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一劍??????他怎麼會沒有倒下?”
張聆月雙目迷茫,實在想不通明明已到極限的趙昀非但能逃過秋露無痕的衝擊,還能生龍活虎、凌厲十足的向她攻來。
她心念剛起,趙昀極致一劍已隨着乘雲追月訣倏忽砍到她面上。
這是長風破浪會有時!
這是苦等了千招蟄伏隱忍的決勝一拼!
在千鈞一髮之刻,張聆月急使出佛光普照,紅光如雲霞燦爛,護住身前要穴。同時劍舞蒼茫,幻出千般雲霧,正是“蜀山雲海”之招,欲要半路阻擋趙昀殺勢。
高手相爭,只在片刻之機。雖然張聆月反應超快,及時補救,但剛剛露出的破綻已足夠趙昀發揮出融匯必勝信念的終極劍招了。
威鬥神劍上幻化出斗大青蓮一朵,虛影騰空,施展開天闢地之威,霎時間青光耀乾坤,霹靂斬萬界,轟隆一響,萬年天綱石築造堅固無比的右半個演武臺瞬時崩塌,煙沙亂走,威勢無窮。
少頃,煙霧散開,只見張聆月雙膝跪地,咬牙切齒,將秋水劍死死橫在頭上。
羣雄都不禁鬆了口氣:“還好,張仙子無恙。想要偷襲對付擁有佛光普照的張仙子,趙昀是白費心機了。但趙昀也實在狡猾,他竟裝作氣力不支,把我們都當猴耍了,真是卑鄙無恥。”
“你使詐!”張聆月眼中露出深深悔意,憤怒的對着趙昀喊道。
然後,場下萬人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一聲:“噗!”
是血!
濃豔的血從張聆月的口中嘔出。
原來她還是受傷了。
趙昀瞧着張聆月,露出欣慰的微笑,道:“你敗了!蜀山劍術,終是不敵青蓮劍法。”
張聆月確實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單論劍術境界,張聆月甚至還在他之上。可他終究打敗了她,終究沒有辜負青蓮傳人的稱號。
仙林世界就是這樣,修爲高強,並不代表就能取得對拼的勝利。每一場較量都要看雙方境界、功體、意志、經驗、謀算、氣勢等各方面的發揮,也因此充滿了懸念。
“怎麼會是這樣?”
羣雄面面相覷,實在不明白趙昀何以能突破佛光普照的強極防禦,還將張聆月心脈震傷。
伴霞樓主嘆息一聲:“月兒,下來吧。你輸了。”
張聆月站直身軀,委屈而又堅定的道:“師父,他使用詭計騙我!我還有一戰之力,我一定要將趙昀捉下!”
趙昀目中閃爍着欽佩的神光,暗道:“我那一劍已將她心肺打出內傷,想不到她一個小姑娘也有鐵一般的意志。好,那便重新來過。形勢再難,趙昀卻不會有一點懼怕!”
伴霞樓主無奈搖頭,右手一揮,彈出一團彩雲,不由分說就將張聆月裹下了臺,將她輕輕放在了自己座旁。
張聆月不滿道:“師父!你做什麼呢!”
伴霞樓主一直把張聆月當心頭寶,趕忙解釋道:“我的好月兒,你就別鬧脾氣了。你可是千金之軀,犯不着與他一般見識。你受傷不輕,若再戰下去,雖然能將趙昀擒下,但你的身體可就要受損嚴重。得不償失,何必爭一時意氣呀。”
她瞧了瞧紫微,忖道:“反正捉下趙昀,也要被凌雲觀強要了去,蜀山可必要這般賣力。”臉上露出慚愧微笑,對其餘掌門傳音入密道:“小徒一時大意,只讓趙昀更加得意了。蜀山已失去了爭奪趙昀的資格,看來只能靠諸位道兄發掘出七煞讖言的真正含義了。”
駱綺紅眼中淚跡未乾,又是歡喜,又是悵然,對駱萊盛道:“爺爺,你都看到了。趙昀這樣的劍術,我還有上臺的必要嗎?”
駱萊盛望望趙昀,又望望駱綺紅,眼中泛出苦澀,張了張乾澀嘴脣,卻沒說出一句話。
秋名山勸慰道:“駱老頭,我看還是算了吧。依我說,你只要將紅兒的心安頓好,她必盡心盡力的幫助猛獸堂崛起。哼,有紅兒的智計謀劃,未必不比虛無縹緲的帝陵秘寶管用。”
他的目光亦飄在了臺上睥睨羣雄的黑衣少年身上,喃喃自語道:“唯有這樣膽色的男人,才配的上我們獨一無二的紅兒呢。”
“你是說??????秋老頭,你瞎說什麼呢!”駱萊盛身軀一震,不可思議的望着秋名山,胸中頓起驚瀾百丈。
秋名山恍若未聞,不予置答,滄桑面容上露出瞭然於心的司空見慣,暗道:“趙昀若死了,紅兒能活嗎?你就算想袖手旁觀,關乎紅兒性命,你還敢不聽紅兒吩咐嗎?”
