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把刀對於星環是一個陪伴了他許久的夥伴,但是在他獲得這把刀後,卻並沒有在那個國家逗留很久,而是次日便離去了。
因爲他感覺到那個國家蔓延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再然後,過了不知道多久,他便聽說那個國家毀滅了。
“我記得那裡是叫做耀陽國吧。”星環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手中的太刀喃喃道,“結果現在我連那個地方在哪兒都給忘記了。”
雖然說那裡已經不復存在了,但是星環偶爾還是會想要去看一看那個地方的。
哪怕那裡只是遺蹟。
“吱呀。”就在這時,推門的聲音從星環的背後響了起來。
進來的人是南宮早夜。
“啊,我是不是打擾你了?”看着細細端詳着手中長刀的星環,南宮早夜有些不好意思地打算再次將門帶上並出去。
“沒關係,活人總比死人重要。”星環搖了搖頭,“有什麼事兒你直接說就好了。”
聽了這話,南宮早夜便再次從門縫中擠了進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門帶上了。
“其實我是想問……現在邊緣長夜已經回來了,我們出征的日子看來也近了,那……我想知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這次失敗了的話,該怎麼辦呢?”南宮早夜的聲音中似乎有些微微的顫抖。
看得出來,她在害怕,就像是考前恐懼症一樣。
“你。”星環微微側頭,用視野的邊緣看着後方的南宮早夜,“思考的方式還真是奇怪啊。”
“欸?”南宮早夜不明白星環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在還未開始做一件事情之前,便先想到了做這件事情失敗後的結局。”星環搖了搖頭,“你這樣想問題的話,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呢?除了戰前的顧慮和絕望以外,什麼也沒有吧。”
“照我說,你不如想點好的,想想如果成功以後會怎麼辦。”星環看着早夜說道,“再說了,你是玩家,我是NPC,不管怎麼看,我都應該比你害怕纔對吧。”
“畢竟你們可以無限制的復活,但我們的生命可只有一次啊。”
星環將手中的長刀在空中旋轉了兩圈,然後收回了自己的披風之中。
“我……我……”平日裡沒心沒肺的南宮早夜在這時表現的就像是一隻小貓一樣,“所以我纔會害怕你們的離去啊,就算只是瑟爾老師離開我,我也會難過的啊。”
“切,你這小姑娘。”星環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明明還在休息期間,你就已經開始咒你的老師死了嗎?”
“不,不是,我沒有!”南宮早夜極力地辯解着,試圖用蒼白的話語來爲自己剛纔更爲蒼白的話語辯護。
“你就是!”星環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看着南宮早夜說道,“如果放在正規的軍營裡的話,你剛纔的表現已經足夠讓你的長官把你拉出營帳槍決了你知道嗎?”
“我,我……”
“你到底明不明白在戰前散播這種思想的危害?哪怕只有你一個人進入了這種思想的束縛之中,那也會影響到整個軍營的環境的你知道嗎?”星環皺着眉頭,擺出了一副說教的姿態,“你現在真應該慶幸你剛纔的那些話是對我說的,而這裡也不是軍營。”
“說真的,想點好的吧。”星環把面前的座椅轉了一圈,然後再次坐了上去。這一次,他面對着南宮早夜。
“腦子裡總裝着這些負面的東西不會給你帶來什麼好處的,我不知道是隻有你一個人會這樣還是所有死靈法師都會這樣,總之瑟爾肯定不會這樣就是了。”星環搖了搖頭。
“我也想過你說的這些。”南宮早夜嘆了口氣,“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但我總是忍不住去想這些事情。”
“因爲我在現實生活中也經歷過很多這樣的事情。”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雙眼中帶着淚光。
星環看着眼前的女玩家,不禁沉默了。
他只是一個NPC,一個AI,雖然身邊的生老病死已經看的很多了,死在自己刀下的亡魂們也已經完全數不清了。
但是那些在死時能夠觸碰到自己心絃的人,至今也只有寥寥數人而已。
想到這裡,他突然記起了自己爲什麼要跟着邊緣長夜,也突然記起了自己爲什麼要跟着這些人一起進攻月歌城。
“凜斯雷特……”他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我現在正在做的,算是正確的事情嗎?”
殺死兄弟的妻子來爲兄弟報仇,這樣的事情,真的會被允許嗎?
想到凜斯雷特,星環也忽然間理解了南宮早夜的戰前恐懼症。
他明白,南宮早夜不是懼怕戰爭,而是懼怕在戰爭中失去自己身邊的人。
因爲不管戰爭是否勝利,都總有人會因此而死。
不管是敵人還是親人。
“也許我以前沒有說過吧。”南宮早夜緩緩說道,“我從一開始就不是萬葉國的人,我是從另一個遠在織星國另一頭國境線外的國家一路遊歷過來的。”
“因爲我身邊的那些人,他們在平時也會玩這個遊戲。”她慢慢地說着,眼睛裡的淚光也漸漸消失,“所以爲了能夠讓自己平時不在遊戲裡看見他們,我便選擇了離開自己的國家。”
“現在看來,這個做法還對的。”她突然微笑了一下。
“你剛纔說,在現實世界裡,你也經歷過很多這樣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麼?”星環露出了關切的神情。
“反正這裡是遊戲,告訴你也無妨。”南宮早夜擦着眼淚說道,“我們家族是一個世代沿襲的黑幫家族,所以在和其他黑幫家族的衝突中,死人也是在所難免的,而我的哥哥,我的弟弟,我的叔父,都死在了黑幫的火併之中。”
“明白了。”星環朝着南宮早夜微微將頭低下,“之前沒能理解你還真是抱歉了。”
“沒事。”南宮早夜擺了擺手,繼續抽泣着。
看着眼前梨花帶雨的女孩,星環的想法似乎出現了什麼改變。
“也許正是因爲有難以割捨的東西,所以在戰場上纔會爲了他人而英勇作戰吧。”
星環這樣想着。
就在這時,一道光突然射進了房間,在兩人的頭頂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