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曹英都厲害?……,面對這樣的問題,王仲明真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說不如?太虛,太假,而且自已似乎也沒有顧全曹英面子的必要吧?說比他厲害?呵,似乎又有點兒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的味道。其實,對範全忠這樣水平的愛好者,業五以上的實力便近乎於棋神一樣的存在,所謂的強弱,不過是一個名詞,因爲真正面對時都是一邊倒的屠殺,根本連感受對手實力怎樣強大的機會都沒有。
王仲明只有不置可否的笑笑。
“那還用說,上次在百勝樓三社爭霸,就是王老師把董亮和曹英一氣都給贏的,老爸,您不會連這也不知道吧?”似是感受到王仲明的處境,範唯唯替他說道,她可不想自已喜歡的人被老爸看扁。
“呃……,原來你就是那個人呀!嗐,我說呢。我只聽說贏他倆的人姓王,沒想到就是你呀,呵呵,失敬,失敬。”聽說王仲明是贏了董亮和曹英的高手,範全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對棋迷而言,雖然因水平問題難以真正窺捍高手們的強大,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對高手的敬佩和羨慕。
“呵,伯父客氣了,不過就是一個教棋的。”王仲明微笑答道,對方是範唯唯的父親,也就是自已的長輩,這樣的客氣讓他有點兒不敢當。
“呵呵,你纔是真客氣呢。那麼高的水平,還沒有一點架子,和我下棋居然分先平碼,被別人知道,還不笑話我不知自已能吃幾碗乾飯?”範全忠笑道,想想也是,他的水平和烏鷺社的普通講師下指導棋還要被讓三四顆子,對方是比烏鷺社最強的董亮還強的高手,竟然肯跟自已分先,全無那種高人一等的高手架子,雖說有女兒這一層的關係,但也得要性格隨和才辦的到呀。
“嘻嘻,老爸,原來您也有自知知明呀。王老師,辛苦你啦,陪我爸下棋很無聊吧?”在範全忠身後沙發扶手坐下,親熱地摟着老爸的肩膀,範唯唯向王仲明笑道,笑容燦爛,活脫一位孝順賢惠女兒的形象。
“呵,怎麼會呢。下棋高有高的樂趣,低有低的樂趣,再說,和伯父下棋怎麼會辛苦呢?”王仲明笑道。
“嘿嘿,算你會說話。好啦,菜上齊了,老爸,王老師,入席吧,先說好,我親手作的,誰也不許說不好吃!”範唯唯滿意地點了點頭,給了王仲明一個算你識相的鬼臉。
說起來這些日子範唯唯廚藝真的進步不少,所做的菜雖然賣相差點兒,至少沒有再放錯調料,份量固然或鹹或薄,但也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比王仲明預期中要好的多,再加上有範唯唯先前的威脅,王仲明除了誇獎之外還能說些什麼?
當然,他不說並不等於別人不說,不過範唯唯對老爸的抱怨顯然並不在意,只要範全忠對哪道菜不滿意,她就逼着去王仲明嘗一口來評價,得出的結論,自然是於她有利,氣的範全忠連連搖頭,心裡卻是開心的很——幾乎從來不進廚房的女人居然開始親手作做,這說明了什麼?
吃過了飯,休息了一會兒,見離試鏡的時間差不多了,範唯唯換了件衣服和王仲明帶着小助理出門去電視臺,臨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讓範全忠哪兒也別去,就呆在家裡好好養傷。
到了樓下,小助理去開車——雖然北京電視臺就在街對面,站在紫金莊園小區裡擡頭就能看到電視臺樓頂高高的信號發射天線,但明星出門要有明星的作派。
“對不起,我不知我爸今天會來,是不是很彆扭呀?”趁着旁邊沒有別人,範唯唯非常歉意地向王仲明問道,眼睛一眨一眨,似乎非常擔心對方的回答會是什麼。
“呵,怎麼會,你和你爸的關係很好呀。”王仲明笑道,雖然剛纔範全忠問了許多關於自已的個人問題,不知道的簡直以爲是在查戶口,但上了年紀的人似乎都是如此,上一次老金頭兒不也一樣?
