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頭兒要下廚請客,這種事兒陳見雪當然不能放過,至於張海濤,那就只能說聲報歉了,關係沒到那個份兒上,這種家宴,人家不主動邀請,怎麼好意思跟着去?
下午的工作主要是準備各方面的資料,熟悉棋勝樓的情況,由於有寫標書這項重要工作,連本來該金鈺瑩帶的一節課都讓劉長春安排別人替了,至於王仲明,剛進棋勝樓,本就沒有具體的安排,此刻正當其事,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文字方面的工作王仲明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雖說以前沒有寫過標書,不過這既然是一種商業文體,必然會有比較固定的格式,網上類似的模版,範文肯定不少,無非是照貓畫虎,對於長期從事文字創作的人而言,這算不上大問題。
所以,王仲明的主要精力放在查找資料上——以前參加過的比賽很多,國際的,國內的,團體的,個人的,錦標賽,邀請賽,友誼賽,商業比賽,頭銜爭霸賽,林林總總,大大小小,加起來總得有近百個吧。不過,以前都是以參賽棋手的身份參加比賽,對比賽的興趣主要集中在諸如規則,限時,積分等等和棋戰本身有直接關係的部分,除此以外大多隻是掃一眼罷了,知道了也就知道,不知道也無所謂,反正那些是領隊,教練負責傷腦筋的部分,自已只要把棋下好,把對手贏了也就無所謂了。但現在自已的身份變了,從一名棋手變成了一個比賽的組織策劃者,身份的不同,關注的角度和重點也就不同,原本以爲辦一場比賽很簡單,實際深入研究之後,才發現裡邊的學問真的很多。
金鈺瑩能幫上的忙很有限,她雖然在棋勝樓呆的時間比王仲明久的多,不過本質上還是以棋手的身份爲主,這從棋社給她安排的課程數量和靈活性上就可以看出,無論是陳淞生還是劉長春顯然還是希望她能在棋手的道路上能走的更遠一些,所以,她對組織比賽方面的事情其實也不是很多,不過,金鈺瑩有一個非常好的優點,那就是認真——雖然覺得陳淞生把這麼重要的事兒交給自已很吃力,但既然是會議決定,她就會全力以赴,盡力做到最好。
查資料,找數據,記筆記,打印文檔,兩個人在辦公室裡忙了一下午,很快便找到了一大堆相關資料,打印出來的文件紙,足足有一寸多厚。
“好了,差不多了。這些東西要是還不夠用,再多找一倍也沒有用了。”王仲明把整理成冊的資料拿在手裡掂了掂,向金鈺瑩說道——他的打算,是今天晚上把這些資料通讀一遍,明天上午寫標書,下午進行討論,尋找問題,後天修改並最終定稿,時間是緊了點兒,不過應該也夠用了。
“這麼多呀......,先是辛苦你了。不好意思,也沒幫上你多少忙。”看着那厚厚一沓稿紙,金鈺瑩有點內疚地說道——她所作的,其實就是把王仲明從網上找到的資料打印出來再按照不同的內容分類裝訂,這樣的工作,一箇中學生就能做到,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呵,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要不是你幫忙,這些東西大概到七點鐘也搞不完。時間也差不多了。呵,你說你爺爺會做什麼菜呢,說實話,我是真的有點兒餓了。”王仲明笑道。
金鈺瑩莞爾一笑,她知道對方未必是真的餓,“呵,我也不知道。不過爺爺三點鐘就去菜市場採購,到時候肯定錯不了。不是我誇口,我爺爺做的菜,只要你吃過了,肯定一輩子都忘不了。”
“呵,是嗎?那麻煩可就大了。”王仲明笑道。
“呃?什麼麻煩就大了?”金鈺瑩一愣,做的飯菜好吃難道也是一種錯誤?
