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棄走了吧？”
艾格妮絲回到鎖雷山邊上，這裡早就是她常駐的地方。
此刻坐下呼出一口氣，詢問尾隨而來的東森特。
東森特本來要彙報一些其他事，聽到艾格妮絲詢問，失笑開口：“您最近是太忙太累了吧？聖運會都結束很久了，當天他就跟着飛弦陛下離開去了聚花城。如今估計都安頓好了。”
艾格妮絲一頓，有些抱怨：“是他提議的。卻好像很不耐煩一樣。估計不是飛弦讓他留下，他都看不完就會走。”
東森特笑而不語。
抱怨就抱怨吧，但去韓棄化，就更不能什麼事都非他不可了。哪怕的確太多太多的項目改變整個位面的發展進程，都是他提出的。
倒是聖女殿下在聖運會結束肯定也不會清閒，反而更忙。發獎牌，設定之後聖運會下一個四年時間的體育項目發展。比如各種聯賽的建立，還有下一屆聖運會承辦的競標章程。還有這一次聖運會圓滿成功之下，暴露的許多問題要怎麼規避。
忙忙碌碌，好幾天過去了。
此刻才稍微清閒一些，因爲送走了各國各勢力代表團，可能之後還要正式邀請一下。具體再商談。
可見有多忙，因爲這還只是提出意向，都沒具體磋商呢。
“倒是有一個人，等了殿下很久了。”
艾格妮絲轉頭：“誰等我？”
東森特行禮：“花冠帝國首相，羅伊.泰勒。”
“他？”
艾格妮絲驚訝：“今天剛見過，沒看他提出要和我單獨會面啊。”
東森特笑了笑沒回話。
艾格妮絲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看來，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東森特開口：“如果您不想見，那我……”
艾格妮絲斜眼看着他，輕笑開口：“給你什麼好處了？”
東森特一頓，不在意笑着：“一套最新數據模擬投影器。”
艾格妮絲驚訝：“就這個？”
東森特開口：“說是比棄兒都先進。”
艾格妮絲嗤笑：“你信嗎？”
東森特嘆口氣：“關鍵是他們信。感覺還是活在以前的時代裡出不來，我很同情。”
艾格妮絲咯咯笑着：“嘴越來越陰損了你。”
東森特行禮笑着不語。
艾格妮絲沉默片刻，慵懶靠在一邊：“叫他來吧。”
東森特躬身告退，艾格妮絲看着鎖雷山出神。
不一會失笑出聲。
自己曾經的身份和權力，不比他高多了？
教皇孫女，洛伊斯家族的天之驕女。又如何？
她靠着承受和經歷了什麼樣的苦難，纔給予棄兒重創。但還是對他沒影響，至少最後還是崛起了。
爲什麼他以爲自己的首相身份，加上花冠帝國權貴代表，就能撼動他？
沒錯，艾格妮絲想都不用想，除了那位棄王大人以外，他找自己能是什麼事。
尤其，在自己私下提出去韓棄化之後。
輕嘆口氣，韓棄都說她做得對。艾格妮絲也知道他是真心的，但越是如此，她才越感到無力。
自己提出要消除影響的人，贊同自己做得對，那份心胸和境界，自己還是從來沒有看透，甚至接近過。
也許從自己認識他的第一天開始，他就一直在俯視。從來沒有變幻過脖頸的角度。
而可笑的是，還有那麼多人，不自量力。
——
“聖運會成果斐然，聖女殿下雖然疲憊，但顯然很開心啊。”
一個聲音打斷艾格妮絲的遐想，回頭看去，羅伊笑着行禮，站在階梯旁。
艾格妮絲揮揮手示意東森特，東森特離開。只留下兩人。
看着羅伊，艾格妮絲開口：“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搞得這麼神秘？看來是連你們飛弦陛下都瞞着。”
羅伊沒否認，無奈攤手：“所以和聖女殿下商量的事，顯然是她如果得知就不可能同意的。”
艾格妮絲輕笑：“我就會同意？因爲我和她的關係一直對峙？”
羅伊搖頭：“那倒不是。陛下和殿下的關係是同學時期的情誼。站在如今的角度雖然一國首相好像有點不夠看了，但終歸也不會簡單的理解兩位需要拿私事去影響公事。”
艾格妮絲點頭：“所以……韓棄？”
羅伊一頓，收起笑容：“去韓棄化，我對聖女殿下的想法很贊同。”
艾格妮絲笑着：“那你就私下去做就好了。這種事沒法公開的。不說其他勢力牴觸，你讓二十億棄兒怎麼反應？”
羅伊搖頭：“我來找聖女殿下的意思，是因爲只是去韓棄化，還不夠。”
艾格妮絲愣住，也是收起笑容：“你不會是想殺了他吧？”
羅伊失笑：“我又不傻？四年前在龍島發生的事，陛下親自參與的。比殿下您還早到一步。後來也隱瞞不了我。我纔不敢觸這個黴頭。”
