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在哪兒？”蘇青凰不經意間就走到了我的身後，“小遠嗎？”
“不……不是……”沈遠那個惡魔……我當然很希望能夠將一切都歸咎給他，可是我又很清楚，他那瘦弱的身軀，就算吳明不反抗，要劃下那麼深的傷口，還是有困難的。
說起來，就算不是自殺，面對那麼致命的傷痛，吳明就當真……沒有反抗嗎？
我將視線轉移到了我放在他牀頭的那杯紅茶。杯子已經空了，我分明記得當時我只餵給了他小半杯。是他自己掙扎着喝了，還是殺他的人事先餵給了他？
這都不重要了。如果是致幻劑的效果，也許就能解釋他爲什麼不掙扎。書上寫道，致幻劑的作用可以長達十幾個小時。這可能就是吳明死得如此平靜的原因。
“瑤鳶，爲什麼你的房門沒有鎖？”蘇青凰的手指又一次落在了我的手背上，沿着我的指骨緩緩滑到了我的指尖。我清醒地知道和她接觸的危險性，我很清楚到了今天誰都不應該輕信，可是我卻本能地無法抗拒這種觸碰。只是個很簡單的接觸而已，卻讓我緊張的情緒放鬆了下來，偏偏又燃起了一絲對她的依賴。
她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到底是敵是友？
我知道她在暗示什麼。
“我想我不會夢遊，也許只是忘了。”我撒了個謊。
“沒有人去過？”蘇青凰轉向了我，依舊是友好的微笑。可現在對我來說，所有友好的示意都是那麼刺眼。畢竟，吳明的屍體還在那兒啊。
我搖了搖頭。
蘇青凰的眼裡有了些許失望。我說謊了，而且她知道，只是沒有點破而已。她是個心理醫生，她一定會發現的，是我疏忽了。
天啊，趙辰，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和蘇青凰之間的氣氛就這樣僵持着。有很多次，我都想主動提一些事情，我想問她關於我們倆身份的事情，我甚至想和她說說趙辰，卻都退縮了。
不得不說，她一直都很好的扮演着蘇青凰這個角色，包括見到舊報紙裡關於蘇國彥的報導時，那些情緒都恰到好處。我很難相信她在僞裝其他人，特別是在僞裝我。一個人要有多熟悉另一個人，才能全然投入那樣的角色呢？
可是，夜裡趙辰對我說起蘇國彥的事情時，我所感受到的悲痛也是那麼真切。到底是趙辰騙了我，還是這個蘇青凰的僞裝太過高明？
“瑤鳶，”最終打破沉默的還是她，“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自己會握着一把刀？”
有。我甚至都不需要想就知道，這隻能是趙辰放在我的手裡的。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夜裡來到書房，和我說了那麼多事情，就是爲了把這支兇器放到我的手上？
那麼，趙辰爲什麼要殺吳明？這不合理，我找不到任何能夠說服自己的原因。除非……除非趙辰只是想殺吳明而已。
純粹爲殺人而殺人。
那，把刀放在我的手裡，是想嫁禍給我嗎？趙辰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有些事情，真的是說的那樣嗎？”
蘇青凰平淡的一句話最終動搖了我重新樹立起來的信心。我相信了趙辰，只不過是因爲他給了我一個美好的念想，他讓我認爲自己不至於墮落到與魔鬼爲伍。在這場遊戲裡，我也許就是最好控制的那個人吧。我總是保持着警惕，心裡卻比誰都希望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
不，不是這樣的。趙辰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難道只是把我當成傀儡一樣操縱嗎？
我心裡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不停地爭鬥着。我太願意相信趙辰的話了。我希望我是蘇青凰，希望自己的父親是光榮犧牲的英雄。因爲只有這樣，我纔有在這個遊戲裡繼續支撐下去的動力。可我又很難去相信趙辰。他爲什麼要把這把刀子放回到我的手裡？他分明知道我心裡有壓制不住的想要殺了沈遠的衝動。我還是站在懸崖邊緣徘徊的那個人，只要燃起一點**，一點怒火，我還是有可能義無反顧地跳進深淵裡。
有些事並不是註定的。出生在那樣的家庭裡並不代表我就會是個好人。
三兒，我知道我告訴過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可是，從現在起，無論發生什麼事，你能不能相信我？
趙辰，你將一把沾滿了鮮血的刀子悄無聲息地放在了我的手上，你要我怎麼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