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不好。
真的。
韓棄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
其餘同學最近的也離他有兩個課桌。
他附近的一小片區域幾乎陷於真空狀態。
但不是因爲被排斥的感覺不好，早有預料的。
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爲那個幾乎。
原因在於，不是真的只有他自己。
還有一個葫蘆瓶亮晶晶，就在他右邊的課桌。
一個過道之隔。
所以，等於他們兩個陷入真空。
棄兒韓棄，棄兒小短身。
飛弦蘇格蕾，小白狗。
哎。
“阿諾……”
韓棄探身看着靜靜坐着，不動不說話等待老師到來的飛弦蘇格蕾，開口示意。
亮晶晶的目光第一時間看過來，等待韓棄示意。
“嗯……”
韓棄組織語言，指指那些排斥他的同學：“你要不要考慮……和他們一起。你知道畢竟人是羣居的是吧？太不合羣不太好。”
飛弦蘇格蕾眉頭輕皺看過去，隨即別過頭又看向韓棄，平靜開口。
“你不喜歡羣居？你喜歡不合羣？”
“我不是人……不是。”
韓棄無奈失笑，也是奇了怪了。
這雙眼睛似乎有點像佛家所說的慧眼。
看着你的時候好像可以淨化孽業一樣，心中有穢物的總是有些想回避的心態。
雖然韓棄倒是沒什麼穢物，但可能有孽業？所以也好像多少受影響了。
“我是棄兒。”
韓棄開口：“所以他們排斥我，和我不合羣，並不衝突，而且是理所當然的。”
飛弦蘇格蕾不解：“那你爲什麼要我也離開呢？”
“因爲我是爲你好啊。”
韓棄開口：“你看昨天我聽說了，你不但是花冠帝國的貴族中的貴族，女皇陛下的侄女。而且還是新任神賜大陸三大美女。爲了帝國和家族的榮譽，他們都遠離棄兒你反而坐得很近，這對你的名聲有所妨害是吧？”
飛弦蘇格蕾不說話，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就這麼看着。
韓棄溫和的笑容和平靜的目光也和她對視。
許久許久之後，韓棄的笑容收起。
許久許久之後……
“好吧我是希望你別坐得離我太近，會讓他們太關注我。甚至不敢找你脾氣卻連累我被撒氣找麻煩。”
韓棄嘆息低頭說了實話。
反而沒有看到飛弦蘇格蕾在他低頭之際，嘴角微微翹起的樣子。
幅度很小，小到即便擡頭仔細看也不一定看出來。
何況還低頭。
而飛弦蘇格蕾別過頭轉頭看去，果然那些遠離這片區域的學生，已經開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了。
見飛弦蘇格蕾看過來，反而趕緊正襟危坐，但又目光時不時飛過來……
飛弦蘇格蕾已經轉過頭，坐好等待。
“額……”
韓棄等半天沒回應，皺眉擡頭看着飛弦蘇格蕾，驚訝探身。
“所以呢？”
韓棄見飛弦蘇格蕾疑惑轉頭，指着那些同學那裡：“不坐過去？”
飛弦蘇格蕾亮晶晶看着韓棄，不解搖頭：“導師分配的座位就是這裡，爲什麼我要擅自挪位？”
“……”
韓棄深吸一口氣，半響溫和笑着：“規定不許和棄兒說話，你不也說了？”
“是嗎？”
飛弦蘇格蕾認真看着韓棄：“學士城的規定？我不知道。校規沒寫。”
韓棄抿起嘴角：“花冠帝國允許貴族和棄兒交流？”
“說話算交流嗎？”
最受打擊的是，韓棄居然被她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好像在看精神不正常的人一樣。
“即便算是。但花冠帝國也並沒有這條規定和法律。”
飛弦蘇格蕾別過頭：“所以我沒覺得有什麼失禮和逾禮的地方。”
韓棄後退，打量飛弦蘇格蕾，半響喃喃自語……
“真有這樣的人啊。”
瞬間，亮晶晶的眼睛看過來。
“乖乖的，一會不要說話知道嗎？不能打擾人上課。”
韓棄輕輕拍着小短身，嘴裡叼着之前早上買的糖果含着，很是溫和笑着哄着她。
那隨意自然的態度就彷彿剛纔對話的不是他一樣。
飛弦蘇格蕾抿起嘴角，眉頭皺起。
吱嘎一聲。
門被推開，一位三十幾歲模樣，下巴留着鬍子的男人走進來。
是導師。
飛弦蘇格蕾轉過頭，不再理會韓棄。
只是手抓着小白狗毛的力度，似乎稍微波動了一些。
“嗚嗚。”
小白狗感應到了，擡頭嗚嗚叫着看着主人。
但沒得到迴應，力道也恢復平和，就繼續乖乖趴着。
