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幕周邊泛着殷紅的顏色,轟隆隆的悶雷包裹着細長耀眼的閃電,暴雨如注,雨簾寬厚。
黑色的轎車穩穩停住,車門打開,一聲低咒。
“啊!該死的!老子新買的皮鞋。”
“所以說你騷包,這個日子,穿這雙幹什麼。”
另一道男聲嘲諷。
兩個男人下了車,立刻有人打着黑色的傘迎上來。
“人呢?”
“都在前面巷子裡。”
“怎麼樣?死了多少?”
男人的語氣平平,就好像在問今天天氣怎麼樣。
“一半。”
“我們還是他們?”
“我們。”
“那他們呢?”
“差不多全部吧。”
雨聲越來越大,兩個男人的聲音漸漸聽不真切。
血染成河,一點都不誇張。
踏着血水,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進巷子。
“路哥,超哥。”
“路哥,這裡!”蘭峰笑嘻嘻的揮着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跑過來。
“靠!你這個熊樣!”吳東超捶了蘭峰肩頭一下,接過身邊人的傘給他打着。
蘭峰不在意的撇撇嘴,“打不打沒什麼用,都溼透了。”
“受傷了嗎?”路清遠收回視線,淡淡問。
蘭峰依舊笑着,轉了個身給路清遠展示:“就後面捱了一刀,不深。”
“你小子!當自己鐵人啊!”吳東超皺眉,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媽的!這麼深還說不深?趕緊給老子去醫院!”
“得了吧!哪個男人身上沒個傷!大驚小怪!”
“靠!老子爲你好!”
“好了。”路清遠打斷他們的鬥嘴,磕出一支菸遞給蘭峰,“今晚辛苦你了。”
蘭峰接過來吸了一口,撓撓頭,“沒事,三爺呢?”
“三爺一會兒到。”
“好勒!那我等他一會兒,跟三爺說句話再去醫院。”
“你小子就不怕流血過多。”吳東超嗆聲。
蘭峰沒理他,徑自抽菸。
三人沉默下來,良久,路清遠的聲音徐徐:“雨下的真大。”
吳東超和蘭峰“嗯”了一聲迴應。
巷子的深處,不知道有多少具屍體,數都數不過來。
背叛者,從來都是這個下場。
而膽敢背叛白門,下場只會更慘,這不過,是個開始。
那是涼城暗夜裡最慘烈的一場廝殺,白門放開手腳,將背叛者連同對立者,一併收拾了。
整整三天,涼城籠罩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
*
黑色的車子由遠及近,緩緩停穩。
車裡,男聲低咳陣陣傳出。
白色的帕子捂上薄脣,和帕子一樣顏色的,是男人蒼白如紙的臉色。
眉目如畫,青黛遠山。
只是病怏怏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
“三爺,到了。”
“嗯。”
男人轉頭望向車外。
血水已經順着巷子流出街邊,一直流進下水道,或者更遠。
司機打開車門,舉着黑色的傘快步走到後座,車門打開,接出男人。
黑色的西裝,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露出的鎖骨白的像是雪。
與他相比,司機只穿着西裝,在這樣的雨夜已經足夠保暖。
但男人身體十分差,就算加了大衣也還是瑟縮了一下身體。
“三爺,再加一件衣服嗎?”
男人擺擺手,邁步走進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