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這裡?”匡雪來一怔,而後手指扯上潘紫婭的頭髮,一字一頓:“所以,你們在耍我嗎?”
潘紫婭驚恐的否認,聲音顫抖:“沒有,沒有,一開始小包確實在這裡,可是,可是在你來的前一天,他就,他就跑了。”
“你說什麼?”死死瞪着潘紫婭,匡雪來無法接受這個信息。
“什麼叫跑了?小包跑到哪裡去了?”
“這個我不知道了,你要問,問夫人。”
脖頸很疼,溫熱的液體順着脖頸流下的感覺十分不妙。
她的頭皮被生拉硬扯着,匡雪來再不像之前的溫順,原來她發起火來,是這個樣子。
鬆開潘紫婭並且往前狠狠推了她一下,也不管她一下子跌坐在地,匡雪來舉着破碎的玻璃杯,用尖銳的一面對着薛素珍。
“說,小包去哪兒了!”
薛素珍往後躲閃,神色慌亂,雙手在身前不停擺動,“不要這樣,青楓,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匡雪來煩躁的耙了耙頭髮,晃着手裡的尖銳利器,“我說過幾次了!我不是青楓!青楓已經死了,你接受現實吧!”
“不,不,青楓沒死。”薛素珍垂眸,彷彿低喃:“青楓沒死,沒死。”
“夫人精神早就有問題,你和她說不明白的。”潘紫婭捂住自己的脖頸,蹙眉說道,爬起身,她看了匡雪來一眼,快步往房間門口走去。
門打開,門外的黑衣保鏢看見這一幕,馬上衝了進來。
手裡的破碎玻璃杯被奪下,她被人架着到牀鋪上坐好,滿心疲憊。
“夫人,您沒事吧?”
黑衣保鏢詢問薛素珍。
薛素珍彷彿沒有聽見一樣,只是自顧自的呢喃:“青楓沒死,他就在這裡,他就在這裡。”
猛地擡頭,她瞪向匡雪來,指着她說道:“把她給我綁起來。”
“你說什麼?”匡雪來一驚,站起身,下意識的就往門口跑。
可是剛跑到門口,就被人鉗制住了手臂,拖了回去。
門在眼前緊緊合上,隔絕了她的希望。
被五花大綁在牀上,匡雪來絕望的看着天花板。
身邊躺過來一個人,她的臉頰被輕輕撫摸。
“青楓,你不要再離開媽媽了,媽媽不能沒有你,青楓。”
薛素珍說着,湊到她頸窩邊,閉上眼睛。
匡雪來側目看她,突然心生同情。
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失去了兒子,自己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小包呢?
他到底在哪兒?
*
萌包子被帶來陌生的地方,大概想到了是怎麼回事。
要是一般的小朋友,鐵定害怕的哭鬧,不過萌包子並沒有。
他讓自己儘量冷靜下來,然後就開始思考怎麼逃出去。
那天,他成功的跑出別墅,但很快被發現。
身後黑衣保鏢窮追不捨,萌包子的小短腿根本跑不過人家。
連滾帶爬的到了路上,卻只聽一聲尖利的車笛聲。
之後,他便失去了意識。
那是一輛軍用車。
黑衣保鏢們也知道。
望見車牌,幾人猶豫,選擇了後退隱藏。
“是什麼?”
司機解開安全帶,聲音輕顫:“回司令,好像,好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
四周都是林子,也可能是什麼小動物。
“下車去看看。”
“是。”
司機推開車門從車上跳下來,繞到車前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孩子!司令!是個孩子!”
“孩子?”
男人聞言,緊跟着推開車門下車。
闊步走來,就見一個三四歲大的男孩子滿臉滿身是傷的躺在地上。
快速檢查了一下,發現男孩子還有呼吸心跳。
男人將他抱起,沉聲對司機吩咐:“馬上送醫院。”
“是。”
兩人帶萌包子上車,軍用車往前駛離。
黑衣保鏢們回去,將這個消息報告了薛素珍。
某軍區臨時醫院。
“去找歐陽過來,給這個孩子檢查一下。”
“是,司令。”
剛剛路上,這孩子醒過一次,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他突然衝出路,車子只是颳了他一下,真是萬幸。
5分鐘後,名叫歐陽的醫生懶懶的走進來,“什麼事找我?”
“你快給這個孩子看一下。”
歐陽視線順着看去,眉宇一蹙,快步走來。
“怎麼回事?從哪兒來的孩子?”
