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瓷將手中的被子握緊又鬆開，最終清醒了過來。她鬼迷心竅了，下次還是不要亂來的好。幸好，她做事之前，已經想好了退路。
因爲，她有沈莎莎。她不上藥，只是爲了等沈莎莎來給她上藥。
她斷定沈莎莎會來。
她就是這麼相信着。
千萬別讓她失望纔好。
死氣沉沉的走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沈莎莎用力地拍着沈青瓷的房門。
沈青瓷打開門，迎面而來的就是沈莎莎的熊抱：“你個笨蛋！聽說你被沈老爺子打了一棍，沒事兒吧？小時候還好，身子骨治癒好。也不知道你現在還能不能吃得消。”
沈莎莎正好抱住了沈青瓷後背上的棍痕，她吃痛地悶哼一聲。
沈莎莎立刻手忙腳亂地推開她：“你上藥沒？”
沈青瓷纔不管這些，直接伸手拉住沈莎莎就解釋：“姐，我真的跟表姐夫沒有關係。”
沈莎莎看了沈青瓷一眼，眼神有些複雜，討厭她的存在，但是……這是自己的最疼的妹妹，毋庸置疑，無可取代。她二話不說將沈青瓷拉進去，猛地把房門關上，有些氣惱自己的詭異情緒：“我幫你看看傷口！”
沈青瓷似乎偏要跟她槓上一般，硬是扯着衣服：“姐，你信我啊！”
沈莎莎瞪了沈青瓷一眼，居然還跟她較勁！而且是拿身體的疼痛來……威脅！她氣呼呼地偏開頭：“我沒有懷疑過你，要是你真的跟你姐夫有關係，我就買一包老鼠藥直接一起死！”
沈青瓷猛地鬆了一口氣，還好，沈莎莎什麼都沒有相信，她知道自己跟李家俊沒有關係。倏地，沈青瓷的臉色很難看，如果不是因爲她這個小三插足的梗，那麼沈莎莎爲什麼要跟李家俊離婚？
難道是……不愛了？
不然就是癌症、失憶、車禍、壞人從中作梗……沈青瓷發現她寧願相信那些韓劇那些套路多一些。
她擡起頭，忍不住扶住沈莎莎的肩膀：“姐，那你爲什麼跟表姐夫離婚？”
沈莎莎笑了笑，紅腫的眼睛似乎又要掉眼淚一般：“青瓷，我不愛了，我再也不愛他了。”
沈青瓷忍不住伸手抱住沈莎莎，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沈莎莎哭得好委屈好委屈，眼淚不停地掉下來，幾乎都溼了沈青瓷的衣服，要順着脊骨的弧度，滑落到那紅腫的地方。
隱隱約約的。
似乎更加疼了。
裝在寬大口袋裡的手機似乎震動了一下。
沈青瓷騰出一隻手將手機拿出來，上面閃爍着一條未讀信息。
來自沐澤。
你們好好談一談，有事可以叫我。
沈青瓷將手機收回來，她也想好好談一談，但是……沈莎莎哭得太悲憤了。沈青瓷都不由得從心裡產生一種錯覺……難道表姐夫真的做了什麼壞事，能夠讓臉皮厚、心眼大的沈莎莎哭得如此慘烈。
她也知道愛情裡的苦。
聽着沈莎莎的哭聲，眼眶也是發酸，居然怔怔地掉下了眼淚。
楚沐澤轉着玻璃桌子上的手機，眸色深沉地看着十一和十三。
“boss，我們已經在這一帶遊離過了，也去了一些李家俊的朋友家，就是沒有辦法找到他。”
“boss，我們去了沈莎莎的家附近，再次證實了上官綰也在望遠城。她今天早上還去看了沈家老宅。”
楚沐澤點點頭，將房卡扔給他們：“去好好休息吧。”
十一和十三點點頭，留下帝一便離開了。
楚沐澤伸手摸了摸帝一的頭：“你說……她爲什麼來這裡？難道，她已經接觸到了江風瑾的核心？”
帝一連着吠了幾聲，然後窩在楚沐澤的腳邊準備休息。
楚沐澤望向海濱城的方向，時年，你還是要快些啊。江風瑾應該還不會喪心病狂到那種地步吧。
夜很深了。
沈青瓷趴在牀上，任由沈莎莎在她的背上按壓着。
沈莎莎的鼻音還沒有散去，說出來的話也多了一份惹人憐惜的嬌媚：“青瓷，你六年沒有被沈老爺子打了，我的手藝都生疏了好多。”
沈青瓷偏了偏頭，鋪在背上的長髮滑落到一邊去：“姐，你怎麼說得我家男飼養員天天打我似的。按照他那頻率，平均開來也就一年一次！”
沈莎莎力道重了點：“你啊，可是女孩子。沈老爺子也真是的，一點都不留情。女孩子不會用來捧在手心的嗎？”
沈青瓷輕嘆一聲：“我家男飼養員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懷怨恨好久了，不然當初離開沈家的時候，我也不會那麼決絕！”
沈莎莎溫柔地幫拍着，舒活血液：“對啊，當時你跟江風瑾簡直愛得要生要死，沒想到居然是這種結果。”
沈青瓷沉默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姐，你呢。你爲什麼要跟李家俊走上同一條路？你們根本就沒有什麼矛盾，難道我表姐夫出軌了？”
