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心裡不禁冒出一些不敢說出口的不祥預感,思忖着,要不要進去跟總裁彙報一聲!
緩慢地行走在人羣中,冷風吹拂在身上,加上心中乍寒,越發令她有些吃不消了,可她還是想繼續這樣走下去,在冰冷的氣候條件下令自己清醒,問自己的心,究竟要如何繼續去面對那個腹黑沉重的臧舶烈?
他與她假婚的事,是最大的難題,她原本只是單純的認爲他是因爲公司,因爲生意,但溫鬱琳的一番話說明顯撼動了她的自以爲。
他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這些字眼,不停地在她腦海浮現,但是一個殺父仇人喜歡她,她能高興到哪去?
空中,漸漸飄落下雪花,行走的步履變得更加緩慢了,她擁緊大衣,垂低眉眼,在風雪中步步前行,但時間不長,那纖長的睫毛上,已經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冷冽的寒風吹拂在臉上,猶如刀割一般……
身邊過路的人漸漸少見,而她這樣猶如閒心散步的人走在大街上,纔是遮風避雪下的人們看好戲的話題。
經過某個櫥窗,能看見裡面的人對她露出的震驚和詫異,這麼冷的天氣,她爲何要獨行?
原來……
沒有人能明白她心中的苦楚,或許,在別人的眼中,她是個可憐人,但可憐的人必有可恨之處,無家可歸嗎?那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只能由她,在自己身上找到答案了!
風雪呼嘯,越發強烈無情,冷風如刀,似是要把她劈成兩半。
一半讓她回到很久很久的過去,一半讓她去到很遠很遠的未來。
舊時的畫面,在腦海裡,連成了痛苦的影像,在向她無情地講述着臧舶烈帶給她的痛,像膠片一樣緩緩流轉着,心真的好痛,原來下着一場雪是對的,全是潔白,也全是斑駁。
空氣越發令人站不住腳了,冰冷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全身,她在風雪中這樣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全身的溫度與冰塊相差無幾,動作也僵硬許多,睫毛,眉毛上的白雪,印跡深厚,她就快要化作冰雕了。
正當她體力不支,搖搖欲墜之時,一輛奢華的跑車停在了她的前方不遠處。
白雪之下,黑色的車身泛着低調的光澤。
尹沅希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認得車子的主人!
車門打開了,臧舶烈高大的身影映在白雪之下,他一身黑色,猶如從天而降的神祗,高大的形象,令她心中冰冷瞬間瓦解,繼而涌起地,是團團的怒火!
對,是怒火!
她不該忘記,他是她的殺父仇人,當初沒有殺他,是因爲自己快要走了,但後來被他一個假婚鎖在身邊,還沒有適應,沒有讓自己的計劃實施,他卻強勢地再次支配住她的靈魂,左右她的思想,想如何?
要一輩子把她拴在身邊嗎?
可是當看見他朝着自己一步步走來的身影時,她眼中的火光在逐漸地消退,她不該令自己忘記,與他硬來是沒有結果的,不可以在這個時候跟他鬧崩,不可以……
她緊緊地捏着拳頭,任指甲狠狠地扎入手心的肉裡,風雪很快讓她沁血的傷口嚐到了更爲蝕骨的滋味,她花了好大勁才壓下嗓子裡的苦澀,像個被冷得毫無生氣的洋娃娃,站在風雪中等她。
最後,他的懷抱如期而至,她像只溫柔的小貓似得依偎在他懷裡,男人高大英挺的身子和她嬌小的身影構成了一道別樣的風景線!
他沒有說什麼,臉上的神色也是淡淡地,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帶進車內。
她頭髮上,肩上都是雪,他則細心地幫她拍打掉,還命司機把空調開到最大給她暖身,他輕推開一側車門,往毛巾上倒熱水,之後敷在她冰冷的臉上。
與他的忙亂相比,尹沅希只是平靜地坐在一旁任他擺弄,畫面有些彆扭了。
一切快速回暖的方式爲她做罷,臧舶烈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小臉,脣邊卻勾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
“怎麼了?被人搶了錢包嗎?幹嘛在大街上失魂落魄地走?”
尹沅希僵硬地扯起一抹笑,在這一刻真的很想捅破一切,撕掉他面上這層面具,但是最終,她還是回道,“我遇到她了,她很可憐,一直問我爲什麼要搶她的男人?”
“溫鬱琳?”
她都不再看他,只是略略頷首。
臧舶烈淡淡一笑,大手圈過她的身體,撫摸着她臉頰上被風颳傷的肌膚,低聲問道,“那你怎麼回答她的?”
“我能說什麼嗎?你不是警告過我不可以跟她說實話嗎?”她別過臉去,此刻十分厭惡一個劊子手觸碰到自己。
臧舶烈再次低笑出聲,“還聊什麼了?”
尹沅希張嘴正要說什麼,卻又忽然打住。她爲什麼要逆來順受?他問什麼就答什麼,他不是自詡聰明過人,她和溫鬱琳兩個女人能聊什麼他不知道自己揣摩嗎?
“我還是覺得冷,你幫我去買杯熱咖啡吧!”她哈着冷氣說道,都不用裝,牙齒是咯咯作響的。
“停車!”臧舶烈隨即出聲,而車子也在同時停住,他大步跨下車子,尋到一處咖啡店便冒着風雪走了過去。
司機目光在尹沅希蒼白的小臉上流轉,做他們的司機久了,看他們倆鬧脾氣的次數也多了,難得尹沅希一個人在車上,他沒忍住,想開口勸勸。
“尹小姐,你別怪我多事,今天你不接電話,可把總裁嚇壞了,他滿大街的找你,當時他的神情真的很焦急,其實總裁心裡是有你的,只是不懂表達罷了,你可千萬不要再跟他生氣了,這樣你們之間的誤會會更深的。”
聽到司機居然開口幫腔,尹沅希有些詫異,這位司機是臧舶烈到了法國之後請的人,可是受到了什麼好處這樣幫臧舶烈說話?
“我知道尹小姐你會說我只幫男人,但是在車上,我也一直在勸總裁,他擔心你出事,一路上找你就一直在翻看新聞,確定沒有交通意外才把心思放在沿街,他心急,一直叫我開快點,我悠着把速度加上去了,可在幾百米之外的轉角,總裁就看見你了,命令我衝過來,如果只是我一個人找,估計到晚上都不能發現尹小姐的,總裁對你還是很用心的,大家都退一步,不是海闊天空了嗎?”
尹沅希聽得眉心微微一蹙,不好意思地勾脣一笑,“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和他之間,關係太複雜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聽她並未太領情,司機只得悻悻然地住口,倆人靜靜地等着臧舶烈回來。
車門在她這邊打開,一陣冷風灌入,還有一陣拿鐵的濃香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