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金寶瞪大了眼睛,連鼻孔都擴大一倍,急迫的說出毋庸置疑的事實:“趙昀身上是有石碑啊,我聽我朋友說的,他在大荒一夢中親眼看到趙昀身上詭異的飛出一塊石碑。當時尚有百人在場,都可以作證,對,有無塵大師,天外雲龍張道兄,還有??????”
張雲龍刷的從座位上站起,皺着雙眉道:“石老師,你是仙林名宿,雲龍再敬仰不過。但你說我在幻境中看到趙昀身上有一塊與七狂帝君相似的石碑,這又是從何說起呢?我還不算健忘,清清楚楚的記得沒有這回事啊。是不是石老師未加詳查,誤信流言了?”
乍聞未曾預料的話語,石金寶身軀劇震,忍不住將手指對準張雲龍,顫抖不停的身軀表露了驚詫與憤怒,無比用力的語調如金石擲地,“咚咚”的迴響在整個演武場中:“你,你怎麼能睜眼說瞎話呢!我朋友跟我講,你就站在他身邊,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當時你的父親符皇張運達分明是??????”
張雲龍怒笑道:“住口!石老師,我敬你是仙林前輩,優禮有加,卻不知原來你是信口雌黃之輩!難道你爲了在衆人面前出風頭,便可罔顧事實,昧心說話?”
石金寶只覺全場鄙夷嘲諷的目光都漂浮到了空中,一張張怪異的笑臉在耳邊陰陽怪氣的發出喧響,只氣的差點老血都要噴了出來,連說了幾個“你”字,已被怒火攻心,一時憋不出別的話來。
“呵呵。石先生,不須着急。你口口聲聲說‘我朋友’,請問你說的是哪個朋友啊?找到他對質不就行了嗎?何必這樣白白氣着身子。”唐老太太手扶着龍頭柺杖,陰測測的問道。
石金寶一聽是這麼個道理,怒火稍平,極力保持冷靜,沉聲道:“我可不是爲了出什麼風頭,只不過聽到王亞聖說話,想到護衛仙林安危,乃是仙林中每一個人的職責,是以不怕猜疑,不怕嘲笑,只求貢獻綿薄之力。若能借着這線索早一步找出七狂帝君,這不是仙林之幸,皆大歡喜嗎?我冒昧發言,皆是一片公心,此情日月可鑑,不必多說了。至於我朋友,乃是漁翁隱客胡三香,與我最是知心,三十年來從未對我說過一句謊話。諸位若是找到胡三香,當面對問,自能知我所言無虛。”
張雲龍冷笑道:“石老師,你這話裡意思是不是說我張雲龍滿口胡言?仙林中誰不知我一言九鼎,實話實說,石老師這般污衊,豈不是認爲仙林千萬人的眼睛反不如你的一張嘴嗎?”
君蜀客頗是驚訝,又忍不住拉住趙昀衣袖,問道:“姐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快先和我說說。”
趙昀卻呆如木雞,一聲不吭。
君蜀客搖晃了下趙昀衣袖,試探着問道:“姐夫?”
趙昀仍是恍如未聞,沉浸在極度震驚中,心潮更勝過海浪撲岸,疑惑之情更遠超君蜀客:“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張雲龍確實親眼所見,爲何要刻意遮瞞事實?”
石金寶雖知得罪了張雲龍,便是得罪了天師道,但此刻箭在弦上,若是在萬人面前泄了氣勢,裝了孫子,那往後這一張老臉就再不用在仙林上混了,只有硬撐到底,勉強挺直胸膛道:“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但事實就是事實,誰都無法改變的。”
駱萊盛卻是眉頭一展,道:“漁翁隱客胡三香?他此刻就在天風谷中啊。若真有七狂帝君的線索,他爲何不早說與我們?”隨即朗聲一喝,響徹整個演武場:“胡先生,煩請你說明情況。”
本在議論紛紛的仙林豪客、青年才俊立時閉上了嘴巴。
石金寶驚喜交加,也是放聲大呼道:“胡老哥也來天風谷了嗎?怎麼不先告訴我一聲?胡老哥,快把一切說清楚。”只要胡三香將大荒一夢中的經歷事情再複述一遍,那麼他石金寶不但不用再承受衆人異樣的目光,更將成爲解決七狂帝君之禍的第一個大功臣。
“石老弟,我在此呢。”
臺下人羣中果有一人聲音響起,衆人紛紛望去,確認是漁翁隱客胡三香無疑。
張雲龍冷冷道:“那便請胡老師將事情經過說個明白吧。我倒要聽聽這所謂的真相。”
胡三香嘆息一聲,道:“石老弟,你我半輩子相交,情同手足,無話不談,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沒有看透你。你嘴上與我說甘於隱逸,無心名利,哪想竟會爭搶着坐到演武臺貴賓席上,呵,究竟是難逃名利枷鎖啊。這也罷了,爲何你爲了自己出風頭,竟搬弄是非,胡編亂造起我的話來?胡某人敢指天爲誓,從未與你說過什麼趙昀身上飛出石碑的怪話。你就算是想出風頭,也不必要把我作擋箭牌,拉我下泥潭吧?”