沈莎莎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搖搖頭：“青瓷，他沒有出軌。他很好，但是我知道他不愛我。我只是……想給他自由而已。”
“姐，是不是因爲我啊？”沈青瓷小心翼翼地問。她承認，李家俊曾經的確對她有過企圖，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經啊！而她這邊正在鬧離婚，沈莎莎和李家俊就一拍兩散了。讓人不得不做某些齷蹉的聯想。
沈莎莎的動作停了下來，躺在沈青瓷的身邊，擡頭看着屋頂上的吊燈：“都不是誰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將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囚禁在我身邊，我讓他不快樂。”
沈青瓷伸手過來圈住沈莎莎，就像小時候一樣：“姐，自從你結婚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跟你一起睡過了。你說，是因爲表姐夫不抱着你，睡得不好。你看，你都成了他的安眠藥，他安心的存在，你爲什麼會覺得，你讓他不快樂？”
沈莎莎靠在沈青瓷的肩上，一直不說話。李家俊愛她嗎？沈莎莎感覺不到，那個男人自從嫁了他，再也沒有以前意氣風發的模樣了。
他甚至沒有送過沈莎莎一枝花。
但是，他很好。體貼又溫柔。分擔家務，照顧孩子，從來不把工作的不如意帶到生活裡面。
他，在盡一份責任。
僅此而已。
沈莎莎執着了那麼多年，也終於要得道昇天，領悟成神了。她側身過來，溫柔地撫摸着沈青瓷的側臉：“青瓷，委屈你了。我不知道這件事爲什麼會傳成那麼奇怪的樣子。我明天就去跟大家解釋，好嗎？”
沈青瓷不依地搖頭，晃着沈莎莎的手腕：“姐~我在意的是你要離婚了！”
沈莎莎伸手去把檯燈給拉了，打了一個哈欠：“睡啦。”
沈青瓷眼前一片漆黑，她……哪裡睡得着啊！因爲，即使不是因爲她，沈莎莎和李家俊還是要離婚啊。
第二天。
楚沐澤已經在酒店的餐廳點了早餐，看到沈莎莎和沈青瓷都頂着一雙黑眼圈走過來，忍不住默了一下。
沈青瓷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是我表姐沈莎莎，這是我朋友楚沐澤。”
楚沐澤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沈小姐，我是李家俊的代理律師。”
沈青瓷正在喝豆漿，硬生生地吞了一大口才沒有被嗆到，她放下豆漿看向楚沐澤。那個人笑得認真而篤定，毋庸置疑。
沈莎莎的臉色蒼白了一下，伸手握住楚沐澤的手，點點頭，然後開始默默吃早餐。
沈青瓷忍不住壓低聲音在楚沐澤耳邊問：“你……真的是我表姐夫的律師？”
楚沐澤點點頭，低沉的聲音喝着晨曦的陽光：“雖然沒有正式簽約，但是他打過電話來進行委託。”
沈青瓷忍不住立刻拉住楚沐澤，對上他的眼睛：“我表姐夫在哪裡？”
楚沐澤聳聳肩：“不知道，正在找。”
沈青瓷這又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認知——楚沐澤就是跟着她來的。如今想一想，沈青瓷又覺得自己打臉了。幸好夠淡定，沒有特別自戀，不然她分分鐘就跟楚沐澤翻臉，讓她別跟着自己。
敢情……他真的不是跟着自己的。
居然是來完成委託任務的。
沈青瓷覺得自己萬分尷尬，就好像在戛納電影節上，主持人告訴你得了大獎，等你都醞釀好上臺的姿態了，笑着準備說獲獎感言了。尼瑪，主持人跟大家道歉，對不起，剛剛唸錯名字了。
沈青瓷默默望嘴裡塞着包子，嗯……這件事情，永遠不能說出來，太丟臉了！
楚沐澤輕咳一聲，側目看向沈青瓷，壓低聲音提醒她：“你現在吃的是韭菜餡的包子。”楚沐澤記得很清楚，這個矯情的女人不愛吃韭菜。嗯……楚沐澤纔不會說，上一次在雲南，吃完韭菜硬是被逼着吃口香糖。
沈青瓷的動作猛地頓住，將包子艱難地嚥下去，突然之間心好累啊，突然之間好想要一個洞怎麼回事？
楚沐澤看沈青瓷默默地將包子扔給沈莎莎，就看出來這兩個人之間應該沒有隔閡了，那麼……問題出在哪裡？他看向沈莎莎，傳達了李家俊的意志：“我的當事人不同意離婚。我想知道，你離婚的理由是什麼？”
“離婚就離婚，哪來那麼多爲什麼啊？”上官綰的聲音橫空插了進來，清冷的香水縈繞在鼻尖，笑容得體：“你好，楚律師，在這裡也能見到你，真是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