“路上撿的。”男人沉聲說道。
歐陽也顧不上再問,給萌包子做了詳細的檢查。
“都是擦傷,不過腦袋這邊,還要去做詳細的檢查才行。”
“好,我這就帶他過去。”
“靖宇,到底什麼情況?這孩子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
“閉上你的臭嘴!”聞靖宇瞪了歐陽一眼,抱起萌包子。
歐陽笑着,領着他去給萌包子做詳細的檢查。
檢查中,兩人在吸菸處吸菸。
歐陽吞吐了一個菸圈,問:“什麼時候回榕城?”
“5天后。”
“拉練進行的怎麼樣了?”
“軍/事機密。”
“切!”歐陽擡手捶了一下聞靖宇肩膀,“屁的機密,老子不過隨便問問。”
一根菸吸完,歐陽搓搓手掌,“這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四周都是樹林,也不知道這孩子從哪兒跑出來的。”一頓,他想起什麼,“不過那裡倒是有一棟別墅,前兩天就有兵發現那裡挺奇怪的,我想等確定孩子安全了,就派人去問問。”
“嗯,也好。”
“爸爸,歐陽叔叔。”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嬌滴滴的女童聲。
聞靖宇急忙將煙支熄滅,轉身微笑:“詩詩。”
將女孩子抱起來,聞靖宇親吻女兒的臉頰,“你怎麼跑來了?”
聞雋詩摟住聞靖宇的脖頸嗅了嗅,蹙眉:“爸爸,你抽菸了,我要告訴媽媽。”
“別,別,詩詩,爸爸就抽了一根。”
歐陽在一旁不給面子的大笑,“堂堂聞司令,居然怕這麼一個小女孩,詩詩,厲害。”
聞雋詩紅着臉,躲在聞靖宇頸窩裡。
“司令,那孩子醒了。”
護士前來報告。
聞雋詩疑惑眨巴着眼睛,“爸爸,什麼孩子?”
聞靖宇放下她,牽着她的軟軟的小手,“爸爸帶回來一個男孩子,受了傷。”
“受傷?爸爸,我想去看看。”
“好。”
萌包子頭上纏着白色繃帶,乖巧的坐在牀上,一動不動。
聞靖宇和聞雋詩推門進來,他也同時看過來。
走到牀前,聞靖宇溫聲問道:“孩子,你好點了嗎?”
萌包子看着他,小鳳眸冷淡,“你是誰?這是哪兒?”
“這裡是醫院,你受傷了。”聞雋詩搶着回答,“我爸爸問你好點了嗎?你頭還疼嗎?”
萌包子望向聞雋詩,表情凝重。
聞雋詩還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小孩子,咬脣躲在聞靖宇身後,“爸爸。”
聞靖宇摸摸她的頭髮,問萌包子,“孩子,你還記得你叫什麼?你家在哪兒嗎?”
“叫什麼?”萌包子蹙起細細的小眉頭,“家?”
“靖宇!”
這時,歐陽推門進來。
看着裡面情況,他招手叫聞靖宇出來。
“詩詩,你先陪着他待一會兒,爸爸馬上回來。”
聞雋詩輕輕點頭。
病房外。
歐陽沉聲說道:“剛纔醫生的檢查結果出來了,他腦袋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他可能失憶了。”
“失憶?”
“嗯,腦補受到撞擊導致的失憶,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恢復,也有可能永遠不能想起來了。”
病房裡。
“那個,我叫聞雋詩,聞見味道的聞,雋永的雋,詩詞的詩。你可以叫我詩詩。你呢?你叫什麼?”
萌包子沉默的望着她,不語。
他叫什麼?
他不知道。
腦袋裡面一片空白,只要用力去想,腦袋就會疼。
……
周家。
客廳里人都在。
楚舟然坐在周燕惜身邊,握着她的手。
落地窗前,周燕辰負手而立。
沒有人具體去記憶,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只是他的背影蕭索,全身籠罩在一層薄薄卻強硬的氣場之下,乍一看,無法靠近分毫。
匡雪來和萌包子齊齊不見,沒有人知道,他的極限在哪裡。
秦夏從廚房走出,輕聲對周老太等人說道:“飯準備好了。”
楚舟然對她頷首,“辛苦了。”
秦夏搖頭,被他握住手指。
“去叫你哥吃飯吧。”周老太嘆息一聲說道。
楚舟然點頭,站起身。
正在這時,周燕辰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拿出手機,他按下接聽。
聽筒裡,白津湫的聲音傳來:“燕辰,找到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