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天命嗎?
命由我,不由天!
迷霧信者腦中閃過一句話,猛然睜開雙眼。
他期待的場景並沒有映現在他的眼前。
那是另一番令他吃驚的光景。
飛刀在空中旋轉飛翔,然後在即將命中邊緣長夜之時溶化了。
說是溶化似乎不太貼切,用消解或許更好。
畢竟溶化是將固體變成液體,而那飛刀連個渣也沒有剩下。
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如同泥牛入海。
“這……”迷霧信者的思維躁動起來,無數記憶的片段從他的海馬體內涌出,沖刷着他的神經。
最終,記憶的潮汐停留在了晚鬆鎮,停留在了另一柄以同樣方式消逝的飛刀上。
“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迷霧信者猶如大腦被重擊了一般,以絕望的聲調問出了這個他不奢望得到答案的問題。
邊緣長夜的目光離開了跪地的秋霜月,轉而投向了迷霧信者。
那眼神,就像是捅螞蟻窩的小孩子看螞蟻的眼神。
“有趣。”他吐出兩個字,聲音和他方纔從樹上下來時的聲音完全不像一個人發出的。
迷霧信者轉過頭,避免與他四目相對,他覺得這樣大概可以避免重蹈玄印和霜月的覆轍。
他用餘光慢慢瞟着漸漸朝着他走來的邊緣長夜。
要不要逃走呢?
假如我逃走的話,那他們兩個人怎麼辦?
迷霧信者一邊思考,一邊問着自己。
其實死了也沒什麼,無非就是掉一點經驗和耐久度,然後在城裡復活罷了。
但是這是在遊戲中對‘死’的定義。
迷霧信者不確定死於邊緣長夜之手的話,還算不算是遊戲意義上的‘死’。
因爲從剛纔開始,他就不斷的從邊緣長夜身上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這裡的死亡,是真正意義的死。
迷霧信者因爲其職業的特殊性,早期曾經在軍隊和傭兵團中生存過一段時間。那段刀口舔血的日子是他所不能忘懷的。
而貼近死亡邊緣的感覺,他也曾經不止一次的感受過。
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和現在邊緣長夜所帶給他的,完全一致。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嘛。”邊緣長夜話語中帶着兩分笑意,他漸漸逼近了迷霧信者。
跑吧,先離開這裡纔是最重要的。
秋霜月大概是救不了了,讓他聽天由命吧。但是玄印我必須要救走。迷霧信者暗自想着。
“你知道嗎,曾經也有人跟你一樣聰明。”邊緣長夜繼續緩緩地邁着步子,自顧自說。
三。迷霧信者繼續避開着邊緣長夜的視線,倒數着,準備開跑。
“現在他的墳頭草大概已經有三丈高了吧,呵哈哈。“
二。你笑得真僵硬。迷霧信者在心中嘲諷道。
“可惜這副身體沒有上一副好用啊,上一個人的身體素質真是極品,我想大概能徒手撕掉一條黑龍。“邊緣長夜搖了搖頭,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樣子,然後將手伸向面前的迷霧信者。
一!
迷霧信者暗影步瞬間用出,立刻出現在了不遠處的玄印身旁。
“暗影斗篷!”
極黑的帷幕將兩人遮蔽起來,迷霧信者展開了他的隱形力場,將玄印和他一起包裹其中。
完美,現在先撤吧。迷霧信者深呼吸了一下,抱起瑟瑟發抖的玄印,向着通往城內的道路疾跑起來。
緊接着,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邊緣長夜的右腳重重跺向地面,然後整個人化作一團黑霧,剎那間便突襲到迷霧信者眼前,然後重新化爲人形,左手拎住迷霧信者懷中玄印的衣領,將她扔向一邊,然後黑霧繚繞的右手掐住迷霧信者的脖子,將迷霧信者提至半空。
這一切的發生太過迅速,以至於迷霧信者根本沒有時間反應。
不過就算他反應了大概也是徒勞無功。
假如他有一百種逃脫的方法,那此時的邊緣長夜便擁有一萬種方法來應對。
“唔……呃……”迷霧信者試圖掙脫,雙手用力扯着邊緣長夜緊縛的右手。
結果顯而易見。
“哎,我本來打算洗掉你的記憶就算了的,結果你居然這個樣子,那看來你只能死了。”邊緣長夜搖搖頭,露出一副愛才惜才的表情。
“對你深愛着的兩個世界做最後的道別吧。”
黑霧漸漸從手臂蔓延至手指,然後從脖頸沿途而上。
“我上一次憑依的那個人吶,什麼都好,就是太蠢了。”邊緣長夜伸出左手,指尖輕撫着迷霧信者的臉龐,“但你呢,又太聰明。”
“人吶,太聰明和太蠢都不好,假如不是我現在這個宿主太特殊了的話,我還真想進入你的身體玩弄一番呢。”邊緣長夜的左手指離開了迷霧信者的臉,轉而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話就說到這裡吧,該死的人終究要死。”
邊緣長夜的表情突變,一張嘴咧到根部的魔性笑臉在迷霧信者的面前瞬間展開。
宿主?人形瘟疫?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這些問題的答案大概我永遠也無法得知了。
迷霧信者放棄了抵抗,也放棄了思考。
……
“酋長?”
“酋長!”
“奈特斯拉格!”
我向着無盡的數據虛空一遍遍地喊道。
但是迴應我的只有無言。
在這虛無的世界中,就連風也不存在。
我任由自己浮沉在數據中,感受着突然離線帶來的寂寞。
就在不久前,我還在和秋霜月激戰,當時秋霜月一槍直奔我的面門而來,我躲閃不及,中了那槍,然後我連傷害飄字都沒看見便瞬間掉線了。
我和這個遊戲是聯通的,離線並不能阻擋我回到遊戲的腳步。這是以前酋長曾告知過我的。
但這次,無論我如何嘗試,都無法再觸碰到那個世界一分一毫了。
就像有一堵牆橫垣在我和它之間。
我彷彿回到了第一次遇見伊莉斯的那一天,在那個地下洞穴,堵在我們面前的那道鐵壁也是如此。
一道長城,隔開兩個世界。
“伊莉斯!”
我只能一遍遍地呼喊着我能求救的人。
然而誰也沒有來。
不對。
在這個一無所有的世界裡,還存在着另一個人。
我轉過頭,看着那個在空中漂浮着的光球。
等等。
光球裡的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