艾格妮絲這回是真不懂了，看着他不說話等待他表達。
雖然周圍沒人，但羅伊還是下意識看看周圍，探身開口：“他肯定不能死的。他自己想死也得攔着。但是如果想要去韓棄化實現，他即便沒有戰力，我們也做不到。因爲他如今的影響方方面面，沒有戰力後只是動腦子，短短四年好像做的項目策劃比之前十多年加起來都多。所以只要他還安全在一天，去韓棄化就真的只是個想法，難以實現。”
艾格妮絲皺眉不耐：“直接說你的辦法。”
羅伊不在意艾格妮絲的態度，畢竟這是聖庭，不是帝國。況且聖女背後還有神族，太過超然。
笑了笑上前，羅伊開口：“不死，但想辦法讓他再昏迷。或者至少腦子變得不正常，弄成白癡。最好是造成意外情況，我想短身殿即便發怒，也不至於滅世。因爲沒死就有希望恢復，以後的日子恐怕她也沒時間滅世，會找各種辦法治療他。”
艾格妮絲眼神變幻：“你倒是挺會異想天開的。”
羅伊點頭：“只是如此當然還不夠。但我知道龍島韓棄死的時候，是真的死了。傳說短身殿本身就是治癒術的高手。堪比神術，然而也沒能治療好。倒是韓棄自己莫名復活。所以我想短身殿自己的治療手段是有侷限性的。並且昏迷的十年短身殿就等了十年，她能治好韓棄也不會昏迷。”
艾格妮絲似笑非笑看着他：“真的做足了功課呢。”
羅伊搖頭：“還不止。”
直視艾格妮絲，羅伊開口：“我甚至知道殿下對韓棄的情感似乎不下於我們陛下……額。”
瞬間，羅伊感受到一股極爲恐怖的威壓呈現，來源就是面前聖女殿下的……紫色雙眼。
羅伊胸口沉悶，感覺隨時會窒息甚至爆炸，身體尤其膝蓋，不由自主彎曲下來。
直到終於挺不住就要跪下的時候，威壓瞬間消失。
但他依然還是癱軟坐在地上，他是鬥氣士，但等級沒多高。在法神面前，恐怕就是和大人面對小孩沒什麼區別。
“你不死不是因爲你是首相和權貴。”
探身看着羅伊，艾格妮絲開口：“只因爲你要說的計劃，我還想聽完。”
羅伊擦擦額頭的汗，到底還是一國首相。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好像沒發生什麼一樣，起身開口：“然而我即便知道您對韓棄的情感，還是來找你。就是因爲這情感可以左右精靈女王對他的態度，可以左右龍皇陛下對他的態度，甚至可以左右羅曼帝國女皇，我們飛弦陛下對他的親近……”
看着艾格妮絲的眼睛，羅伊開口：“卻沒法左右你在大是大非面前的選擇和判斷。”
艾格妮絲低頭沉默，好像沒聽到一樣。
羅伊呼出一口氣，繼續開口：“引領神族滅絕棄兒，聯合所有帝國勢力將棄兒驅逐，甚至第一個提出去韓棄化。您對韓棄的私人情感，卻從來沒影響您在大方向上抵抗棄兒的崛起和韓棄的影響力。所以我連飛弦陛下都不會去找，只會來找您。因爲我相信，如果面對真正對的事，您對他的情感一定會放在後面。”
艾格妮絲突然笑了，擡頭看着他，就這麼看着。
羅伊表面平靜，內心忐忑，等待她的答覆。
許久之後，艾格妮絲起身走到他面前，好像要仔細把他看清楚一般。羅伊也站在那裡，和她對視。
“好！”
艾格妮絲突然重重拍他肩膀一下：“我接受你對我的評價。”
羅伊鬆口氣，艾格妮絲笑着：“但你說了這麼多隻是說服我同意接受你的想法，但你還沒說你要怎麼做，還有需要我來做什麼。”
羅伊欣喜探身：“殿下是答應了？！”
艾格妮絲失笑攤手：“我總得知道你的計劃吧？不然註定失敗反而還惹麻煩，他變白癡之前你們先白癡了。”
羅伊鄭重行禮，眯着眼睛：“具體事情，已經開始運作。只是……”
“只是我不信你真的是爲了配合我的去韓棄化！”
艾格妮絲突然打斷他：“你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羅伊表情凝固，沉吟許久，吸了口氣看着艾格妮絲：“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戰鬥。這是權貴階層，同他代表的改，革一派的火拼。”
似笑非笑看着艾格妮絲，羅伊探身開口：“您別管我消息渠道從哪獲得，可是您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艾格妮絲恍然明白了什麼，看着羅伊，沒有開口。
羅伊也更自信的看着艾格妮絲，他相信，對方不會再拒絕。
尤其，知道自己真實目的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