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男聲輕顫,鳳眸閃過喜色。
“在哪兒?”
那邊說了什麼,周燕辰身形微動。
因爲站立時間過長沒有動,他的雙腿雙腳已經麻木。
“哥。”
肩膀被人扶住,轉頭,對上楚舟然的眼睛。
“找到了。”他低喃。
“真的?”楚舟然驚喜,“找到了!”回頭,他對沙發上衆人喊道。
“找到了!找到了!”周燕惜喜極而泣。
周老太也是眼眶含淚。
活動了一下雙腿,周燕辰收起手機,沉聲說道:“舟然跟我過去。”
“好。”楚舟然點頭,跟在他身後,兩人快步往大門口走去。
“媽,可以放心了,找到了。”周燕惜輕聲安慰周老太。
周老太點頭,和她交握着雙手,“嗯,太好了,太好了。”
“小夏,讓桂姨把飯留一下,等他們回來再吃。”周燕惜說道。
“好。”秦夏應聲,快步走向廚房。
坐上黑色的蘭博基尼,周燕辰深吸一口氣,啓動了車子。
藍牙耳機戴好,白津湫將具體位置告訴他。
“這兩天的佈網,最後確定的就是這裡,我們已經派人過去查看過,有很多保鏢,十拿九穩。”
“津湫,謝了。”
“不用說這些,我也正往那裡過去。”
*
別墅內。
匡雪來坐在椅子上,面前對着梳妝檯。
她雙手雙腳都被綁在椅子上,不能動彈。
薛素珍站在她身後,給她梳着一頭烏黑的頭髮。
簡單的挽了一個髮髻,用鑽石小卡子固定住,薛素珍微笑,接着拿起淡粉色的口紅。
“這個好看嗎?”
匡雪來抿脣不語。
薛素珍在她脣邊比劃兩下,自言自語:“這個不好看。”
隨手放在梳妝檯上,她又拿起一支西柚的紅色,“這個好看。”
給匡雪來抹在脣上,她捏着匡雪來的下頜左右轉了轉,“我就說,這個好看。”
她把自己當做娃娃,沒有靈魂的玻璃娃娃。
苦笑,匡雪來閉上眼睛。
薛素珍從她身後摟住她的脖頸,問她:“青楓,你看看,好看嗎?”
“我不是青楓!”倏然睜開眼睛,匡雪來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幻想。
“我是匡雪來,我不是青楓!青楓已經死了!你要接受現實!”
“啪!”
薛素珍一手擡起,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匡雪來臉頰偏向一邊,頰上清晰的五指痕跡。
舉在半空中的手在微微輕顫,薛素珍咬脣,瞪着匡雪來,“踐人!你這個踐人!害死青楓的踐人!”
下一秒,剛剛梳好的頭髮被她自己給扯爛。
匡雪來脖頸後仰,頭髮纏在薛素珍的指尖。
她眼神陰厲的瞪着她,完全不似剛纔小心翼翼,萬分憐惜的樣子。
不知道這樣的折磨還要持續多久,匡雪來眼淚落下,咬住嘴脣不肯哭出聲音。
薛素珍鬆開手,拿過桌子上的卸妝棉,沒有一點溫柔的往她臉上擦去。
臉頰被擦的生疼,匡雪來“嘶嘶”吸着氣,一張臉被薛素珍蹂/躪通紅,紅腫。
扔掉手裡化妝棉,她跌坐在地上,望着某處怔然出神。
房間裡兩人呼吸淺淺,相互交織。
WWW•тт kán•C〇 “咚咚。”
房間門被敲響。
半天沒有得到應答,潘紫婭蹙眉對門口的黑衣保鏢說道,“開門,看看是不是夫人有什麼事?”
黑衣保鏢對着耳麥說了什麼,確實沒有應答,兩人對視一眼,將門打開。
房間內情況讓潘紫婭眼神一閃,黑衣保鏢看了一眼,薛素珍沒大礙,他們也就沒有進門。
關了門,潘紫婭端着托盤走上前。
“夫人,該吃藥了。”
薛素珍沒有反應,就跟沒了魂一樣。
潘紫婭蹲下身,將托盤放在地上,從上面拿起藥和紙杯。
“夫人,吃藥了。”
薛素珍這纔有了一點反應,擡眸看了她一眼,冷笑:“我不吃。”
“夫人,您必須吃藥,不然青楓會擔心的。”
“呵!”
一聲短促的低笑來自匡雪來。
潘紫婭站起身,看向她。
梳妝鏡裡的自己,脖頸上纏着白色的紗布,那是匡雪來的傑作。
走到匡雪來身後,潘紫婭俯身凝着,鏡子裡,匡雪來的臉,“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都是瘋子!”
