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正因爲運輸異常順利,所以準備了大概一個月左右,在京裡的第一家蘇記酒鋪便也順利開張了,開張當日蘇老爹和蘇太太都在店裡忙活,蘇婉好奇,拉着第二日沐休的宋子恆過去,但沒進店,只遠遠瞧了一眼,新開張的店鋪生意異常火爆,來來去去的顧客,蘇老爹便一直在門口送客。

宋子恆也笑着點頭,眼尾卻掃到剛從店裡出來的身影,不由挑眉,“長安兄倒是大手筆,連候府管家也請過來了。”

蘇婉隨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個身形清瘦、打扮體面的中年男子站在蘇老爹旁邊,與他一塊迎賓送客,問道:“這位竟是安遠候府的管家?”

宋子恆點頭:“我去過長安兄府上幾回,不會認錯。”

“果真是大手筆。”

蘇婉的話剛落音,一個清澈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不是子恆和弟妹說要大場面,這個場面應該還可以罷?”

蘇婉和宋子恆回頭,曾長安抱胸站在他們身後,宋子恆笑道:“長安兄來了,怎麼不進去?”

“子恆不是也沒進去?”曾長安說着又看了蘇婉一眼,“弟妹也來了,怎的沒帶上良辰?”

“良辰太小,還吹不得風。”說話的是宋子恆。

曾長安若有所思的點頭:“子恆說的是。”想了想,又問,“子恆與弟妹都出來了,放良辰一人在家穩妥嗎?”

“我們只是出來瞧一眼,這便要回去了,良辰這會兒應該還在睡覺。”宋子恆笑道,“長安兄若無事,不如去我家坐坐?咱們也許久未聚了。”

曾長安略微一遲疑,隨即點頭:“子恆盛情相邀,我自不便推辭。”於是愉快的跟着宋子恆與蘇婉去了。

幾乎是蘇婉他們前腳剛到家,後頭就聽到小傢伙在屋裡傳來的哭聲,蘇婉頓時也沒心思招待客人,把人交給宋子恆,自個兒先去了裡屋。

劉媽和小綠輪流抱小傢伙,都不頂用,小傢伙還是哭個不停,這時瞧見蘇婉進來了,兩人都鬆了口氣,二話不說的把人塞進蘇婉懷裡,小綠忍不住道:“小少爺這麼小就會認人了。”

劉媽卻笑着搖頭:“平日都是太太親手帶,小孩子鼻子靈,只認習慣了的氣味。”

宋良辰趴在蘇婉懷裡,哭聲倒是小了很多,扒拉着她的胸口,一邊仍委屈的哼唧。蘇婉便扒衣裳準備給小傢伙餵奶,忽然想到家裡來了客人,又道:“曾公子來家裡做客了,你們去上些茶點。”

劉媽主動出去招待貴客,小綠仍留在屋裡伺候蘇婉。

堂屋,劉媽上完茶點,不用吩咐便退了下去,屋裡只剩下曾長安與宋子恆兩人,曾長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半響才道:“聽聞柳家表妹近些日子表現很好,許是相通了,年前應該會被接回府。”

宋子恆神色淡淡:“與我何干。”

曾長安看了他兩眼,嗤笑道:“確實,是我想多了。”

十一月中旬,京裡店鋪的生意已經走上正軌了,每日都有好幾百兩銀子的進項,銷量這般好,先前儲備的酒就有些怕不夠,這便又請鏢局去宋家拉一趟貨,這趟蘇老爹也一同過去,他是放心不下老家幾個鋪子的生意,二來既決定在京裡過年,那年底分紅這些自然要提前取出來,於是蘇婉順便又請他們把給宋家準備的節禮與給宋小妹的添妝都一道拉了過去,裝了滿滿的一車,並一封宋子恆寫給父母他們的家書,信封裡頭夾了蘇婉當日承諾給宋小妹的兩百兩壓箱底的銀票。

鏢局行動迅速,一路車馬不停,沒到臘月便已經趕到了宋家村,宋家近些日子都在忙着給辦喜事,到底還沒到大喜日子,鏢局趕在婚禮的前幾日把東西送到,宋小妹的嫁妝瞬間便多了好幾擡,出嫁當日着人一擔擔挑出去,瞧熱鬧的人都漸漸看呆了。