“呵,是呀,吃了你爺爺燒的菜就一輩子都忘不了,豈不是以後再吃別人燒的菜都沒有胃口?這不是很麻煩的事兒嗎?”王仲明笑道,他這是在打趣開玩笑。
“啊......,原來是這樣呀。呵,那就沒辦法了。爺爺在家也不是天天做飯,連我這個親孫女兒想吃他做的飯都要看他的心情,你呀,進棋勝樓的第一天就能吃到,你就知足吧。”明白了王仲明的意思,金鈺瑩笑了。
辦公室的門推開,陳見雪從外邊進來,手裡拿着一個鐵皮的罐子,罐子很精緻,綠色的漆皮,上邊繪着紫花的圖案,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笑什麼呢這麼開心,還沒進門就聽見你們倆樂呢。”陳見雪好奇問道。
“呵,沒什麼,就是隨便聊聊。咦,這是什麼?極品鐵觀音?你不是不喝茶嗎?買它幹什麼?”金鈺瑩笑笑答道,從陳見雪手裡拿起鐵罐看了看,擡起頭來不解地問道。
“不是我喝,是給你的。我爺爺說,一進棋勝樓就讓你做這樣的事兒,他其實也覺得有點兒過意不去,所以讓我買點好茶葉,算是對你的補償。唉,他對你可真是太好了,我這個親孫女兒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呢。”從金鈺瑩手裡把茶葉罐拿過來遞向王仲明,陳見雪有點嫉妒地說道。
這個陳淞生,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是比以前會當官多了。
王仲明心中暗笑。記得以前在棋院的時候,陳淞生一向以雷厲風行的嚴謹作風和對事不對人的鐵面無私爲大家所熟知,不管什麼人,不管關係多好多近,在公事上那都是一視同仁,不偏不倚,這樣的作風自然很容易得罪人,所以棋院一些年輕的工作人員私下裡都叫他爲‘石頭腦袋’,意指他不通人情,不知變通。
自已做當家人和端着鐵飯碗當官就是不一樣,當官的時候,只要你自已不做錯事就可以了,至於別人做好做壞沒有關係,反正好了是自已的,錯了是別人的,棋院是公家的,自已拿的是工資補貼,多不了也少不了。而當棋社的管理者時就不一樣了,光是自已做的對是不夠的,因爲別人做好做壞會關係到棋社經營發展的好壞,若是帶着情緒工作,受到影響的是棋社,而棋社的情況不好,便會直接影響到棋社經營者的收益。
人呀,終究還是會被現實所改變的。
”呵,茶葉我還有一些。這個你就留下來吧。極品鐵觀音,不便宜呢。”王仲明笑道。
“那可不行,要是讓爺爺知道我剋扣軍餉,那是要捱罵的。再說,我一向不喝茶的,瑩瑩可以做證。總之,茶葉我是交到你的手裡了,爺爺的心意呢,我也是傳達到了,至於你是留着自已喝還是送給別人,那就是你自已的事兒啦!”陳見雪連連搖頭,把茶葉罐塞到王仲明的手裡便跑到了一邊。
極品鐵觀音,這一鐵皮罐怕是沒有兩三百塊錢買不下來,陳淞生這是下了血本兒,看來,自已不把寫標書的任務完成好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了。
時間差不多了,將整理好的資料帶好,三個人離開棋勝樓,前往金鈺瑩的家中,進入樓道,離着還有兩層樓的臺階,一股誘人的香味便從上邊飄了下來。
“哈,油燜大蝦,我的最愛!瑩瑩,你爺爺對我真是太好了!”鼻子用力地吸着,陳見雪微閉起眼,陶醉般地說道,一邊說一邊還舔着嘴脣嚥着口水。
“想什麼呢?今天的主客是王老師,你就是個陪吃,別臭美了。什麼樣子,也不怕人家笑話。”金鈺瑩看了一眼王仲明,捅了陳見雪的腰眼兒一下,不滿地嗔怪道。
“切,怕什麼?現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什麼樣子,王老師早晚也都能知道,那我還有什麼好裝的。你說對不對呀?”陳見雪不以爲然地答道,說完了還向王仲明求證。
“呵,對,這樣挺好的。”
王仲明笑道——以陳見雪的性子,就算想裝成淑女,怕也堅持不過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