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逸之認真的答應了。
林映月忽然覺得很累,揮揮手,“白公子你走罷。”
“映月。”
“這裡沒有被人,不用叫我這般親熱。”林映月閉上眼睛不去看他,淡淡道:“不論是鎮南侯府,還是白家,都是權勢滔天的人家。所以放心,我不會拿着林家的安危不管,去鬧什麼脾氣的,放心去罷。”
白逸之一陣無言的沉默。
她太聰慧了!居然看穿了這一切是個圈套!並不像那些容易迷惑的女子,輕易就陷入情愛的困局,迷惑了雙眼。
仿若明珠,越是珍貴越是叫人惋惜。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門口“吱呀”一聲,白逸之輕悄悄的關門出去了。
因爲林映月還要養病一天,此地距離雍州又不算遠。白逸之揣着巨大的心事,返回雍州了一趟,找到霍焰,“表弟,映月猜出我們的謀劃了。”
霍焰吃驚道:“她知道什麼了?”
“具體的,倒是不清楚。”白逸之搖搖頭,嘆息道:“但是她很聰明,已經猜到我不是真心要娶她爲妻,而是另有所圖。”
霍焰輕笑,“看來比一般女人多點腦子啊。”
“哎……”白逸之的心從未如此愧疚過,心裡難受,“說實話,我覺得咱們真是對不住她,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霍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怎麼?我的姨娘,我還沒心疼你先疼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白逸之搖搖頭,“本來,映月和我們素昧平生,便是利用了她也不覺得如何,畢竟是爲了報仇!便是蘇心琬,不說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從親戚情分上還是你表妹,從小我們又都認識的,不也一樣犧牲了嗎?但是,映月不一樣啊。”
“哪裡不一樣?”霍焰心裡醋火升騰不已。
白逸之認真道:“映月是一個好姑娘,聰慧、懂事、有孝心。她雖然看穿我娶她的事情有古怪,既沒有罵我,也沒深問,還保證不會壞了我們的事兒。哎……,她若是打我罵我一頓還好點,這樣子反倒叫我更難受了。”
“行了!收起你的那些傷風悲月吧。”霍焰惱火道:“要心疼,也該是我來心疼,還輪不到你了!她跟你有何關係?”
白逸之心裡煩躁的很,也沒好脾氣,擡槓道:“她是我即將要娶的妻!”
霍焰頓時炸毛,“有本事你真娶啊!”
“你以爲我不敢啊?”白逸之一腔愧疚無法宣泄,轉變成怒火,再被霍焰給生生的澆了一盆油,當即冷笑,“回頭我便真娶了她!好姑娘,就應該有一個好下場。”
“你敢給爺戴綠帽子!”
“少在我面前裝爺,輪年紀,我還比你大……”
“砰!”霍焰一拳揍了過去。
表兄弟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打架乃是常事,只是近些年大了很少動手。可是這一動手,便積攢了好些年的深厚友情,把屋裡打得滿地狼藉,慘不忍睹!
“世子爺!世子爺!”小廝在外面叫道:“不好了,夫人瘋了。侯爺讓你趕緊回去一趟,免得傳開,讓鎮南侯府的面子不好看。”
屋裡兩人都停了手。
白逸之撣了撣衣襟上的皺紋,又恢復了淡定從容,微笑道:“趕緊去罷。好歹蘇心琬陪你這麼多年,又吃了你的虧,可別把人真的給逼瘋了。”
“真是煩人!”霍焰怒氣衝衝,不得不從酒樓快馬回了候府。
他一進門,就聽見裡面已經亂成一片,鬧哄哄的。丫頭小廝們都一臉膽怯,紛紛讓路,像是生怕撞上了他的火氣。
進了內院,還沒有立穩腳步,就見蘇心琬披頭散髮的衝了出來,口中喊道:“你們要逼死我,逼瘋我……,休想!我是有王母娘娘庇佑的,我是仙女下凡……”
“夫人!夫人你別嚇人了。”佩蘭在旁邊拉扯,哭道。
大夫人自從上次被霍焰含沙射影,嚇出心病以後,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反正一直臥病在牀不起來。府裡沒有人主持後宅事務,不免混亂。眼下霍媛也病着,蘇心琬又這樣瘋瘋癲癲的,整個霍府都亂套了。
鎮南侯在地上連連跺腳,惱火道:“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爹,沒事的。”霍焰一臉比誰都冷靜的神色,死死盯着蘇心琬,然後上前對準她的臉就是一巴掌,惡聲道:“你他媽少在這兒裝瘋賣傻!以爲這樣,爺給你的休書就沒用了?就不用滾回蘇家了?做夢!”
“休書?什麼休書?”蘇心琬一臉茫然,然後手舞足蹈起來,“我是王母娘娘身邊的玉女,下凡歷劫,不管是誰都害不了我。”
“夠了!”霍焰一把抓住她,惡聲道:“信不信爺現在就掐死你!”