蘇老爹留下喝了宋家的喜酒,這才啓程回了京裡。許是先前隨着鏢局日夜兼程的趕路,這個經歷給了蘇老爹太多心理陰影,他念紀不小了,受不得這般長途奔波,可若慢吞吞的趕路,怕是大年三十都趕不到京裡,蘇老爹這才選了水路,去的時候拉了一車的東西,回來時也沒少,大包小包的行李,都是宋家準備的年貨,各種燻肉臘肉臘腸,更有許多野味,野雞野兔,甚至還有一大塊野豬肉,都是用煙燻得香香的,再加上宋母她們給孫子縫的小衣裳,宋老爹閒下來時親手給小孫孫做的玩意兒,可想而知蘇老爹這趟帶了多少東西,他一個人都搬不動,下船錢拿了一吊錢請船上的夥計給他把東西搬下去順便找量板車,車費剩下的錢便都給夥計了。夥計掂了掂銅錢,喜得眉開眼笑,樂顛顛的班了東西下去了。

蘇老爹順利到了家,蘇婉出來瞧了一眼,也驚呆了:“爹你是回去把整個家搬回來了?”

“這些都是你公婆給備的年貨,還不叫人來搬進去。”蘇老爹瞪了蘇婉一眼,“你瞧瞧你平日是有多不靠譜,惹得遠在千里之外的親家還要這般操心你們。”

蘇婉沒理會蘇老爹習慣性的數落,轉頭喊人出來,聽到她的叫聲,在家的人全都出來了,蘇老爹看了眼宋子恆:“女婿今兒怎的在家?”

“明日過小年,從今兒起開始放年假。”

把東西都搬回了屋裡,蘇太太問蘇老爹:“你是在親家那兒喝了小妹的喜酒才走的,小妹成親當日是不是很熱鬧?”

“這還用問,小妹那一擡擡的嫁妝搬出來,把來接親的徐家人都看呆了。”

蘇婉來古代這麼久,還沒親眼見過嫁娶,想象不來是何等畫面,抱着兒子在一旁遺憾:“可惜我看不到。”

“永方性情敦厚,定不會虧待小妹的。”宋子恆拍了拍蘇婉,笑道,“且後年開春,想來永方就要進京趕考了,若小妹也隨同,豈不是正好相聚?”

想到這裡,蘇婉更想嘆氣,照宋子恆這麼說,以後幾乎每三年都能聚一次了。畫面也是太美。

蘇老爹長途跋涉,洗過澡便回屋睡下了,一直到用晚飯時才醒過來。歇過一覺精神倒好許多,也不急着回屋,從袖兜裡摸出一個脹鼓鼓的錢袋,打開倒在桌上,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金元寶銀元寶滾了出來,燈火忽明忽暗,更襯得整個桌子璀璨奪目。蘇老爹看向蘇婉,“這是你的紅利,整整八百兩。”

蘇婉驚呆了:“這麼多?”

蘇老爹只是笑了笑,又從袖兜裡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親手交到宋子恆手上:“這是親家叫我帶給你的,一千五百兩,叫你們拿這銀子在京裡買座大一些的院子。”

蘇太太看了一眼,道:“估摸着親家這些年的積蓄都在這上面了。”

宋子恆眼底也有些動容,爹孃先前不在信裡透一個字,就是不想讓他推辭,直接叫他岳父把銀兩拿來,他自然拒絕不了,感念爹孃的用心,宋子恆下定決心的道:“我定早日把房子買好,儘早把爹孃都接到京裡來。”

“只是京裡房價高,這銀子即便買了儘夠你們一大家子住的大院子,屋裡傢俱擺設這一塊怕是要寒酸些了。”

蘇老爹擺擺手:“無事,只管先將房子買下來,若要翻新裝修,我這邊也有銀子。”

“哪能要岳父的錢。”宋子恆連連搖頭,“再說岳父自個兒也要在京城買房落腳,若借給我們使,豈不是委屈了你們?”