可瞬間又一道目光讓它瞬間戰慄。
含着糖的小短身，眼睛一眨不眨，沒有表情就這麼看着它。
“嗚嗚~”
小白狗將頭緊緊埋進飛弦蘇格蕾懷裡，飛弦蘇格蕾不解低頭，但近來的這位導師，已經開始講課了。
“今天，我們繼續講解關於藝術的分支做系統介紹。”
學生們都坐好聽着。導師翻開書正要繼續講述，就已經看到此時座位的問題。
一年十班又三十個人。
女生十個，算上飛弦蘇格蕾。
男生二十，算上韓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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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時二十八人全部坐在右邊，只有韓棄……和飛弦蘇格蕾坐在左邊，並且挨着。
“嗯……來了兩個新同學是吧？”
導師看着兩人輕笑開口。
“叫什麼名字？”
飛弦蘇格蕾站起自我介紹，韓棄當然也要站起：“我叫韓棄……”
“額。”
導師失笑開口：“名字很奇怪啊……棄兒吧？”
韓棄點頭笑着。
導師伸手示意兩人坐下，對着韓棄：“學士城對種族和國家是不持立場的。在這裡只有學生和導師的關係。”
韓棄單手行禮道謝。
“這是……”
導師學着他單手豎掌在胸口：“這是什麼意思？”
“表達尊敬……”
韓棄笑着：“我自己明的……包括名字也是自己取的。讓導師見笑了。”
“囈~”
學生起鬨。
韓棄一頓，不在意。
德雲社啊還囈~
不過意料中的。
要不以後不用單手禮，如果用了就要承受這些。
“呵呵。”
導師失笑自己比劃幾下單手禮：“還挺有創新精神的。”
說完回身在黑板寫了一個名字，指給韓棄和飛弦蘇格蕾：“我叫亞力克.希德。你們可以叫我亞力克導師。以後有藝術類不懂的問題，可以過來問我。”
停頓一下，亞力克笑着指着飛弦蘇格蕾：“不過飛弦同學應該不用了。花冠帝國的藝術造詣在大陸都是出名的。”
飛弦蘇格蕾別過頭行禮。
亞力克點點頭，沒再多說。繼續上課。
“那麼今天我們繼續整理分支。”
亞力克開口：“因爲藝術類的課目，在學士城的同學中，算是比較冷門的。一個月也就四節課。一週一節。其中在前四節課中，具體講述了關於藝術的四個分支。文學，音樂，繪畫，還有建築。那麼今天我們還要講述，這四個分支相關聯的分支。其中書法，舞蹈，雕塑，戲劇……”
韓棄本來認真聽着，此時突然一愣，喃喃自語。
“這個大陸也有戲劇嗎……”
“那你是哪個大陸的？”
一聲話語響起，韓棄一頓，轉頭看着亮晶晶的目光，板起臉指着前面：“上課注意聽講，不要說話。”
“你剛剛不是說話？”
韓棄搖頭：“我是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不是說話？”
“……”
韓棄咧嘴看着飛弦蘇格蕾。
“是因爲那個區域只坐着你們兩個，所以才交流頻繁嗎？”
亞力克導師隨意笑着看着兩人。
兩人回頭行禮，坐直不說話。
亞力克導師搖頭開口：“你們懷裡的寵物都沒有打擾課堂紀律，反而你們兩個……是有什麼問題不懂嗎？”
兩人再次行禮抱歉。
韓棄正襟危坐，可內心其實是嘆息的。
另一邊那個區域的同學尤其男同學，看他的目光很是不懷好意。
他就是因爲這個才讓飛弦蘇格蕾坐過去可沒想到，碰到這麼一位。
只是此時亮晶晶還在看着他，目光滿是不解。
韓棄眯着眼睛看過去，和她對視。
就這樣，講述分支到下課。
內容依然只是一種普及性的基礎，並沒什麼實質。
但飛弦蘇格蕾卻因爲下課而眉頭輕皺，看向韓棄，開口詢問。
“你不是這個大陸的嗎？”
韓棄失笑：“沒感覺出你是個很好奇別人私事的作風吧？再說我是個棄兒，你何必刨根問底呢？”
“刨根問底……”
飛弦蘇格蕾喃喃嘀咕，看向韓棄：“這是什麼詞彙？語法也不是大陸通用語的固定句式。”
“嗯……”
韓棄抿起嘴角沉思，半響認真看着飛弦蘇格蕾：“你猜怎麼着？”
飛弦蘇格蕾認真聽着，亮晶晶看着韓棄。
“其實我不想告訴你。”
韓棄抱着小短身朝着外面走去。
飛弦蘇格蕾愣在那，目光直視着韓棄的背影，一直到他走出門口……
才被擋住。
“殿下。”
“飛弦殿下。”
是那兩個女孩，花冠帝國的貴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