徐良湖打量一圈自己所帶的門人,輕輕的跺了跺腳,嘆道:“罷了,便將這人情送與他們吧。反正要尋帝陵秘寶,無論哪家門派都須依仗墨門的機關秘術,也不怕不能分到一杯羹。”
見許久沒人上臺,趙昀持劍冷喝道:“接下來,是哪個要來送死?”
王亞聖對紫微道:“道友,似乎能挑戰趙昀的,只剩下你我門下了。爲何凌雲觀遲遲還不出馬呢?看趙昀又在叫囂,若遲遲不上臺去,倒顯得我十大門派無人了。我準備讓小徒上場,不知你同意否?自然,若是道友有意先讓貴門出場,奇儒門也樂得輕鬆了。”
紫微心道:“老狐狸!你分明見趙昀被張聆月糾纏甚久,真氣耗損巨大,想要白撿便宜吧?可你那徒弟,分明是由張聆月有意相讓而奪得少年英雄第一。連張聆月都飲恨敗北,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又能做得何事?便將順水人情讓與你。”
於是他微笑道:“奇儒門肯替凌雲觀教訓這孽障,自是求之不得。那就有勞閆賢侄了。”
王亞聖轉頭吩咐道:“柏僑,你上臺去會會趙昀。”
閆柏橋恭敬道:“徒兒領命。”凌空一躍,便登上了崩塌半邊的演武臺。
“呀,是閆師兄上臺了!”還在撅着嘴脣的張聆月忽見那道英俊身影立在臺邊,忽然芳心一喜,立將目光凝聚於閆柏橋身上,暗道:“閆師兄,你一定要勝過趙昀啊。這樣纔是爲我出氣,知道不?”
閆柏橋對趙昀拱手道:“趙大哥,你好啊。常聽得楊師兄說你英雄事蹟,豪氣干雲,柏僑好生嚮往。今日一見,趙大哥風采更勝傳言,柏僑真是歡喜不盡。”
趙昀見這邋遢少年到得臺來,張口卻盡說些客氣話,倒是吃了一驚,不禁細細打量此人。只見這少年衣衫不整,頭上逍遙巾也是戴反,更有髒兮兮一團污漬粘在胸前衣襟上,但眉目分明,脣紅齒白,風采照人,儀表堂堂,乃是一等一的樣貌。
對付既然謙恭友和,何況其中還牽扯到了爲數不多的熟人身上,趙昀自不能再冷言冷語相對,也是回報以客氣:“是楊大哥他謬讚了。剛剛在臺下看你力挫羣雄,實在是令我稱歎。既然你上的臺來,少不得要與你盡情比劃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這新科仙林之英怎麼與趙昀稱兄道弟起來?他難道以爲還是在少年英雄會嗎?奇儒門在搞什麼東西啊!”
羣雄都是大跌眼睛,只差把掉在地上的眼睛撿起來吃了,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張聆月抿着小嘴,幽怨的望着閆柏橋,不滿的心語道:“閆師兄,你怎麼這樣啊!你要再不爲我出氣,瞧我以後理不理你!”
紫微亦是奇道:“須知正邪有別,怎麼閆賢侄與那孽障說話如此客氣?奇儒門雖然行事獨特,但一向秉持公心正義,是仙林共所仰慕的。只是單看閆賢侄的行爲,不免有與邪氛同流合污的嫌疑啊。”
王亞聖微笑道:“奇儒門所宗尚的,乃是貴心不貴言,論事不論人。許是小徒覺得趙昀身上亦有幾分可許,才這般說話吧。我相信,若論起除魔大業,他絕不會甘於人後的。”
紫微心道:“老狐狸又語帶雙關,哼,倚老賣老的傢伙。”回覆道:“如此最好。我也只是提個醒,他若是對那孽障手下留情,怕於奇儒門名聲不好呢。”
閆柏橋自百寶袋中取出“心問劍”,橫劍一立,笑道:“趙大哥,請了。接下來的路還不好走,請你不要留情呢。”
“多謝提醒。也請你盡展所學吧。請。”
閆柏橋腳踏玄奇,赤紅色的三尺長劍高歌猛進,蕩起激昂雄風,直撲趙昀面門,正是奇儒門絕學“凜然正氣劍”第一招:“天地正氣”。
趙昀不敢怠慢,亦將全幅精神集中,左右格擋,勉強推開紅色劍氣,竟頗有吃力之意:“他這赤紅色劍氣似乎專克威鬥上的至寒陰息,使得我揮劍之際,常有拖泥帶水之感。”
“趙大哥,我的劍法可還使得嗎?”
問聲中,閆柏橋連人帶劍飛起,招式瞬間變換爲正氣浩然,君子巍巍之風如山嶽凝立大地,厚德載動乾坤,至意感奮天地,浩浩湯湯,光明正大,帶起移風易俗的大毅力大功德,欲將煞星殺意吞沒。
趙昀眼光閃動:“你的劍術果有精到之處,乃是融學入劍。呵,但青蓮劍法,可不會這般輕易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