蘇太太道:“我們就兩個人,院子小些也無事,先緊着你們這頭罷。”

蘇婉忍不住插嘴道:“你們忘了,我手頭也有不少銀子呢?”

只是沒一個人搭理蘇婉的話,就跟根本沒聽到她聲音似的,蘇婉也不介意,安靜的聽着他們討論。

蘇老爹道:“我們倒還不急着買房子,親家如此急切的送銀子過來,實則也不是爲了早日上京,那日我與親家商議過,京裡生意這般好,日後勢必要多開幾家分號,整日從老家那頭運酒過來,委實不方便,倒不如在京裡也同樣買座山種葡萄,再建個釀酒坊,日後離京裡近的地兒開酒鋪,都能直接從這裡運酒過去。是以,明年開春後,親家那頭忙完農活,便會來幾個人在京裡準備釀酒事宜,如此一來,咱們現在住的院子委實小了些,倒不如直接買座大院子,再過幾年子恆穩定下來,也能把親家接來京裡住。”

在京城建釀酒廠,蘇婉是再同意不過的,宋家村和京城地處一南一北,建了這兩大釀酒基地,以後在全國各地開店都不用擔心貨源和運送問題。她不得不承認,想出這法子的人還是很有遠見的,她之前都沒想到這茬——當然也證明她其實只適合做甩手掌櫃,並不適合做生意。

不過聽說宋家要來人,蘇婉還是有些關心的:“公婆他們可說了到時是誰來?”

讓蘇婉選擇,當然是希望宋有根夫妻,倒不是說宋有福不好,只是李氏那張利嘴,她雖然不是說不過李氏,委實也不想多接觸她,甭管張氏有沒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本人卻是個再包子不過的,蘇婉與她相處自然要省心不少。

然而宋子恆首先就排除了宋有根夫妻。

對於蘇婉的問題,蘇老爹搖頭表示不知,道親家恐怕還要思考一段時日。回屋後,被蘇婉拉着問的宋子恆不得不給她分析道:“大哥大嫂應該不可能,他們是長子長媳,一來要在爹孃跟前盡孝,二來如今岳父把老家大部分生意交由大哥打理,這時候他恐怕也來不了,最適合的人便是二哥了,二哥要來,二嫂應該也會同行,此外他們二人肯定不夠,是以我猜大姐和姐夫說不準也會一道過來。”

“他們都來了,家裡忙得過來嗎?”蘇婉仍不死心。

“村裡那麼多人,總能幫襯咱家一把。”宋子恆笑着瞥了蘇婉一眼,道,“我知娘子在擔心什麼,這裡倒是有個法子,只是不知娘子想不想聽。”

“什麼法子?”

宋子恆卻笑而不語,眼神一直盯在蘇婉胸口。

蘇婉意會,雙手護胸,一臉大驚的道:“流氓!”

宋子恆無奈:“娘子想岔了罷?”

蘇婉眼神一閃,更是怒恥:“連你兒子的口糧都不放過,無恥!”

宋子恆臉一紅,他方纔明明想的很純潔,自家娘子竟這般誤解。剛想張口解釋,卻被蘇婉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別狡辯了,你的表情出賣了你的心思!”

宋子恆:……

蘇婉神色一便,笑盈盈的道:“若相公表現好,我便不把你腦子裡猥瑣的念頭宣揚出去。”

宋子恆真的很想問一問他腦子裡到底有什麼猥瑣的念頭,瞥到自家娘子暗藏戲謔的眼神,卻是一笑,配合的問:“娘子要我如何表現?”

“你方纔說的法子到底是什麼?如實招來!”

