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傑似乎看出來沈青瓷的顧慮，立刻舉手發誓：“青瓷姐，我不會亂說的。我要是真想說，大家的舌根都要嚼碎了。如果孩子不是江哥的，你說出來的覺得爲難，我也無所謂。”
以退爲進！沈立傑低下頭，似乎不感興趣的樣子。
沈青瓷一來估計自己的形象，二來也不想婚姻在沈立傑眼裡那麼不堪：“孩子是江風瑾。我和江風瑾已經回不去了，孩子的存在我也不想他知道，免得我們之間再生羈絆。”
沈立傑點點頭，嘴角的笑意明顯了些許。他接着又問了沈青瓷一些問題，無非就是關於胎兒的情況，多大了什麼的。
最後，他遲疑了很久，有些悲痛地擡頭問：“青瓷姐，你結婚的時候，我還小，我才12歲。那個時候，我覺得你跟江哥的感情特別牛逼，沈家都阻擋不住你們，就跟電視劇一樣矯情又煽情。我那個時候就特別想要一段這樣的愛情。現在看來，你們兩個人鬧成這樣子，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少年的眼睛裡都是迷茫，他應該也喜歡過女孩子，沒有走到婚姻的階段。
沈青瓷輕嘆一聲，出聲解釋：“立傑，愛情沒有那麼困難。我和風瑾在一起的日子，很開心。沒有愛情，人生是會枯萎的。青瓷姐和你江哥只是個例，鬧到了離婚的地步，這個世界上相扶到老的婚姻也不在少數。”
“青瓷姐，你有沒有想過，孩子需要一個爸爸。我是單親家庭里長大的，我沒有媽媽，小時候，你和莎莎姐帶着我，我就特別依戀你們。我變成一個混混，我爸也管不了我，他說我的心壞了，沒有母愛讓我的心壞了。孩子如果沒有爸爸，他會難過的。”沈立傑突然說道，眸光裡都是微微瀲灩的光。
沈青瓷沉默了，她沒有辦法回答。
但是，她不能放棄這個孩子。
她跟別的女人不同，她懷上孩子，就跟奇蹟一樣。
江風瑾的辦公室內。
上官綰彙報着這次望遠城之行：“第一，你的東西我已經換了回來，李家俊的性子鬧不起風浪；第二，你想要拿回東西的同時，進一步惡化沈青瓷與沈家關係的計劃落空了。因爲楚沐澤似乎又插手進去了。”
江風瑾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怒視着上官綰：“又是楚沐澤，你怎麼老是讓他贏了！”
上官綰冷哼一聲，臉上也不動怒：“理又不在你這兒，沒理還想贏！”她這次幫江風瑾做事，背了江風瑾的黑鍋。雖然，不得不承認，她也黑沈青瓷黑的很開心。
江風瑾將桌面上的文件掃下去，聲音似乎要咆哮起來：“你們律師不是最擅長這些了嗎？把死人說成活人。你怎麼一點都不會啊，要我教你當律師嗎？”
上官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似乎有些憐憫的意味：“最慘的消息我毒沒有宣佈呢，冷靜一點，好嗎？”
想了一想。
上官綰補了一句：“或者，對你這種還愛着沈青瓷的人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江風瑾壓抑了一下怒火，這個人，這個上官綰，是上面派下來的！他不能得罪！他猛地坐下來，睥睨地仰視着上官綰：“說！”
“第三，沈家老宅沒有拿下來。那個人把沈家賣了！”上官綰的聲音歡快又輕鬆，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幹擾！
但是，其實，她很生氣！
因爲，本來以爲贏定楚沐澤了！
卻唱了這麼一出，局勢完全扭轉！
江風瑾的動作都頓住了，他遲疑地看着上官綰，似乎沒有聽見她數說話一般。
上官綰再一次咬牙切齒地重複，把話說得直白：“沈家老宅，你拿不到了。你簽署的離婚協議不會是生效。也就是說，明天，開庭！”
江風瑾猛地站起來，他雖然不懂那些繁複的律條，但是站在公正的角度來看，他知道自己的贏面不大！
他瞪着上官綰，將手中的鋼筆握得緊緊的，似乎要將他擰斷一般：“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
上官綰立刻感覺到那磅礴的怒意，她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輕鬆地坐在凳子上，翹起二郎腿，嘴角流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誰讓你要跟那人砍價呢？還說要吊着他。結果，有人橫插進去，還一口答應了他的價格。你要是那人，你賣給誰啊？”
真是……
上官綰看江風瑾很不順眼了！一開始以爲他也是那種做事幹脆的人，對自己的女人狠，對自己的事業狠！
