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焰摟着林映月冰涼的身體,皺了皺眉。
看來……,剛纔在水裡讓她泡得太久,有些凍壞了。
他心中念頭轉了幾轉,繼而俯身,將昏迷在地的林映月抱了起來。根本不等人擡擔架來,就直接大步流星的就往內院去了。
蘇心琬在後面追道:“世子爺,映月身上還有湖水呢。”
霍焰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她,“爺不嫌她髒!”忽地俯身,湊近在她耳邊低聲冷笑,“不過是池塘裡的水罷了,能髒到哪兒去?只要身子清清白白的就是好姑娘,就配讓爺抱!而你……,不配!”
蘇心琬瞬間慘白了一張臉。
她沒想到,在外面還要被他這般羞辱一番。
但又怕他嚷嚷開來,被旁人聽見。羞憤交加中,只能怔怔的呆站在原地,然後眼睜睜的看着丈夫抱着別的女人,徑直走遠了。
白逸之走上前來,勸道:“外頭風大,還是先回屋去說話罷。”
蘇心琬茫茫然點頭,“好。”
她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裡,也不覺得疼了。
因爲……,她的心口更痛。
然而等她趕回內院,推門進去時,就正好看見霍焰把林映月輕輕放到了牀上,動作很是輕柔。彷彿手裡捧着的是一件名貴珍寶,叫他十分珍重。
蘇心琬的心口不免越發痛了。
霍焰他……,從未如此溫柔的對待過她,只會惡語相向。
雖然他有很多姬妾,但是他寵幸姬妾的時候,都不在跟前。像這樣,親眼見他把另一個女子抱在懷裡,動作溫柔的放下,還是頭一次。還有……,他之前那些含沙射影的譏諷話語,更是叫她難堪,以及無邊無盡的心痛……
蘇心琬捂着心口轉身出去,不想再看了。
她在門口吩咐了一句,“去叫大夫,過來給映月瞧瞧病。”然後便失魂落魄的走了。
白逸之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再看看霍焰,輕輕嘆了口氣。
霍焰剛剛放好了林映月,回頭冷笑,“表哥,人都已經救上來了,你還不放心嗎?是不是要親自守在牀邊,照顧一夜啊。”
白逸之微微皺眉,“行了,我這就走。”
霍焰一聲陰鬱冷笑,“呵呵。”
正說着,丫頭領着霍府家養的大夫過來。
霍焰旋即喝斥,“趕緊的!把她給弄醒了,若是出了岔子要你小命!”
大夫嚇得渾身顫抖,戰戰兢兢的,上前指揮丫頭們給林映月控水,又是擠,又是壓,折騰了好半天。林映月終於“哇”的一聲,把肚子裡的水吐了出來,接着不停嗆咳,好半天才喘過氣來。
霍焰見她活了,眼裡的緊張之色一閃而逝。
只怕他現在自己都不知道,竟然……,會對這個不馴服的少女有了擔心。只是覺得,這個少女刺兒多,鬧出來的戲份倒是足夠熱鬧。
呵呵,夠大夫人那邊欣賞了。
而林映月雖然醒來,但卻身體虛弱的一直躺在牀上,呆呆的恍若石化。
霍焰知道她是不想說話,也不想理會他。雖然有些不悅,但是想着她才受了那麼大的驚嚇,估計嚇破了膽,也就沒有再發脾氣追究。
倒是轉頭看了看白逸之,挑眉道:“表哥不是說走嗎?怎麼還沒走?”
白逸之一瞬靜默,拱了拱手,“先告辭了。”
“哼!”霍焰一聲冷哼。
大夫見狀緊張不已,趕緊躲到旁邊去開方子。三下兩下,開了一個驅寒的方子,然後叮囑丫頭,“這位姑娘在水裡泡得有點久,大冬天的,只怕寒氣已經進到了體內,一定要多加註意點兒,留心別發熱了。”
霍焰不耐煩打斷,“囉嗦!你就說她會不會死就行了。”
“死不了,死不了。”大夫嚇得趕緊回道。
“去寫藥方!”霍焰攆走了大夫,側首掃向丫頭喝斥,“趕緊叫你們夫人過來,派人盯着點兒。若是映月出了什麼意外,仔細你們的皮!”
“是。”嚇得丫頭們趕緊出去找人。
片刻後,蘇心琬匆匆趕了過來。
她是不想來的,可是世子爺的話確實不敢違背。再說,既然世子爺對映月上了心,那麼就很有可能收房,也許將來就有孩子可以養了。
因此心中難受,但還是強打精神過來照顧。
霍焰歇了一會兒。
等着丫頭煎好藥送上來,看着林映月喝了,他手裡的一盞茶也品的差不多了。放下茶盅起身,說道:“你好好照看着她,折騰半宿,爺先回去睡了。”說完,擡腳出去。
“世子爺慢走。”蘇心琬恭送他到門口,方纔回來。
她坐在牀邊發呆,看向牀上,那個單薄蒼白的虛弱少女。
真是可憐!昨天差點被世子爺掐死,今天又差點被淹死,只怕小命都折騰掉一半了。
雖然之前霍焰抱林映月,讓她有點酸溜溜。但是霍焰姬妾衆多,加上蘇心琬一直都不得寵愛,醋意也是一閃而過。
此刻此刻,她更關心的是子嗣問題。
蘇心琬伸手,替林映月掖了掖被子,嘆道:“希望你,不要像我這樣被世子爺厭棄,而是獲得他的寵愛。不求一生一世,只求能夠生下一個孩子就行了。”
林映月閉目躺在牀上,假裝睡着。
讓她給霍焰那種渣渣生孩子?呵呵,做夢去吧!