“瘋子?”低喃一句,潘紫婭站直身體,“我們會變成這樣,罪魁禍首不就是你?”
所以說,她們都瘋了。
不再和匡雪來多說,潘紫婭繼續去勸薛素珍吃藥。
不過薛素珍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不肯吃。
潘紫婭沒了耐心,一把握住薛素珍的手臂就要給她強行塞進嘴巴里。
“你給她吃的什麼!”匡雪來突然意識到什麼,低聲喊道。
一開始,她還以爲那是治療薛素珍精神的藥物,可是每天吃藥,薛素珍的情況非但沒有好,反而好像更壞了,脾氣也變得容易暴躁。
再聯想到這個藥品是潘紫婭送來的,更是可疑。
“你不必知道,除非,”一頓,潘紫婭笑的邪惡,“你也想試試?”
她話落,放棄了給薛素珍灌藥,轉而拿着藥向着匡雪來走來。
“你,你幹什麼!”匡雪來害怕了,現在她手腳都被綁住,根本無法掙扎拒絕。
“這個東西很好的。”笑着,她攤開手掌,讓匡雪來看見那白色的藥丸,“吃了以後,你會看見你最愛的人。”
那個東西是……
具體不知道,但應該是有致幻劑的成分,不然薛素珍也不會總是把她當做青楓。
“我不吃!”抿緊了嘴脣,匡雪來瞪着她。
潘紫婭低笑,“你怕了?”
笑聲越來越大,她拿了一顆在匡雪來眼前晃動,“真的不吃一顆嗎?你不是一直嚷着要見小包?吃了,你就能看見了。”
匡雪來還是抿着嘴脣。
潘紫婭一手伸過來,去掰她的嘴巴。
“吃吧!吃吧!”她雙目猩紅,邪肆的叫道。
下巴很痛,匡雪來發出“嗚嗚”的聲音,很絕望。
薛素珍彷彿沒看見發生了什麼,只是坐在地上發呆。
眼看着嘴巴被潘紫婭掰開一條細縫。
“嘀!”
突然,刺耳的警笛聲響起,好像要穿透人的耳膜。
潘紫婭手裡的藥丸掉在地上,快步往落地窗邊奔過去。
三輛黑色的車子停在別墅門口,有人下車。
她看見了保鏢上前,卻被那些人踢開。
驚慌後退,更大的吵鬧聲從外面傳來。
恐懼的瞪着門板,下一秒,門板被大力踹開。
身形挺拔,面容冷凝,鳳眸鷹隼陰鷙,身帶風漩的男人闊步而入。
在他身後,還跟着兩人,同樣的氣質出衆,身形修長,氣場冷冽。
“雪雪!”
一眼看見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周燕辰眸底匯聚了一場風暴,橫掃之勢。
“阿辰!”張嘴,聲音沙啞,嗚咽叫道。
周燕辰給她解了繩子,將她纖瘦的身體抱入懷中,緊緊抱住她。
“雪雪。”溫熱的大掌揉着她的頭髮,他胸口集聚着一股鬱結之氣。
匡雪來雙眸一閉,淚水漾了滿臉,滾燙。
白津湫紅了眼,不由分說上前。
一手抓起薛素珍的手臂,捏在掌心,“你找死!”
潘紫婭趁機要逃跑,卻被楚舟然攔住,一腳窩在心口。
楚舟然本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可也不是什麼弱質角色。
這一腳,力道不輕不重,卻足夠潘紫婭疼的喘不上氣。
匡雪來臉上的紅痕刺着周燕辰的眼,他轉頭,淡聲喊着:“津湫。”
白津湫看過來,同樣看見,冷冷一笑,他擡手往薛素珍臉上招呼一下子。
薛素珍跌倒在地,這纔回了神。
“你,你們!”捂着臉頰,她不敢置信的瞪着突然出現在房間裡的三人。
樓下和外面的,她的人,早就被周燕辰帶來的人幹掉。
將匡雪來打橫抱起,周燕辰走到薛素珍跟前,“看在雪雪和蔣先生還有那麼一絲聯繫的面上,我放過你,但你也別想往後日子太好過。”
“小包!小包!”走出房間,匡雪來揪住周燕辰的衣襟,“她知道小包在哪兒,她抓了小包!”