“胡老哥,你在說些什麼啊!那夜我們把酒夜話,你說的清清楚楚,對我說趙昀此子絕不簡單,這些話語言猶在耳,怎麼到今日你卻全盤否認,更用這番言語傷我?胡老哥,這是爲什麼!我不相信!”
張雲龍道:“事實在前,還要矢口否認。有些人啊,真不知道臉皮是怎麼長的,居然有這麼的厚啊。”搖了搖頭,輕輕的坐了下去。
“你!我!石老哥,你一定是有什麼原因不肯說出真相啊。你說啊,天下英雄羣集於此,你有什麼不能說呢?”石金寶兀自不信,渾身顫抖,聲嘶力竭的嘶吼着。
胡三香道:“既然看清你我並非同道,今日便恩斷義絕吧。”說罷,悄然別過了臉,不屑再看昔日老友一眼。
“怎麼會這樣啊!”石金寶只覺天旋地轉,頭腦一陣眩暈。他怎麼也想不到胡三香竟會顛倒黑白,血口噴人,將三十年兄弟情拋之一旦。
“善哉。老衲當時也曾親歷大荒一夢,的確沒有見到石施主口中所說的趙昀身上飛出怪碑的景象。莫不是那夜石施主喝多了酒,神志不清,將醉夢記住了現實?”
卻是青龍寺青龍尊者無塵和尚突然發話。他在仙林中名望一直很高,衆人又知他素來不打誑語,因此這番話一說出來,無疑於給石金寶蓋棺定論。
席面上十大掌門左右低語,無不露出微笑。
臺下衆人交頭接耳,不時發出陣陣嗤笑之聲。
“無塵大師,連你也要故意針對我嗎?我不相信!”石金寶怒火攻心,哇的嘔出一大口鮮血,身子一偏,連人帶椅,盡皆倒下,頓時人事不知。
駱萊盛嘆道:“追名逐利,只會自誤誤人。石先生,這又是何苦來哉?”雙掌輕輕一拍,吩咐道:“將石先生擡下,讓他好好休息。”
便見有兩名護衛走上臺來,將打翻椅子扶正,把石金寶扛下了臺。
趙昀竭力苦思,但覺眼前迷霧重重,突然間竟似看不清檯上諸人,暗道:“他們刻意隱瞞我身上的怪碑,究竟是何種打算?連無塵大和尚都說了假話,這背後必然隱藏着絕大秘密。只恨當時駱綺紅沒將話語講個明白。等下尋得機會,必須儘快將駱綺紅找到問個清楚。他們猛獸堂是萬仙大會主持,駱綺紅身爲大小姐,斷無可能不親到會場之上。”
忽聽到臺上紫微也是微微喟嘆,又從椅子上離身而起,隨即一陣帶着自責的聲音響起:“石先生剛剛提到了趙昀這個孽障,當着仙林同道的面,我必須給諸位道個歉。這孽障背叛師門,殘殺同門,殺害仙林同道,屠戮無辜百姓,簡直是人神共憤,罪大惡極。可惜凌雲觀與蜀山、天師道、唐門聯合發佈金龍令數月,仍叫這孽障僥倖逃脫性命。
這段日子以來,這孽障銷聲匿跡,逍遙法外,真讓我食難下嚥,睡不安寢,內心愧意深重。雖然凌雲觀早將趙昀除名,但究竟是我擇徒不嚴,致有此禍。我今日在此發誓,必定親手處決這孽障,給仙林同道一個交代。故此當着天下英雄的面,更改下金龍令的內容:不必取得孽障首級,凡能確切提供孽障消息線索的,凌雲觀萬千珍寶秘籍任君挑選其一!”
“轟!”
臺下頓時如炸開了油鍋,各處都是沸騰一片,就好像眼前已望見了金山銀山。
以前的金龍令要求殺掉趙昀,但他們實力低微,眼見無雙城中圍殺趙昀,只是白送人頭,固然而縱然對懸賞垂涎三尺,也不敢再招惹上那個煞星。可現在只需要提供趙昀的線索,根本沒有生命之危,獲得懸賞的難度瞬間減少一萬倍,自然是摩拳擦掌,紛紛嚥下了一大團唾沫。
蜀山伴霞樓主亦站了起來:“就是這樣。趙昀以卑鄙手段殺我愛徒韓袖水,不親手處決此子,蜀山顏面將復不存,我心頭之恨難以消除。蜀山之金龍令,亦變更如凌雲觀,凡能提供趙昀行蹤的,蜀山珍寶功法皆任你挑選。”
緊接着天師道、唐門兩家掌門也重新表態,參與了新金龍令,務必親懲趙昀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