真的聽着。
唐怡很健談，但就是不說藥的事兒，本來我還想聽聽她是怎麼談業務的，可讓我失望了。
菜要的不少，但都沒怎麼吃。我連三分飽都沒吃到，這場不應該有我的宴會就結束了。等他們一出門，我端起一個盤子，猛向嘴裡巴拉，三十秒搞定肚子，也追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