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沅希望着他變得異常陌生的臉龐,一聲不吭,指甲卻掐到了肉裡。
他的眼睛,怎麼看都是一片黑暗,深沉失去光澤,啞然得讓人傷心,好似被什麼蒙了心智一般。
過了好半響,她才艱難的低問,“好,你什麼時候要?”
齊俊眼眸一瞪,似乎很生氣的樣子,但隨後,他又將那些氣結掩了下去。
“現在沒想好,不過你做好準備,我可能隨時找你,到時候,你不要用任何藉口來推辭!”他勾脣冷眼看着她,寒徹入骨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
說完,他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了。
看着齊俊離開的背影,無法解釋的眼淚滑落在尹沅希的臉頰上,心裡那種心痛欲裂的感覺,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她心好痛!真的好痛!爲什麼所有的人都在逼她……
他們真的沒有感覺到,她也在心痛嗎?
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卸去了僞裝,她緊抱着自己,無聲的淚水瞬間落下,可她卻還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好似行屍走肉一般,撥通了一串電話。
“伯父,我已經跟他說了……”簡短的話語,淹沒在她流入嘴裡的鹹澀淚水中,手機從她無力的手中滑落,一片沉重的黑色襲來,在他眼前不斷地翻涌旋轉,房間裡熟悉的東西在一件件地消失,這世間的一切喜怒哀樂,似乎都跟她無關了……
接下來的日子,齊俊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尹沅希的生活裡。
基於自己是那個傷害他的人,尹沅希也不敢打電話聯絡,有時候因爲公司的事跟齊偉凱見面,她纔多少從他的嘴裡聽到一些齊俊的下落,而最近的消息,則是他跟他的段伯伯去了南非。
離開也好,出去透透氣,總好過在這個讓他傷心的城市還要擔着壓力過日子,她只希望他快樂,而不願意看見他頹廢或者自暴自棄。
競標會結束之後,臧舶烈破天荒地選擇了兩家企業合作,一家是尹沅希的思博,而另一家,則是s市的琅勃,兩者之間的區別在於,琅勃的地面信息管道已經做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顧名思義,臧舶烈決定用兩家公司的產品,完全考慮到海陸兩方的投入。
對於思博這樣的小公司能夠順利地投到頭標,也讓國內不少大集團詫異,而尹沅希這樣默默無名的小人物能夠短期內把公司做到如此,也讓不少同行大跌眼鏡。
後來有人分析過她的競標方案,除了感嘆她的創造力之外,也開始懷疑思博這樣的公司,在合同裡隨便就提到上千萬的工程,它們又是如何能籌到資金?
不久,就有流言傳遍了整個商業圈,尹沅希是臧舶烈的前妻的事,瞬間就在a市引爆了話題,那些成年舊事,如雨後春筍一般涌現出來,迅速成了繼臧舶烈迴歸之後又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尹沅希知道,這件事,想瞞着齊俊是不太可能了,一旦他們被傳媒盯上,以通訊如此發達的現今社會,齊俊不可能看不見。
好在,思博背後的操控者沒有被人挖掘出來,甚至多家報紙都出了自己的揣測,這或許是臧舶烈與前妻之間的商業較量,也或許,臧舶烈一早就有意投標讓尹沅希事先回到a市來準備,等到競標時順利通過,這也是合情合理的,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話題爭議性比較激烈的時間過去後,思博和米歇的合作正式拉開了帷幕,選了一個黃道吉日,也就是明日,三方早期合作方要登島舉行奠基儀式了。
此時華燈初上,尹沅希還在公司裡準備明天發言稿的事,忽然內線燈亮起,有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尹總,樓下有位男士說要見您!”
男人!
尹沅希輕蹙黛眉,思忖着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有誰來找?
“他有說是誰嗎?”
“沒有,他說他在車裡等你!”
尹沅希隨後起身,來到落地窗邊,目光俯瞰而下,便見到公司門口,有一輛黑色跑車停靠在路邊,從這裡看下去,無法從中看出什麼端倪來。
她沉思了片刻,心中緩慢地涌起一絲希冀,希望裡面的人能是齊俊,算一算日子,他們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沒見了,他從南非回來的消息,她在半個月前就知曉了,她一直在心中期盼着,什麼時候能夠跟他見上一面,就算什麼都不說,只要能看到他還好好的,她就心滿意足了。
熱情一旦激動,她便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衝入電梯,走出了公司。
夜下,華燈霓彩給現代的城市披上了一層神秘而迷魅的面紗,停靠在路邊的豪車,在行人匆匆腳步的映襯下,更顯穩重和奢華。
尹沅希沒有停留地朝着車子走去,卻在看見車窗落下時停下腳步,怔愣地站在原地。
車窗徐徐落下,露出面容的男人就如夜下的罌粟一般鋒銳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夜晚謎一樣的顏色,更加襯托男人出衆的氣勢,迷魅攝人。
尹沅希怔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用極其魅人的姿勢打開車門下了車,向她穩步走來。
周圍的行人也緩慢停下了腳步,難以置信在路邊能瞧見這樣的大人物現身,好似屏幕裡的人忽然踏入生活中一般,而更讓他們駐足圍觀的理由,是因爲與他站在一起的女子,是報紙上登了很久的他的前妻。
“前妻,怎麼出來的這麼晚?我還以爲你要在辦公室裡過夜了!”臧舶烈那張狂傲不羈的俊臉上勾勒出一絲魅惑人心的弧度,他走到尹沅希身邊,一把摟過了她的纖腰。
尹沅希整個人如同石化一般頓在了原地,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男人露出的笑容,還有……他對自己的稱呼!
老婆?
他也真敢叫出口,他已婚的事幾乎全城轟動,而她這個已經是過去式的前妻,居然還能享受這樣的待遇?
不過,她也很快明白過來他的用意,無非就是想讓周圍的人知道,然後以訛傳訛出去,他們之間,還有那麼一點關聯,在傳統的中國,男人對着不是自己合法妻子的人叫老婆,得有多少人出來爲溫鬱琳鳴不平,接着,再追着尹沅希後腳大罵她不要臉。
真是可笑,爲什麼出了這種事,被制裁和批判的人不是男人,是她這個被動的女人?
呃……
想到哪裡去了?
她急忙掩下眼中的慌亂,推開他的觸碰,表情極爲戒備的盯着他,“你到這裡來幹什麼?你又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