“當然。”知道王仲明對自已老爸的感覺還好,範唯唯鬆了口氣。
上車,下車,原本走行用不了三分鐘的路程實際卻用了七分鐘,在王仲明看來這是一種浪費,不過,對於最講究形象的演藝人員,這卻是不能不擺的過場。
試鏡的不只範唯唯一人。
據範唯唯講,雖然有銀海集團北京分公司的支持,但其他幾位競爭者也全非無背景,特別是其中有一位叫吳曼妮的,小道消息是東日集團大老闆的地下情人,爲了捧紅她,東日集團曾經贊助過幾部影片讓其出鏡,可惜除了人長的漂亮,身材夠火辣,演技卻是平平,最終半紅不紫,充其量三線明星。也許是覺得走大銀屏成名走紅機會不大,於是想轉型改走主持路線,由於有東日集團的背後支持,故此是範唯唯此次爭取欄目主持人的最大的對手。此次試鏡主要是考察主持人面對採訪嘉賓時的表現,而這也是考覈參選者綜合素質的重要環節,故此範唯唯全力以赴,不敢有半點兒馬虎。
對演藝圈的情況不熟,更何況是三線明星,王仲明對那位吳曼妮全無印象,不過話說回來,類似這樣的情況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演藝圈是名利場,急功近利,想要一夜成名者數不勝數,象範唯唯這種靠自已的實力走紅的可謂寥寥無幾。
“吳曼妮是哪一個?”休息室裡的人很多,在這個美女如雲的地方想要找到那位競爭者並不容易。王仲明小聲向範唯唯問道。
範唯唯回頭望了一眼,很快便轉了回來,“靠門兒第三個,穿粉色衣服那個。”她小聲答道。
按照範唯唯所提示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個穿着粉色上衣,青色短裙的年輕女人,第一感覺,就是真涼快,雖說現在已經接近五月,白天氣溫通常在二十度以上,不過看其穿着,讓人很有八月中旬已到的錯覺。
“看清楚了嗎?”範唯唯不動聲色地問道。
“看清楚了。”王仲明點頭答道。
“覺的怎麼樣?”範唯唯又問。
“嗯…..,身材,真的是很火辣。”王仲明略一遲疑,認真答道——不能否認,即使在這個美女如雲的地方,吳曼妮的身材也是極其突出,該凹的凹,該凸的凸。
“你!……,誰問你這個了!”下面一腳踢在王仲明小腿肚子上,範唯唯的表情卻是依然的自然,不愧是當藝人的,這份功夫,王仲明是絕對做不到。
“呃……,那你問的什麼?”王仲明覺得自已很無辜,‘身材火辣’,這個詞不是你自已說出來的?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只許你說,不許我說?
“討厭!”扭過頭去,範唯唯不理他了。
“呃……,又生氣了?我說錯什麼了嗎?”王仲明莫明其妙,見旁邊的小助理正在捂着嘴偷笑,尷尬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又有人進來了,一位中年人,穿西裝,打領帶,滿臉的笑容,顯得非常的和氣——趙恆,怎麼是他?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和金鈺瑩搭檔解說天元賽比賽的趙恆,幾天不見,氣色更好,紅紅的鼻頭象是抹了油般的閃光。
“咦,趙老師?!”範唯唯認出了趙恆,馬上舉手笑着打招呼——在臺底下看着兩三個小時的大盤解說,想不記住也難呀。
“呃……,噢,范小姐。”趙恆先是一愣,今天範唯唯的裝束和開幕式那天晚上完全不同,至於第二天的大盤解說,雖然範唯唯也有上臺領獎,但卻是有意僞裝後的上臺,故此愣了一下兒後纔想起是誰,忙笑着走來回應。
“趙老師,沒想到在這兒也能碰到您,您是來參加錄製節目的嗎?”範唯唯腦子很快——馬上就要進行圍棋欄目主持人的試鏡表演,而趙恆又是著名的圍棋評論家,他的出現肯定不是巧合。
“呵,是呀,有一檔圍棋節目招主持人,節目組請我來看一看……,咦,你是棋勝樓的小王吧?”趙恆笑着答道,目光一轉,發現站在範唯唯身手的王仲明,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他對王仲明的印象很深,一下兒就認了出來。
“對,是我。”王仲明笑笑點頭,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見一個認識的人,感覺上要親切的多。
這裡認識趙恆的人不多(終究是兩個圈子裡的人,雖有交集,但範圍極其有限),但聽到這個人和待會兒的試鏡有關,許多人都把注意力轉到了這邊,有些人還小聲咬耳朵,大概是在探聽消息。
目光在範唯唯和王仲明來回轉了幾轉,趙恆笑了起來,“呵呵,怪不得棋勝樓能請到范小姐出席天元賽,原來二位早就認識呀。”
化妝術再怎麼高明也有跡可循,兩個人站在一起讓趙恆忽然想起了那天大盤解說時的情景,雖然今天範唯唯的裝束和那天大不一樣,但身高,體型,膚色等等還是露出了蛛絲馬跡,能熟到那種程度,顯然不可能是前一天晚上開幕式上認識的結果,故此趙恆斷定兩個人早就認識。
趙恆的眼中別的意味,範唯唯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她想解釋,卻又不好解釋,因爲這樣的話不
解釋很容易被傳揚開來,搞不好就成了八卦新聞,但解釋的話又怕王仲明心裡不舒服。
“呵,爲了參加這次主持人選拔,范小姐請我做她的圍棋教師,所以在天元賽前我們就認識了。”彷彿感覺的到範唯唯的難處,王仲明馬上解釋道。聽到他的解釋,周圍許多豎起耳朵的人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呃…….,是嗎?”趙恆卻是不大相信,那天雖然沒認出來範唯唯,不過範唯唯兩次答題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臺上,臺下前幾排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以他的觀察,兩個人可不大象老師和學生的關係,不過正所謂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他這個年紀知道有些事該說,有些事不需要那麼認真,終究這和他沒有關係,“呵呵,小王可是難得的人材,只怕是北京幾大棋社中水平最高的圍棋講師,你能請到他當老師,還真是很有眼力呢。”
範唯唯聞聽心中歡喜,於她而言,誇王仲明比誇她自已更開心,“嘻嘻,真的嗎?王老師,聽到沒有,如果我的達不到標準,你的責任可跑不掉喲!”她向王仲明調皮地威脅道。
“呵,以邏輯而言,似乎應該是你自已的責任吧?”王仲明笑着提醒道。
“噫!有這麼和弟子斤斤計較的老師嗎?”範唯唯做了個鬼臉——有聽說過和女人講邏輯的嗎?