宋子恆一臉沉思,似是權衡了許久,終於道:“既然娘子說我猥瑣,那我便猥瑣到底罷。”

說着一雙手毫不客氣的把蘇婉抓到自己腿上,解釦扒衣,動作如雲流水,一氣呵成,蘇婉還沒反應過來時,胸前便一陣涼爽,冷空氣襲來,下意識打了個寒戰,下一秒,宋子恆猶帶着熱氣的臉整個埋了下來,直奔主題,如宋良辰一般銜着她的那處吮吸,當然比宋良辰力道輕了許多,又輕又柔,小心翼翼的彷彿如呵護珍寶,時不時舌尖在上頭打轉,雙手也不閒着,在她另一邊又抓又揉,本來就有些漲奶,正是敏感的時刻,被這樣刺激簡直一發不可收拾,隨着奶/水被宋子恆吸進嘴裡,蘇婉底下也溼成一片。

她是雙腿分開,跨坐在宋子恆身上的,身子被他緊緊攬着,無限貼近於他身上,是以底下那處,也正對着宋子恆那裡,硬邦邦的抵着,都有些呼吸急促了。因着屋裡頭暖和,兩人一進來便脫了外衣,如今都只着單薄的裡衣,無限親密的貼緊着,連宋子恆褲間都被濡溼了。

宋子恆的喘息聲越來越重,也顧不上吹燈,一手扶着腰一手從底下往上摸,急喘着在蘇婉耳邊低聲問:“娘子,可以了嗎?”

底下被擠進了一根手指,蘇婉渾身一顫,隨即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宋子恆身上,咬着牙不讓自己叫出來。

昏黃燈光下,躺在牀裡頭的小傢伙睡得安穩,坐在牀邊的夫妻倆更是不敢有大動靜,小心翼翼的互相摩擦着,連呼吸聲都不能放大,壓抑之餘反而多了幾分刺激,自生過孩子後變得更敏感的蘇婉,這會兒已經溼的一塌糊塗了,宋子恆的手從裡頭抽出來,帶出一手的水。

不過此時水也沒在乎這些細節,宋子恆等不及,也不換個姿勢,直接拉開蘇婉正的衣裳,順道握着她的手來到自個兒身下,染上情/欲的聲音性感到不行,似哄似哀求的道:“娘子,幫我拿出來……”

蘇婉沒有絲毫遲疑,雙手伸了出去,第一次發現他熱成這般,在手心裡滾燙成一片,竟險些丟了出去,誰料宋子恆竟在耳邊舒服的喘氣,半響後才道:“娘子,拿出來……”

蘇婉當然知道該拿出來,她自己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只是看了眼牀上的兒子,仍有些遲疑,“良辰還在睡……”

“咱們就這樣做,輕一些,不會吵到他。”宋子恆說着,一隻手又重新摸到水汪汪的那處。

蘇婉雙頰酡紅,眼神重新迷離起來,仍記得道:“吹……吹燈……”

宋子恆等不及了,索性自個兒拉下褲子,毫無阻礙的抵到那兒,感覺有張小嘴吸着自個兒的頭,還冒着絲絲熱氣,宋子恆雙手微顫的托住蘇婉的臀部,微微挺腰,便順着那滑膩的洞口進去了。

頭一次嘗試這樣的姿勢,兩人都有些激動,宋子恆毫無預兆的泄了一次,隨即又起來了,情濃時哪還記得要小心,能忍着呼吸和叫聲,卻控制不住身體的動作,越激動擺動得便越大,如大海中的小船般起伏不停,牀也跟着搖晃,險些驚醒牀上的小傢伙,他不耐煩的轉了個身,小眉頭皺起來,嘴巴也在扁了,只是還沒哭出聲,便被蘇婉發現了,連忙叫住宋子恆:“良辰……在哭……”

最是激動的時刻,被打斷絕對不能忍,宋子恆並不出來,聞言只是就着雙手託蘇婉臀部的動作,站直身子,蘇婉整個人便掛在他身上,一頂,險些叫出口來,還好她及時忍住了,一隻手緊緊攀着他的肩,另一隻手捶他,“注意良辰……”

宋子恆抽空回頭看了眼,見兒子扁着的嘴又鬆開了,這才放心的回頭,繼續先前的活動,後來有些累了,又抱着蘇婉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繼續運動,蘇婉被折騰的死去活來,直接趴在他身上睡過去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清理了身子回到牀上的,醒來身上倒是一片清爽,連裡衣都換過了。