“我知道。”沉聲說着,周燕辰吻了下匡雪來的額,“我會處理的。”
蔣經濤那邊收到風聲,趕到別墅的時候,周燕辰剛剛帶着匡雪來離開。
白津湫和楚舟然留下來處理後續。
和白津湫、楚舟然打了招呼,因爲周燕辰有交代過,所以蔣經濤和JC才被准許進門。
客廳裡,薛素珍坐在沙發上,潘紫婭坐在另一邊。
“素珍。”蔣經濤叫了一聲。
薛素珍擡起頭,看見蔣經濤,眼神一亮,“經濤,你來了。”
朝蔣經濤伸出手,薛素珍的神情如孩童。
蔣經濤嘆息一聲,走向她,握住她的手,“素珍,你怎麼這麼糊塗?”
薛素珍眨眨眼睛,一笑:“經濤,我跟你說,青楓在這裡。”
“你在說什麼啊?”蔣經濤面容一變,“素珍,你怎麼了?”
“青楓在這裡啊。”薛素珍說的煞有介事。
JC聽得臉色一白,“夫人的病,好像嚴重了。”
蔣經濤聽了他的話,轉而看向潘紫婭,“你是怎麼回事?”
潘紫婭低下頭,抿脣不語。
“蔣先生,你夫人帶走了小包。”白津湫在兩人身後開口。
“什麼?是素珍?真的素珍帶走了小包?”蔣經濤握住薛素珍的手,急聲問:“真的是你嗎?素珍?”
薛素珍嘿嘿笑。
白津湫冷聲說道:“我們還沒有找到小包,我想你夫人應該知道小包下落。”
“素珍,你知道嗎?你知道的話,就快點說出來!”
但是薛素珍的情況,還能說出什麼來。
不管怎麼問她,她都只是傻笑。
白津湫和楚舟然對視一眼,表情陰冷。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潘紫婭開口了,“我知道。”
“你知道?”白津湫看向她,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臂,力道死緊,“你知道小包在哪兒?”
潘紫婭舔了舔脣瓣,“嗯,我,我要是說了,你們能放過我嗎?”
她知道,自己的下場不會好。
用這個,或許還能自救。
白津湫冷冷一笑,“說,我答應放你一馬。”
“快點說!小包在哪兒!”楚舟然吼出聲。
潘紫婭將那天的事情斷斷續續的說了出來。
“你是說,一輛軍用車帶走了小包?”
“是的。”
回頭與楚舟然對視一眼,白津湫掏出手機,撥通了周燕辰的電話。
司機在前面開車,前後座之間擋板升起,後面變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
周燕辰漠然坐着,臉色陰沉。
他的小妻子可憐兮兮的縮在旁邊,第無數次伸手過去碰他的手指,都被他無情的躲開。
淚痕掛了滿臉,當真我見猶憐。
但周燕辰這一次告訴自己,絕對不能,不能輕易原諒她。
這樣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看來先前給她的教訓算是白白浪費了。
“阿辰,你別不理我。”匡雪來說着,往他身邊湊了湊。
周燕辰側目看她,冷笑:“你覺得地方不夠大,我去前面坐就是。”
“別,你別去。”趕緊說道,她縮回自己原來位置,抱着手臂。
輕輕的抽噎聲在耳畔,刺着耳膜。
周燕辰鳳眸灼然,轉頭深深望向他的小妻子。
嘆息,右手勾起她的臉頰。
匡雪來望着他的眼睛,“阿辰。”
“還有臉哭?”他低斥,鳳眸凝緊她頰上的痕跡。
該死!
居然敢打她!
若不是那人是她父親的妻子,他定要讓她好看。
發現他在看自己臉上指痕,匡雪來趕緊說:“不疼,一點都不疼。”
沒想到周燕辰聞言,怒極反笑,“不疼?”
她咬着嘴脣。
“你沒有心,怎麼會疼?”
“我,我不是。”垂眸,她輕聲說:“我當時聽到小包消息,就着急了,我,我什麼也沒想到。她讓我一個人去,我就……”
“你就一個人去涉險?你想過後果沒有?”
他訓斥,她乖乖的聽着。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她知道自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知道她只會給他添亂,一點忙也幫不上。
她知道自己一無是處,這樣的自己,還能讓他喜歡,真是辛苦他了。
她這麼想,也這麼說。
斷斷續續,抽抽搭搭。
她一定是故意的。
她說自己的這些話,不就是讓他心疼嗎?
偏偏,他每次都吃這一套。
無法不疼,伸手摟她入懷。
“好了,你再說下去,我真要懷疑自己了。你這麼差,我怎麼看得上的?莫非眼瞎了?”
匡雪來搖頭,嗚咽着摟住他的脖頸,“對不起,阿辰,對不起。”
“嗯,你是該道歉。”
這人重回懷中,他卻一刻不敢寬心。
手機震動一下,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下接聽。
“喂,津湫,真的嗎?”