這邊說說笑笑,卻惹怒了另一邊的人,從吳曼尼旁邊站起一人,徑直走到三個人身旁,“趙老師,您剛纔的話是不是說的不夠嚴謹?”
明顯的敵意。
三個人轉過頭去,卻見是一位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六的年輕人,一米六幾的個,身材極爲敦實,王仲明和範唯唯全無印象,趙恆也只是隱約記得似乎曾經見過。
“你是?……”既然叫的是自已的名字,人又一時想不起來,趙恆遲疑問道。
“我叫崔尚志。”年輕人答道,瞟了一眼王仲明,顯然是很不服氣。
“崔尚志……,噢…….,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是陳百川的學生,現在在百勝樓。”終於,趙恆想了起來,真難爲他了,幸虧崔尚志的身材在棋手中是個另類,不然讓趙恆從棋院幾百口子人裡記住他的名字哪兒有可能。
“對,是我。”崔尚志傲氣答道——趙恆在棋界地位不低,但對他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年輕棋手反而沒有多少影響力,雖然還保留着職業棋手的資格,但做爲百勝樓的專職講師,他現在更象是業餘棋手,每年除參加幾次必須參加的職業比賽外,他的精力更多放在百勝樓上,所以對他而言,只要陳百川重視自已,其他人愛誰誰,他誰也用不着怕。
趙恆有點不高興,怎麼說自已的輩倍在那兒擺着呢,就算不尊重自已前輩的身份,論年紀也是對方的長輩,怎麼說話這麼不客氣,陳百川是怎麼調教的弟子?!
不過他是一個有身份的人,不能和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一般見識,當下壓住一口氣,儘量和言悅色地問道,“呵,你剛纔說我說話不夠嚴謹,不知道是哪裡說錯了呢?”
趙恆客氣,崔尚志卻是得理不饒人,“您應該說,‘王仲明是北京幾大棋社中,除百勝樓外水平最高的圍棋講師’,如果這麼講,我是二話沒有。“
這算什麼?
趙恆愣住了——誰都聽的出剛纔那只是一句玩笑話,順口答音,當不得真,就比電影小說裡常出現的情節,結婚的時候,許多人祝福說女主角是‘最美的新娘’,難道還有人去說‘不,這個女人不是嗎?’
王仲明的臉色也陰了下來,他並沒有把剛纔趙恆說的讚揚放在心上,而且,北京棋社最高水平的講師於他而言也算不上什麼讚揚,但這和崔尚志有什麼關係?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以趙恆在棋界的輩份,當然不可能向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三流棋手低頭,而崔尚志年輕氣盛,又覺得自已是在爲百勝樓正名而挺身,更不可能這時候服軟。
“你什麼意思?他不是最強難道你是最強?”趙恆問道,他有點兒壓不住火了。
“呵,趙老師,別歪曲我的話好不好,我只是說他不是最強,又不等於說我是最強!不過有一點您還真說對了,我雖然未必是最強,但沒有我強,肯定不是最強!”崔尚志哼道,又瞟了一眼王仲明,挑釁的意味非常強烈。
“你!”,趙恆一時被噎得無話可說——以他的感覺,王仲明的實力肯定要強過崔尚志,雖然崔尚志掛着職業棋手的頭銜(現在的段位是終身制,除非選擇退役,職業段位是隻升不降,所以職業段位更多是一種資質的證名,而非是實力的標尺,只代表曾經達到的高度,而不是現在所有的水平,就如他自已,雖然名爲職業八段,但真和現在三四段的年輕棋手對陣,還真不敢說有絕對的把握),不過話說回來,兩個人之間只要沒有直接交手,崔尚志就可以稱自已更強。
見趙恆說不出話來,崔尚志更加得意,他之所以會跳出來抓住趙恆一句話大做文章不是沒有原因——曹雄是他朋友,連帶着曹英也是他朋友,曹英在上次三社爭霸時敗給了王仲明,從那時起他就對王仲明沒好感,再加上前幾天,想要挑戰王仲明的溫老三在弈友杯中敗北,不得不遵守承諾返回湖南,失去了挑戰王仲明的機會,而從事後查到的種種線索分析,整件事完全是王仲明一手所策劃的陰謀,利用請來的槍手在比賽中把溫老三光明正大的淘汰出局,所以,崔尚志很是不平,今天事有湊巧,正好聽到趙恆誇獎王仲明,所以纔不管不顧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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