不過蘇婉醒得比平日晚,是被熊孩子吵醒的,一睜眼就發現自個兒胸口被扒開一大半,小傢伙湊着小臉過來,卻始終夠不着,急的在那裡揮拳,蘇婉就是這樣被打醒的。

不過這麼辛苦也是有收穫的,第二日蘇婉一問,宋子恆便直接答了:“附近幾個州縣有書院聞名於外,若能將侄子們送去這些書院進學,想來比在老家縣裡要好許多,而良玉年歲最小,無人照顧萬萬不成。”

宋子恆放假,正巧有時間和經歷去找房子,蘇老爹也隨他一道,店裡請的掌櫃頗有成算,蘇老爹離開京裡一月有餘,店裡都沒出啥問題,蘇老爹如今對掌櫃更加放心滿意了,回來花幾日對過賬本,此後便不日日守在店裡,只每日或早或晚去瞧上一眼便可。

相比之下,買房卻是大事。

沒幾日就過年了,這個時節賣房的人可不多,古人過年圖吉利,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尋晦氣。賣房的不多,選擇性自然就少很多,宋子恆與岳父一連找了好幾日,都沒看到合適的院子,終於放棄,去找了個專門做房屋典賣的牙行,登記了自己所需的信息,牙行表示一有合適的房源就會過來通知——跟現代的中介差不多。

宋子恆和蘇老爹這才安心在家過年。

蘇婉穿越過來幾年,頭一回跟原主的父母過年,自然要好好準備。蘇太太也是這般想的,自從女兒出嫁後,往年他們過年總少了許多味道,而今年,不止同女兒過,還有女婿和嫡親外孫,再沒有比這更熱鬧的了。

是以,蘇太太比蘇婉還更興致勃勃。也是蘇婉運氣好,年前準備工作這麼繁瑣,沒一回落到她身上的,頭一年是新媳婦,沒人使喚她,第二年沒了新媳婦的優待,又因懷了孕,天大地大孕婦最大,也用不着她幹活。本來今年蘇婉跟宋子恆單獨來了京裡,所有家務事都要落在蘇婉頭上,結果還沒到最忙的時節,蘇太太又過來給她分擔了。

於是除了剛開始主動要求採購年貨,蘇婉幾乎沒事可幹,每天就哄孩子而已,臨近過年的前兩天,宋子恆不用再出去找房子,帶孩子的事便更輪不到蘇婉去做了。

萬萬沒想到,別人都人仰馬翻的準備過年,蘇婉反而閒得發慌。

大掃除的第二日,便是除夕,今年沒有滿村的人來家裡求寫春聯,宋子恆便沒有提前寫,留到除夕一早開始磨墨,蘇婉就在旁邊抱着兒子圍觀,蘇老爹也在一旁,塞了支筆在外孫手裡,被小拳頭緊緊攥住,蘇老爹在一旁笑得開懷:“好,好!良辰這般喜歡筆,日後定像他爹一般考個狀元郎回家!”

蘇婉看了看毫無所覺的兒子,很想跟蘇老爹說現在塞什麼到她兒子手裡都會被緊緊攥住,跟喜歡啥的沒半點關係。

宋子恆卻擡頭看了一眼,眼底也染上幾絲笑意,嘴上卻道:“狀不狀元的無所謂,只盼他日後一生順遂便是。”

平安順遂,是每對父母對兒女最基本的心願。

春聯才寫完,蘇太太已經端了一碗剛煮好的糨糊過來了,今天她主管廚房,除夕夜的團圓飯都她一手操辦,從上午便開始處理各種菜了。

春聯是宋子恆和蘇老爹一塊貼的,翁婿兩一個上頭貼,一個在下面扶梯子,蘇婉就在旁邊亂七八糟的瞎指揮,一會兒歪了,一會兒往左往右,宋子恆也不生氣,由着她說往哪兒便真往哪兒。

許是因爲聽到老媽的聲音一直沒聽,被蘇婉抱在懷裡的小傢伙竟然也沒睡着,睜着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懂了什麼。

午飯用得很豐盛,當然比不上年夜飯,蘇太太近些年很少親自下廚,手藝卻是半點沒退步,各種菜都是最普通的做法,蘇婉卻吃得異常開懷,吃完後一邊擦着嘴,一邊逗着在蘇太太懷裡睜着小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東西的小傢伙,“外婆手藝這麼好,只可惜良辰吃不到,要等明年過年了。”