從到霍府起,先是在大門口被霍焰調戲強吻,繼而又被羞辱責罵,再然後差一點被他給活活掐死!哪怕她已經尋死磕破頭一次,他還是不放過她!大冬天的,把她扔到池塘裡面作樂!若非白逸之還有一份人性,找了蘇心琬過來救人,她應該已經被淹死了。
如此歹毒狠辣、草菅人命的渣男,豈能跟他生孩子?簡直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呸呸……,是剁成肉醬扔去喂狗!
林映月越想越恨,越想越怒,腦子卻漸漸昏沉起來,很快迷糊睡着……
她混沌一覺,睡得昏天暗地不知日月。
恍恍惚惚之中,覺得四周好像火爐一樣熱烘烘的,唔……,太熱了。但是意識太過迷糊了,雖然覺得周身燥熱,想要睜看眼看看是什麼情況,眼皮卻好像被灌了鉛一樣,怎麼都睜不開。
“熱、熱……,好熱。”林映月腦子裡抱怨道。
她迷迷糊糊的向着四周摸索,想要摸點冰涼的東西,緩解一下悶熱。混沌中,不知道摸住了什麼,感覺涼快不少舒服極了。
林映月頓時緊緊抱住,不肯撒手。
“映月、映月……”旁邊似乎有人在呼喚她。
可是林映月頭暈腦脹的,睜不開眼睛,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只是覺得抱着東西,感覺挺舒服的,嘟噥道:“娘……,別離開我。”
“呵呵。”又好似有人在冷笑。
“娘。”林映月緊緊抱住那人,像是黑暗中抓住的一根稻草,感覺安全,委屈一下子涌上心頭。她嗚嗚咽咽的,哽咽道:“娘,我被一個混蛋欺負了。嗚嗚……,他……,他簡直就不是人。”
“哐當!”一下,她被人扔在了地上。
“哎喲,喲!”林映月噝噝的喊痛,揉着腦袋,總算從暈頭暈腦中醒了過來。儘管眼皮還是很沉重,但是揉了揉,總算是慢慢的睜開了。
蘇心琬趕緊攙扶她,急道:“摔着了沒有?”
林映月還在夢魘中回不了神,呆呆半晌,才認出她是誰,“……夫人?”再轉動視線,看到一張陰沉沉的臉,“世、世子爺。”
她不由懵了。
什麼意思?難道說,剛纔她在夢裡摟着的孃親,是……,是霍焰?天吶!剛纔還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的,摟得緊緊的,簡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霍焰咬牙質問,“混蛋?不是人?”
林映月有點着慌。
這幾天實在是被他給嚇怕了,嚇破了膽,趕緊結結巴巴遮掩,“我……,我剛纔做噩夢了。在夢裡,有個壞蛋欺負我,所以……,才向我娘告狀的。”
霍焰怎麼可能相信這種解釋?當即一聲冷笑。
只不過呢,自從她進府以來,就一直沒什麼好話。
聽多了,倒也懶得深究。
當然,這也只是對林映月一人例外罷了。
換做佩蘭,早就被活活打死了。只不過,這些細節霍焰沒有去深究,他用林映月還有用爲理由,給自個兒找了藉口。
“哎喲!怎麼燙得跟火炭一樣。”正好蘇心琬摸到她的額頭髮燙,趕緊打岔,轉身喝斥佩蘭,“還愣着做什麼?快去把大夫找來啊。”
佩蘭撇嘴道:“找大夫做什麼?夫人你沒看見她剛纔風騷的樣子啊?分明就是故意勾引世子爺,真是一隻不要臉的狐狸精!”
“滾!”霍焰怒聲斥道。
佩蘭怨恨的看了林映月一眼,咬牙退下。
一出門,就氣鼓鼓的跺了跺腳,然後往大夫人的院子方向去了。
屋裡面,林映月臉色蒼白不言語。
霍焰冷冷看了過去,哼道:“剛纔夢裡對爺動手動腳的,不知檢點!”
“我怎麼不知道檢點了?”林映月氣悶不過,“剛纔是我還沒有醒過來,發燒厲害,燒得迷糊認錯了人而已。我……,我要不是以爲你是我娘……”
霍焰反問,“不是又如何?”
“映月,不要再惹世子爺生氣了。”蘇心琬趕緊勸道。
林映月咬了咬脣,到底還是不敢跟霍焰當面頂嘴,強忍住了。
“對了。”霍焰忽地臉色一暗,訓道:“剛纔爺在跟前被你摸來摸去,也就罷了。回頭你要是趕在別的男人跟前,也這樣賣弄風騷,就直接切了你的一雙狗爪子!”
呸!你才風騷,你才狗爪子呢。
林映月氣得不行。
顧及身家性命,努力咬牙,好歹忍着沒有跟他對吵。
蘇心琬趕忙解圍,勸道:“世子爺,你看映月都發燒了,就別跟她慪氣了。等下大夫過來,給映月仔細瞧瞧纔是,免得拖成了重症……”
一語未畢,就聽外面丫頭傳道:“世子爺,夫人,大夫人過來了。”
大夫人?林映月心下猛地一跳。
不就是那個鎮南侯的第一位夫人,蘇心琬的婆婆兼姑姑,佩蘭的前任主子,霍府現在掌握內宅權力的大夫人?天吶,怎麼麻煩一個比一個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