蘇心琬無畏無懼,正面迎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長笑道:“我有王母娘娘保護,你殺不死我的!哈哈,你殺不死我,我纔不怕你呢。”
“爺今天就叫你死得無話可說!”霍焰氣急了,雙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力箍得她喘不過氣來,一張俏臉都紅了。
“唔……”蘇心琬靜靜的看着他,不反抗,眼裡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去死!”霍焰用力掐道。
“多謝……,世子爺成全。”蘇心琬一字一頓吐道。
“住手!別弄死她了。”鎮南侯一把抓開了兒子,將已經昏迷過去的蘇心琬推到一旁,然後喝斥佩蘭,“還愣着做什麼?趕緊把你們夫人扶進去,叫大夫!”
“爹!你攔着我做什麼?”霍焰掙扎着還要衝進去。
“夠了!”鎮南侯一聲斷喝,怒道:“你還沒有看明白嗎?蘇氏這是在故意裝瘋賣傻,刺激你,激怒你,然後想讓你親手殺了她!如果她死了,而且是在霍家死的,不僅算不得是霍家棄婦,你還要但一個殺氣的罪名!”
霍焰臉色猛地一變。
鎮南侯氣得直喘氣兒,怒火大作,“到時候,就都是咱們鎮南侯府的罪過了。而你,則會一輩子背上殺妻的罪名,還是爲了姨娘殺了妻!這會毀了你一輩子的!”
霍焰氣得咬牙切齒,“這個……,死纏爛打的怨婦!”
“這樣不行。”鎮南侯強忍心頭怒氣,說道:“一則,不能讓錯都在咱們家,都在你的身上;二則,蘇心琬無子也不是大罪,沒有道理處死她;三則,蘇家也不是吃素的,鎮南侯府雖然不怕他們,但是也沒必要惹上麻煩。”
“那怎麼辦?”霍焰惱道:“難道就這麼被她威脅?不,我不答應!”
從蘇心琬買人,再到白逸之救了林映月,中間夾雜着喬姨娘、胡嬌兒、霍媛,一連串的算計,每一步都是仔細謀劃過得。好不容易設計了這麼久,才一點點將罪證指向大夫人,並且讓父親同意休了蘇心琬!
眼看就要把霍家和蘇家下一代的聯姻斷掉,怎麼可以前功盡棄!
“世子爺!夫人醒了。”佩蘭跑出來喊道。
“叫她自己去死!”霍焰怒道。
佩蘭嚇得一抖,但還是迎着頭皮繼續傳話,“夫人說!既然世子爺不肯殺了她,那她有話要說,請世子爺進去一趟。”
霍焰先是在氣頭上煩躁,繼而一頓,臉色瞬間陰暗起來。
他看向鎮南侯道:“爹,你看明白了吧。蘇氏裝瘋賣傻,就是爲了和兒子談條件的,真是家門之風啊。”惱火之餘,還不忘給大夫人上了一副眼藥,把蘇家的人都罵了。
鎮南侯皺眉,“走,進去聽聽。”
霍焰忍着怒氣進去了。
蘇心琬虛弱的躺在牀上,她的脖子,還留着幾條深紅的淤痕,沙啞道:“我知道,因爲我一直沒有生孩子,所以對不住霍家。可是除了這一點,我自問對的起霍家,也對得起我的良心,絕沒做過一件虧心的事。”
霍焰冷冷打斷,“說你的條件!”
他被蘇心琬這麼一鬧,感覺像是被素日老實的外面所欺騙,羞惱交加,不免把對蘇心琬的最後一抹同情,也抹去了。
蘇心琬淚如雨下,哽咽道:“世子爺,我不要被休,不要整個家族爲我蒙羞!原本我想尋死,可是你們又偏偏攔着不讓我死,我也是沒辦法了。“
霍焰冷笑,“你死?蘇家豈不是說是我逼死的?”
蘇心琬擦了擦眼淚,難過道:”既然世子爺不讓我死,那麼……,只求世子爺看在我多年賢惠的份上,應了我,讓我在霍家做一個在家居士吧。”
“在家居士?”鎮南侯沉吟了起來。
蘇心琬見公公這邊有鬆動,趕緊哭道:“我不要夫人的名分,也就等於和世子爺斷了姻緣,更不會佔着夫人的位置了。”
“不行。”霍焰本能的又要拒絕。
蘇心琬絕望的閉上眼睛,涼涼道:“如果這樣也不行,那麼……,我要麼瘋,要麼絕食而死!到時候,就都是你們霍家的錯了。”
“你敢?”霍焰怒道。
蘇心琬不敢去看他,卻硬起心腸,“我敢!雖然我性子懦弱,但是爲了孃家,犧牲我自己沒什麼不敢的。或死,或瘋,總不讓孃家受牽連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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