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樺的眼裡閃過一絲凝重,說道:“你的子宮裡,長了一個腫瘤。半個月前,它只有很小的一點點,當時我還不能確定,就讓你半個月之後再來檢查……現在,腫瘤已經長大了,它增長的速度非常快,我擔心繼續讓它長下去,會惡化。”
虞瑾聽懂他的意思了。
如果不切除腫瘤,腫瘤惡化了,就會變成癌症。
宮弈緊緊摟着虞瑾,眸色十分陰沉。
他雖然一言不發,可是他的心裡卻一陣翻江倒海。
爲什麼,這種事情爲什麼會發生在虞瑾的身上?!
虞瑾也有些慌了神。
患了癌症就是意味着患絕症,幾乎都治不好,會死人的……
她緊張地問陶樺:“依你看,是良性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良性的可能性很大,它不會長這麼快。一般只有惡性的,纔會突然快速增長。其實你子宮裡的腫瘤,是惡性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陶樺只能實話實說。
轟——
虞瑾全身癱軟在宮弈的懷裡,他死死的抱着她,突然沉聲對陶樺說:“馬上安排手術吧!”
陶樺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
“不!”虞瑾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聲音堅定又響亮道:“我不做手術!孩子現在快五個月了,他已經有了生命,我們不可以殘忍的殺死他!”
陶樺皺眉地說:“如果不先拿掉孩子,如何切除你子宮裡的腫瘤?你想讓它繼續惡化下去嗎?”
“……”
宮弈沉痛地望着她,柔聲道:“虞瑾,孩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有。可是你沒了,你讓我到哪裡去找一個一模一樣的虞瑾?”
虞瑾的眼裡頓時蓄滿了淚水。
她也不想死,也捨不得宮弈。
但是讓她殺死這個孩子,她死都做不到。
她忽然想到什麼,忙充滿希望地問陶樺:“可以先確定我體內的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嗎?如果是良性,可以暫時不用切除,等我生孩子的時候再切除一樣的。”
陶樺還是搖頭。
“只有做穿刺才能確定,但是你懷孕了,無法
給你做穿刺。不過以我的經驗來看,是惡性的可能性比較大。當然,也不排除是良性。就算是良性,我也無法保證,在幾個月之後,它沒有惡化。”
“虞瑾,做手術吧!趁它現在還沒有惡化,把它切除掉……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不過我們有四四,以後也會有更多的孩子。虞瑾,聽我的話,做手術好嗎?”宮弈撫摸着她的臉,十分輕柔地說。
這個時候,他不敢刺激她。
只能哄着她點頭答應。
他就怕她鑽牛角尖,死都不答應拿掉孩子。
虞瑾悲傷望着他,眼淚不斷往下掉,她搖頭哭泣道:
“我捨不得他,我不想殺死他。他已經有生命了,還有名字,他叫小五,他還在我的肚子裡動了,他是我們的孩子……宮弈,你說,你忍心殺死他嗎?”
宮弈目光沉痛。
他當然不忍心。
可是爲了她,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保住她,也不要保住孩子。
“虞瑾,萬一是惡性呢?那你捨得丟下我嗎?”宮弈低喃地問。
虞瑾的心裡一痛,她別開頭,問陶樺:“陶醫生,如果真是惡性,癌細胞會擴散給孩子嗎?”
“這一點我可以肯定的跟你說,不會。孩子現在在羊水裡,他在你的體內,除了通過臍帶和你的身體相連以外,和你體內的組織細胞都沒有什麼接觸。再說,通過B超圖來看,腫瘤目前應該是完整的一團,它還沒有擴散,只要把它完整的切除了,你的身體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虞瑾瞭然地點頭。
“我明白了。”
“虞瑾……”
她打斷宮弈的話,微微笑道:“宮弈,我決定生下這個孩子。也許腫瘤是良性的,那我既可以保住孩子,也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們不能因爲擔心它惡化,就殺死孩子,萬一化驗出來是良性的,我一定會悔恨終身。”
她怎麼可以這樣說?!怎麼可以拿她的生命開玩笑?!
宮弈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
他全身緊繃,努力剋制着內心憤怒的情緒,咬牙切齒道:“就算現在是良性的,幾個月之
後,你就能保證它還是良性的?”
“那你們誰又能保證它是惡性的?”
陶樺插話道:“但是惡性的可能性很大。”
虞瑾望向他,“你也說了,是可能性,而不是絕對。我們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會有奇蹟發生。如果直到我生孩子的時候,它都還是良性的呢?”
陶樺感到很無奈。
哪個病人如果被檢查出長了腫瘤,不是希望立刻切除的?
怎麼到了虞瑾這裡,她就死活不切除了?
難道孩子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你體內的腫瘤,是最近一個月纔開始長出來的,它增長的速度很快,通常情況下,只有惡性,纔會這麼快……”
“是通常情況,不是絕對。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虞瑾固執地說。
宮弈霍地站起來,大吼道:“如果到時候是惡性的,你要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虞瑾咬脣看着他,不說話。
宮弈深吸一口氣,緩和了語氣說道:“虞瑾,聽話好嗎?我們現在就把它切除掉,孩子我們以後再要,好不好?”
“孩子是可以再要……可是,小五隻有一個。”
宮弈眸光一震,眼底有無邊的痛苦在蔓延。
“虞瑾,你也只有一個。”他低啞地說。
他的話,讓她的淚水越流越多。
虞瑾低下頭,哽咽道:“既然你也知道我只有一個,那你爲什麼不想想孩子也只有一個?宮弈,我們做父母的,不可以自私和殘忍……”
宮弈怒極反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是,我承認我很自私殘忍。孩子和你,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孩子對我來說,沒有那麼重要,只有你對我纔是最重要的。如果沒有你,我拿孩子來做什麼?”
虞瑾震驚地擡眸。
她從來沒有想過,宮弈會說出這番話……
她擁有一個十分疼愛的她的男人,這是她的幸福。
可是孩子有這樣一個父親,會不會也是幸福的呢?
虞瑾沉默了,整個空間,也都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