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彩絡自然地挽着秋霜月的右臂,指了指窗外的風景。
在陽光明媚的窗外,無數的工人正在掘地三尺,進行着他們的工程。
有些人正在填補地上因爲那些蟲子們而產生的空洞,而還有些人則是在鋪設一條條管道。
他們把一根根金屬製的管子從運輸船上搬下來,然後埋進才被填好地基的地面中,一條接着一條,如同貪吃蛇一般。
“這些是……”秋霜月指着那些管子,一時有些疑惑。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件事嗎?”彩絡一副乖巧的模樣,一雙水潤的大眼睛緊緊的盯着秋霜月。
“Which?我記性不好。”秋霜月撓了撓頭。
“嗯……就是那個啊,那個報告書的事情啊。”彩絡嘿嘿笑着,“我們正式上任的時候,教皇大人不是說過,有什麼意見和建議可以用報告書的形式遞交上來嗎?”
“是有這件事情沒錯。”秋霜月點頭,他記得他爲了應付瑾瑜,還在某個農科網站上抄了一篇《如何養豬》交給了她。
“這些管道和地面的填補,就是我報告書的功勞啦。”彩絡放開了挽住秋霜月的手,然後將雙手叉在了腰間,一臉神氣。
“哦?你寫的報告書是哪一本?”秋霜月一臉懵逼。
“《關於對魔力通路改道的設想》”彩絡臉上的神氣彷彿要綻放出來,他現在的周身正盛放出道道金光,如同窗外的太陽。
魔力通路?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些工人在鋪設管道。
“咦……想不到你還挺能幹的嘛。”秋霜月露出了讚許的目光,但又轉而變得疑惑起來,“可是我記得你大學不是學的文學專業嗎?”
“切,人家高曉鬆還是電子工程系的呢,大學專業這件事情能說明個啥?”彩絡白了秋霜月一眼,攤了攤手。
“也對。”秋霜月思考了片刻,倒也贊同起了她的說法。
“那,也就是說,現在下面這些聲勢浩大的陣仗,全都是因爲你的一張紙而引起的?“秋霜月看着下方的熱火朝天,開始有些欽佩起了眼前的這個知識分子。
不得不說,彩絡這個人,長的好看,能打,還有腦子,如果是女人的話,秋霜月興許還真會喜歡上他。
不過很可惜,他是男的。
臉上的笑容如水,一雙美目間時而脈脈含情,時而凌厲如劍,然而是男的。
身上狂戰士的盔甲也選擇的是女款的樣子,把他身材的曲線畢露無遺,然而是男的。
今天的太陽真熱啊,下面的工人想必也很辛苦吧。
然而,是男的。
“那是當然啦。“彩絡開心地笑着,“而且長夜你知道嗎,你的那個《如何養豬》啊,據說……”
“什麼?那種東西居然也能被實施?瑾瑜不會是真的想在這基地裡養豬吧?!”聽見彩絡的話,秋霜月一時間有些瞠目結舌,他不敢相信自己隨隨便便投的稿居然還能過審。
“噗。”彩絡莞爾一笑,緊接着擺了擺手。
“不是啦不是啦,我聽說你的那個《如何養豬》被燒成了灰,而且好像教皇大人還很生氣的樣子呢。”彩絡拍了拍秋霜月的頭。
沒好氣地將彩絡的手從頭上摘下來,秋霜月翻了個白眼道,“這種東西還跟我說幹嘛,想要向我展示你多餘的同情心嗎?”
“誒~你怎麼知道我是來向你炫耀的?”彩絡故作震驚道。
“呸,哪兒遠滾哪兒去。”秋霜月指了指窗外,面露慍色道。
“那我可就滾啦,嘿嘿嘿嘿嘿~”彩絡跳起了得瑟之舞,一步一顛地離開了秋霜月的身邊。
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哪裡比較受瑾瑜的喜歡。
秋霜月把頭撐在了胳膊上,孤獨地凝望着窗外人們的辛勤工作。
方纔他在那邊的窗口,其實是在凝視那棵巨樹下的墓碑。
他知道,那塊墓碑下面深埋着的,是萬葉國的統治者,凜斯雷特的屍骨。
所以,他偶爾也會盯着那塊墓碑進行思考。
他在思考織星國與萬葉國的關係,在思考戰爭的起因,同時也在思考瑾瑜和凜斯雷特的關係。
如果是單純對手的關係話,瑾瑜不可能把這個敵將的墓碑保護的如此嚴實,也不可能爲了保護一個敵將的遺骨,而頒佈出那樣的法令。
這明顯是有些故作玄虛的。
如果瑾瑜不是在故作玄虛的話,那就只能是真的在隱藏些什麼。
但是,瑾瑜身爲當朝統治者,管理着一整個教會一個和龐大的國家,身爲這個國家的權柄,她需要隱藏些什麼嗎?
完全沒有隱藏的必要。
當瑾瑜想要建造科研基地的時候,她可以動用舉國的財力物力,當瑾瑜想要完成征服鄰國的壯舉的時候,有龐大的軍隊爲她撐腰。
這些實體的,受她管轄的東西,她只要想去利用,那便沒有人膽敢不從。
但是,如果她所隱藏的事物,是抽象的東西,而非實體的東西呢?
沒錯,如果是抽象的秘密的話,就會引起思想的浪潮,就會掀起輿論,而輿論的力量是不可阻擋的,是以她一己之力所無法制御的。
所以,在秋霜月的思考中,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瑾瑜和凜斯雷特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他們甚至可能還是夫婦一類的關係。
但最可怕的是,如果秋霜月將這層關係帶入進現在的狀態的話,是沒有任何違和感的。
也即是說,他們兩人在這一層面上,真的有着不淺的關係。
而且這個秘密,可能還只有目睹過這一切的秋霜月明白。
“怪不得她討厭我,不中用我,甚至還想過排擠我。”秋霜月握着窗戶的木頭框架,有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嗎。”
“因爲只有我一個人在當時她擊殺凜斯雷特的現場,而且她正好也看見了。”秋霜月拔出短劍砍了砍一旁的石柱,石頭的碎屑掉落滿地,“就是因爲成爲了目擊者,所以纔會被她所孤立。”
“不過她其實硬要說的話也沒有特別虧待我,相反還對我很好。”秋霜月心中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這時,他的身份更貼近於一個臣子,而非一個會長。
他的思想再次聚焦在了那一塊書寫着六個方塊大字的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