蘇太太掃了她一眼:“什麼明年過年,等我乖外孫可以吃飯了,只要他想,我天天給他做都行。”

“娘果然是有了外孫忘了女兒。”

飯後沒多久,小綠便燒了水上來,頭一個洗澡的自然是宋良辰。自從上回蘇婉與送至夫妻倆配合默契給小傢伙洗完澡,之後不用蘇太太提醒,每回小傢伙洗澡時都是蘇婉和宋子恆兩人親自動手,給寶寶洗澡的技能也鍛鍊的越來越熟練了,其實兩人當中任何一人都能單獨應付,只是他們喜歡有人搭把手的感覺。

屋裡頭薰得熱烘烘的,即便是脫了外衣,給小傢伙洗完澡後,兩人也都熱出了一身汗,本來是不用這麼早便給小傢伙穿宋母親自做的小棉衣小棉褲,只是回到牀上的他好一會兒都沒睡着了,睜着小眼睛異常精神的樣子,宋子恆才無奈道:“良辰這會兒怕是不想睡,我給他穿了衣裳帶到外頭去走走,娘子先去洗澡罷。”

蘇婉在一旁給宋子恆搭把手,他給小傢伙穿衣裳,她就給他穿虎頭鞋戴帽子,沒一會兒便收拾停當了,蘇婉去開門窗將熱氣散出去,一邊道:“相公不用急着出去,外頭與屋裡相差太大,怕良辰冷不丁出去受了凍。”

蘇婉洗澡時順便洗了個頭,從專門做的浴室出來,便徑直回了屋裡,屋裡沒人,想來宋子恆還在外面哄孩子。蘇婉也不介意,拿了帕子邊擦頭髮邊坐在梳狀桌錢,沒一會兒,有人進來了,蘇婉也沒回頭,直到感覺一雙手撫上自己的頭,順勢就接過她手中的帕子在她頭上輕柔擦着,蘇婉這才仰頭看了他一眼,“良辰呢?”

“岳父岳母在帶,今日不知爲何,精神頭這般好,一直不睡。”

蘇婉輕笑:“許是因爲知道要過年了。”

其實小孩子沒這麼神奇,不過是精神頭好,困得晚了,等宋子恆給蘇婉擦乾頭髮,自個兒收拾了衣服去洗澡,蘇太太就把打着哈欠一臉睏意的小傢伙抱回屋了。

蘇婉接了過去,剛替兒子把外衣脫掉,將他放進被窩裡,沒幾分鐘小傢伙就睡着了,蘇婉打了個哈欠,也有些犯困,起身關好門窗,也爬進被窩裡睡得不省人事。

再醒來時,發現窗外已經有些暗了,一隻大手從她腰間穿過,大咧咧的擱在胸前。宋狀元進來是越發葷素不忌了,蘇婉嘴角抽了抽,剛一有動靜,身旁的人也瞬間驚醒了,擡了頭看她:“娘子醒了?”

蘇婉語氣也滿是睏意:“大概什麼時辰了?”

宋子恆轉頭瞧了窗外一眼,道:“大概申時了罷。”

蘇婉揉着眼睛:“該起來給良辰把尿餵奶了。”

蘇婉話剛落音,宋子恆便配合的從牀上起來,拿了夜壺過來,蘇婉抱着還在哼唧的小傢伙哄着,“咱們起來如廁,待會兒繼續睡啊,乖……”

雖然小傢伙聽不懂,但是卻異常喜歡這般溫柔的聲音,很快便被安撫住了,乖乖由着蘇婉把了尿,隨後滾進蘇婉懷裡,憑着本能開始找口糧。就這樣,吃飽喝足,原先還睏意十足的小傢伙,這會兒又變得精神奕奕了,蘇婉索性抱着他出去,廚房裡已經開始忙活起來了,年夜飯正在進行當中。

