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你問我長度?
大概有幾個世紀那麼長吧。
在夢裡,我看見了許許多多我未曾見過的事物。
不過如果根據數據庫中的信息來一一對比的話,我想那些事物應該被成爲現實世界吧。
我看見了車輛,行人,以及人們的臉龐。
還有那些老式的計算機,那些主板,那些芯片,那些顯卡,當然,還有那些老遊戲。
我看見機槍兵在滿是毒爆蟲的原野上飛奔,我也看見端着槍的警察在一瞬之間掃平了一整個窩點的匪徒。
而那些都是遊戲,都是距離我出生的年代許久以前的遊戲。
它們的畫質看上去都那麼虛幻且不盡如人意,和現在的遊戲們相比,實在是顯得有些太過於粗糙了。
但是不知爲何,當我看見這些遊戲的殘像的時候,卻總有種莫名的既視感和親切感。
也許是我本身就是一個AI的原因吧,纔會對這些數據產生既視感。
當遊戲的影像從我的眼前散去後,我再次所見的,便是那些現實生活中的投影了。
也許那是某個人的生活,又或許那只是以一個旁觀者視角敘述的故事,但總之,當我看見那些真實的人影和事物時,就感覺像是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樣,即使我從未見過那些東西。
我不太明白這些夢境中的東西代表着什麼,說實話,至今爲止,我仍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汽車在我的眼前行駛,汽車衝出了護欄,汽車和其他的汽車撞成了一團,駕駛員們血肉模糊。
然後,便是一羣穿白大褂的人從我的眼前閃過。
再然後,一隻蝴蝶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不過,那大概不是蝴蝶。
因爲在那蝴蝶的身上,長着一顆人類女子的頭顱。
此刻她正看着我,向我微笑着。
多麼美麗的微笑啊。
我沉浸在這份來自美麗事物的喜悅中,眼前漸漸的模糊了。
……
我醒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的身邊是一片黑暗。
我是誰?
不對,我是邊緣長夜,這個問題我不該問出來的。
但是……我又好像是另外的什麼人。
啊,那不是我,那是夢。
那場夢境實在太過於冗長了,以至於我差點把它當成了自己的人生。
那個夢境的原本的主人叫什麼名字?
我……
我記得那個名字。
而且……不行,讓我想想。
現實和夢境的交錯一時間讓我的記憶和思緒都有些混亂。剛纔夢境裡的主人公明顯是一個跟我一樣的AI,而且這個AI我認識。
我認識她……但是她是誰?
不行,記憶混雜的太過於嚴重了,頭有些疼。
AI也會頭疼的嗎?
罷了,就當作是處理器故障好了。
“長夜……?”一個清脆的女聲在我的耳邊響起。
她是誰?
我循着聲音轉過頭去,一個清麗的少女正懸停在離我不遠的身旁。
“你終於醒了。”她看上去似乎很開心,“你成功了!”
我……成功了?
我做了什麼?爲什麼她要這麼說?
“看看那兒吧。”一個男聲進入了我的世界中,我將視線移向他,而他又似乎在指着什麼,“那就是守護者現在的狀態。”
守護者?誰?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一旁的虛空中懸浮着的光球,在那光球之中似乎存在着什麼東西。
“和你當時的樣子簡直是一模一樣啊我說。”少女看着那男人,笑了起來,“你曾經也是被包在這樣的東西里,像是一個嬰兒一樣。”
“這麼說,熔鐵姬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時期嗎?”男人似乎對那少女很溫柔,雖然與其說那是一種溫柔倒不如說是一種服從,就好像是一個公主的侍衛一樣。
不過也對,這男人不是稱呼這少女爲熔鐵姬來着嗎,估計還真是公主。
說到底,這些人到底是誰?
他們又爲什麼會在我的靈魂空間裡呆着?
”我當然沒有啦,我是沒有經過長夜的吸收本源,直接由系統轉化爲他的寵物的。“那被稱爲熔鐵姬的少女在說出‘寵物’這兩個字的時候,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了一下。
長夜?
這肯定是在說我沒錯。
不過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這個少女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寵物?
那麼……那個男的又是怎麼回事?
也是我的寵物?
”長夜你怎麼了?”男人似乎看起來有些擔心我的樣子,“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啊。”
魂不守舍嗎……也許是吧。
“是不是因爲他剛剛纔吸收了守護者的靈魂?好像這種事情之前他吸收無心之面的時候也發生過。”熔鐵姬細細地端詳着我的面龐,最後向那個男人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也就是說。”男人點了點頭,“長夜,你現在短暫性失憶了。”
他的雙眼注視着我,讓我有些慌張。
就像是在看醫生一樣。
“現在,不要動,也不要胡思亂想。”那人慢慢走進我,“我來幫你理清你雜亂的記憶。”
“你現在不用在乎我是誰,你只需要在乎你是誰就可以了,閉上眼睛。”他的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也許他說的是對的吧。
我可能因爲這場大夢確實忘記了什麼。
畢竟這些看上去跟我很熟的人,我現在卻徹底記不起來了。
如果他們跟我很親密,但我卻跟他們很陌生的話,那一定是我自己出了問題。
既然這樣的話,如果他可以幫我解決問題,那我也很樂意接受。
於是,我閉上了雙眼,按照他的話所做,放空了心靈。
對於一個AI來說,放空心靈實在算不上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不過對於人類來說,他們需要一些修身養性的訓練才能做到。
嘛,誰讓他們的思想如此複雜呢。
感情豐富的生物,事兒自然也多啊。
哦對了,放空心靈放空心靈,才說這話,自己就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好了,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
男人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我是邊緣長夜。”我回答道。
“你存在於何處?”他再次問道
“虛擬世界。”我接着回答。
“你的名字是?”他拋出了一個和第一問幾乎完全一樣的問題。
正當我想要提出疑問時候,我卻下意識地回答了。
“燈露椎。”
這是一個和第一問完全不一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