掛了電話,周燕辰捏住匡雪來的下頜,“小包有消息了。”
“真的嗎?”匡雪來眼神劃過驚喜,“小包在哪兒?”
“潘紫婭說,一輛軍用車帶走了小包,如果是軍用車,至少我們不用太擔心小包的安全問題。只是潘紫婭說,小包好像受了傷。”
“天!”捂住嘴巴,匡雪來表情凝重,“傷的重不重?”
“這個還不知道,不過應該沒事。”後面一句,是安慰匡雪來。
周燕辰抱住她,低聲說:“放心吧,我們很快就能見到小包的。”
周家。
“雪雪啊!”
周老太拄着柺杖往前迎來,匡雪來從周燕辰臂彎中退出,朝老太太奔過來。
“奶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肩膀一緊,匡雪來轉頭,啞聲叫道:“媽。”
“嗯。”周燕惜眼底也是紅着,拍了拍她肩膀,“回來就好。”
看向周燕辰,周燕惜問道:“小包呢?”
周燕辰沉聲說道:“小包不在那裡了,不過,已經有消息,我會馬上派人去查。”
“好,太好了!”徹底鬆了一口氣,周燕惜轉過頭,擦拭眼底的淚。
這幾天的七上八下,終於可以稍稍心安。
“雪雪一定累了。”捏着匡雪來的手指,周老太望着她臉上痕跡,眉心一攏,“讓阿辰陪你上去休息吧。”
“嗯。”
“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周老太拍拍她的手背,“阿辰,去吧,帶雪雪上去吧。”
周燕辰頷首,走過來摟住匡雪來的肩膀。
兩人上樓,周燕惜扶住周老太,“媽,我也陪您回房間休息一下吧。”
“好。”周老太點頭,對一邊的秦夏說道,“小夏啊,你等等舟然和津湫。”
“好的。”
窩在他懷裡,她枕在他手臂上。
兩個人都不說話,相互依偎。
過了很久,匡雪來仰頭,看着他的眉眼。
“怎麼了?”他屈指輕彈她的額頭,“看什麼?”
匡雪來搖搖頭,握了他的手指在掌心,“阿辰,小包會很快找到嗎?”
“會的。”他說,“很快就能找到,小包那麼聰明,一定沒事的。”
“嗯。”
她相信他,以後都要相信他。
累了,在熟悉的懷抱,嗅着熟悉的味道,才能安然入睡。
等她熟睡,他才輕輕抽出手臂,給她掖了被角。
輕輕退出房間,白津湫和楚舟然都在書房等他。
“查出來確實有兩支部隊在附近拉練,不過,具體的事情,要查出來,有些困難,這屬於機密。”
白津湫低聲說完,周燕辰沉聲說道:“周家在這方面還有幾分薄面,應該能夠打聽出一些。”
“那就好。”白津湫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問道:“匡子怎麼樣?”
周燕辰看他一眼,淡淡說:“睡了。”
“她一定受了不少驚嚇,好好照顧她。”
“當然。”
話,到此爲止,剛剛好。
再多,就越矩了。
白津湫明白。
……
軍用車停在別墅附近,聞靖宇一個眼神示意,司機立刻下了車,往別墅走去。
聞雋詩趴在車窗上,看着外面,“你認得這裡嗎?”
她是問身邊的男孩子。
萌包子隨她一起望向車外,搖搖頭。
不多時,司機回來。
“報告司令,裡面的人都撤了。”
“撤了?”聞靖宇擰眉,“一個人都沒有了嗎?”
司機點頭:“是的。”
大掌摸了摸萌包子的頭髮,他沉聲問道:“孩子,你一點不記得這裡嗎?”
萌包子再次看了看外面,搖頭:“不記得。”
司機問道:“司令,現在該怎麼辦?我們下午就要回榕城了,這孩子怎麼辦?不然交給當地的警局吧,讓警方幫着找到他的家人。”
聞靖宇點頭,“這也是個好主意。”
“爸爸,你要把他送到警局去嗎?”聞雋詩拉住萌包子的手,“我不要,他一個人會害怕。”
“詩詩,他的家人一定很着急的在找他,警局可以幫他。”聞靖宇試着和女兒解釋。
“可是,可是他一個人會害怕。”聞雋詩小聲嘟嚷,拉緊了萌包子的手,“你會害怕的,對不對?”
面對聞雋詩的眼神,萌包子小鳳眸一凝,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聞雋詩馬上說:“爸爸你看,他也不想去警局。”
聞靖宇失笑,“詩詩,那你想怎麼辦?”
他剛問完,手機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