因着是孤身在外,既沒有祖宗牌位,又不是主宅,宋子恆便沒有在吃年夜飯前請祖宗,倒是蘇老爹一直把爹孃生前的遺物帶在身邊,放了鞭炮,便將遺物供上案,恭恭敬敬的請過爹孃,這纔開始吃年夜飯。

晚飯開動時外邊已經全黑了,這頓飯吃了一兩個小時,除了蘇婉要帶孩子不能喝酒,其餘滿桌子都或多或少的小酌了幾杯,小綠大牛和劉媽也被拉着上了桌,湊下來也有一桌子的人,年夜飯熱熱鬧鬧的用到亥時。

開始發紅包了,宋良辰是惟一一個有此待遇的人,雖然他自個兒沒有意識,蘇婉卻替他收紅包收到手軟,先前蘇老爹回來時,宋家便已經在行李裡提前備上了給宋良辰的壓歲錢,從曾祖母到祖父祖母再到伯父伯母和兩個姑姑,紅包從十兩到五十兩不等,蘇老爹和蘇太太出手就更大方了,唯一的外孫在他們眼裡,比多子多孫的宋母他們更是多了幾分金貴,外不外的倒也不介意了,夫妻倆各自包了一百兩的紅包給宋良辰,對比下來蘇婉和宋子恆準備的六兩六真的太不夠看了。

先前與蘇婉商量的時候,宋子恆還覺得十兩太多,不能慣壞孩子——是的,他雖然疼兒子,該有的原則和堅持還是要有的,現在家裡有條件,也不能把兒子慣成紈絝。蘇婉二話不說的同意他把壓歲錢數目降至六兩六,取個六六大順的吉頭,蘇婉當時還笑言等兒子長大了,一定要在他耳邊唸叨家裡有多窮多不容易,壓歲錢都給他存起來以後娶媳婦,不許亂用之類的,這會兒蘇婉見着光收個壓歲錢就有好幾百兩銀子,眼神都開始放光了。

好像找到了發家致富的正確途徑呢。

蘇太太一瞥道蘇婉的眼神,就有些失笑,大過年的也不說她,只是提醒道:“這可是我乖外孫的壓歲錢。”

蘇婉也很無語,在蘇太太眼裡她難道是連兒子的壓歲錢都要佔的摳門母親嗎?想到這兒,蘇婉慢條斯理的把錢收起來,道:“改明兒我去就錢莊,把這些銀子都存進去,每年存一筆,等良辰長大了,他想拿這筆錢去建功立業,亦或是吃喝嫖賭,都隨他自己,我們不干涉,這樣好罷?”

“什麼叫吃喝嫖賭?大過年的就不能好好說話。”蘇老爹瞪了蘇婉一眼,做生意的人最忌諱這個。

宋良辰得完紅包,輪到小綠他們得賞錢了——俗稱年終獎。小綠和大牛得了二兩銀子,劉媽因來得晚,纔來這裡幹活半年不到,自然不能與小綠大牛他們一個待遇,不過也沒苛刻她,看在她幹活抵得過一個小綠和半個大牛的份上,也得了一兩半銀子。得了賞錢的劉媽心裡頭也高興,便興致勃勃的講起京裡的八卦,主要是集中在大戶人家後宅的權力傾軋,也不知是不是多心,聽了幾樁故事後,蘇婉總覺得劉媽話裡有話,像是提醒或者暗示?

蘇太太沒蘇婉想的多,不過也有些警醒了,立刻正襟危坐的道:“過了正月,咱們家也要買大宅院,偌大的院子,單你們仨自然應付不過來,少不得要多才買些下人,到時候人龍混雜的,也不知誰好誰壞,你們可得擦亮眼睛來,好生替我們盯着。”

大牛小綠和劉媽頓時一臉的鄭重,異口同聲的點頭稱是。

天色漸晚,圍着火盆聊天的衆人也開始有些打哈欠了,從宋子恆懷裡轉到蘇婉懷裡的宋良辰睡得總不安穩,蘇太太看在眼裡,子時一過,便對蘇婉道:“你先帶着良辰去休息罷,不能累着孩子,這裡有我們幾個守夜便好。”

蘇婉也確實困了,並不推辭,乖乖的抱了孩子進屋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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