她本來還說很欣賞的！但是，尼瑪，越是後來的發展，就越覺得這個人磨嘰。一開始他還能心無旁騖，因爲一無所有。當他有了一切之後，他就縮手縮腳了。
吝嗇。
拘泥於過去的情感。
這種人，似乎留不得啊！
上官綰幾乎恨死江風瑾了，如果不是他拖拖拉拉，死活不願意早點出手買下沈家老宅，她的離婚協議就不會失效！如果不是他要她親自去找那屋主談判，她就不會上後山，被狗追，被人錄像！
江風瑾跌坐在凳子上，眼神已經開始慌亂了，聲音也開始顫抖：“完了完了……”
上官綰揉了揉額角，必須換人！她換了一邊二郎腿：“第四個消息，有沒有興趣？”
江風瑾立刻走到上官綰面前，握住她的肩膀：“上官律師，你從來不會輸的。這一次也一樣對不對。所以你一定可以打敗楚沐澤，保全我的財產。”
上官綰將手中的錄音筆放了出來，聲音充滿玩味：“沈青瓷懷孕了。”
江風瑾一聽，整個人愣住，沉寂了好久，他的都要發光了，似乎要回光返照……不，欣喜若狂。
終於懷孕了嗎？他和沈青瓷有了孩子嗎？
因爲他年少輕狂，並且窮，暫時不想孩子成爲負擔。沈青瓷多次流產，甚至有一次是連着兩個月進行了兩次人流。
這些，都給沈青瓷的身體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
當他的事業步上正軌的時候，兩個人都無比想要一個孩子，但是卻……屢屢失敗。
醫院的診斷書給了他們致命的打擊，習慣性流產，子宮壁過薄。
沈青瓷得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是在廁所裡硬生生地哭暈過去的。
這成爲了二人無法迴避，並且傷痛的話題。
接下來的兩年內，他們砸了狠錢，也開始用心調養，就是想要一個孩子。
可是，卻什麼都沒有。
最後，他甚至放縱自己，走向了別的女人，過程很開心。
而現在，沈青瓷終於懷孕了嗎？他和沈青瓷的孩子嗎？他回頭一定要給那些醫生包個大大的紅包。
錄音在放着。
沈青瓷的聲音透過錄音筆，依舊柔和而好聽：“孩子啊，孩子已經兩個半月。”
江風瑾聽到這一句話，突然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後退幾步，跌坐在真皮椅子上，覺得自己的心似乎空了一個洞，要將他的身軀血肉全部吸附了。
怎麼可能！
難道是沈青瓷記錯了孩子的日期！
江風瑾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就將臉掩埋在手心，那聲音，像哭又像笑。
上官綰何等聰明，靜默片刻之後，嘴角勾起，眼神惡毒。看來，孩子不是江風瑾的了。
那麼，是楚沐澤的？
倒是……很狗血啊。這個孩子，一定很可愛，因爲是楚沐澤的啊。
上官綰站起來，對那個似乎要癲狂的男人，一點都不可憐：“沈青瓷承認孩子是你的。你就當孩子是你的吧。不然官司你輸定了。明天開庭，記得穿的得體一些。”
第二天。烏雲有些重，沈青瓷的心情都忍不住有些沉重……莊重。
因爲今天正好是開庭的日子。
沈青瓷從車裡鑽出來，擡頭看着眼前莊嚴肅穆的法庭，上面掛着的徽章預示着公平公正。
楚沐澤站在門口的石柱旁等着她。
也許是因爲出庭的關係，他看起來很興奮也很精神，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目視前方，眼神堅定，俊秀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安靜的。
等待着。
讓人一看，就生出了希望。
沈青瓷深呼吸，快步走到楚沐澤面前，露出一個乖巧而討好的笑容：“楚律師辛苦了。”
楚沐澤轉身走了進去，十三跟在他的身側，幫他提着公文袋。
沈青瓷快步追上去，有些好奇地四處張望着，長那麼大，倒是第一次看到法庭長什麼樣。
楚沐澤看了她一眼，特意放慢了腳步，低沉地聲音帶着淡淡的戲謔：“怎麼？”
沈青瓷側目看向楚沐澤，輕鬆地說：“沐澤，這法庭，比我想象之中更加好看。”
楚沐澤淡淡一笑，聲音裡似乎透露着某種無奈：“青瓷，你的心態……真是讓我既安心又擔心。”
沈青瓷扯了扯嘴角，眉梢笑意滿滿：“沐澤，我沒有什麼好怕的，萬事有你啊。”
楚沐澤輕笑，忍不住再次囑咐：“記住一會兒要控制情緒。”
沈青瓷點點頭。
楚沐澤瞥了一眼那人，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他不得不說得清楚一些：“法庭是最會生變數的地方。說不定就會拋出什麼你無法接受的事情。”
沈青瓷的笑容停滯了一下，她也是一個有秘密的人，當然那害怕被窺破。
空曠的法庭裡，迴響着腳步聲，就在他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