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樂,喜也好悲也罷,種種因果循環誰人也無法道明,就如一張白紙作畫一樣,筆墨揮灑自是有高有低,一座巍峨高山如何體現高如雲海,自然就是要在低谷之上做心思。
作畫既是如此,更不要說是做人了,即便是修士武者,人生起伏更是超脫世俗,用波瀾壯闊來形容都不爲過。
七情酒一杯杯飲下,喝下的是酒,但回味在口腔味蕾上的,則是自己的酸甜苦辣。
陳旭面上神情始終淡然,但巫神界的本尊卻是猶如心碎,痛之心扉,愛之心傷,酒已不再能幹勾動陳旭的情感,相反,酒水的味道反而隨着陳旭自己的心情去轉變,只能作爲輔助一般的作用而已。
一幕幕不想要回憶到的記憶,終於讓陳旭揭開那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痛苦,哪怕是最是熟悉陳旭的陳天寧都不會知道陳旭以往淡然的表象下,會是如此不堪回首的記憶。
前世的師門殺戮愛恨情仇,到他神界開創七殺神宮的輝煌,直至最後滅族、自爆的情形一幕幕展現在眼前。
“過過過,一旦經過,便是過往,錯錯錯,一旦錯過再難追回。”
在悲傷的痛苦之中,陳旭逐漸放開了心神,識海中便見金葉菩提上萬千佛陀盤坐,唸誦無量之經。
金葉菩提樹或許並非蒼天大樹一般驚人高大,但卻不知道何時幻化在了陳旭身後,任由陳旭盤坐在樹下,被佛光所淋浴。
種種記憶,浮現腦海,卻不再是前世,更是今生,自己爺爺,陳天寧、聶紫馨、九黎犀、親人的陪伴讓他內心重新迴歸了寧靜,陳家,巫族,沉重的責任感讓陳旭更是重新找到了信念。
便見金葉菩提樹上閃爍九色虹光,照耀在陳旭頭頂,凝成九道虹霞所組成的一朵金蓮。
若是慧能在此,一定會認出,此蓮花乃是佛門大德神通,智慧虹蓮,此神通乃是大德神通,等同神級武技一般的存在。
在佛門之中能夠凝出此神通者少之又少,一旦凝出,便是智者象徵,代表此人大徹大悟,放下心中一切執念,可謂是四大皆空。
只是...真的是這樣麼?陳旭會四大皆空?笑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陳旭不僅僅沒有如佛門所想的那樣四大皆空,反而雙眸睜開一霎,是銳利無比的鋒芒,更是前所未有的執念。
“過去、現在、未來、我已成就過去,無論是悲是苦,是樂是笑,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我無力改變。”
陳旭頭頂九色蓮花閃爍,不斷激發出智慧火光,過去的事情早已成爲定局,執着過去的事情,根本於事無補。
“未來飄渺不定,哪怕是神帝,也難以斷言,自身命運無時無刻不在轉變,更是難以算定。”
未來渺茫,誰能斷言?沒有人能夠斷言未來,即便是那些擅長易術之能人,也只能大致推算出一丁點的天機,可天機善變,或許算的是機緣,但到手的時候就是禍害。
“我要做的,便是把緊握現在,唯有能夠緊緊抓住我能夠抓住的現在,我才能去主宰我自身未來的變化。”
過去的事情已經是定局,他會從中吸取教訓和經驗,未來的事情虛妄渺茫誰也不能斷定,所以人能夠做的只有抓住現在,將自己眼前的時間和經歷完全不要浪費,才能夠主宰自己的未來。
陳旭心思玲瓏猶如寶石,原本自己對於記憶中最爲深刻的執念轟然一掃而空,心神通明,陳旭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無比輕盈起來,整個人的氣質更是爲之一變。
一種說不上是銳利還是飄渺的氣質從陳旭本尊的身上溢出,如果是真的要說出個所以然來,那麼只能以四個字來概括。
“意念通達。”
陳旭對前世的執念和恐懼一掃空,意念通達讓他的心境不知道瞬間提升了幾個檔次,如今的陳旭,不僅僅再是那個當今的巫神,陳氏和主心骨,更是一方神王。
前世屬於神王的那種氣質與今生巫神的意志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意念通達的好處怕是一時半會陳旭都難以說出來,可質的變化卻是陳旭能夠實實在在的感受到的。
外面化外分身居然將此時舉着手中最後一杯酒水,目光看向百曉通判,他的眼中居然不再是痛苦,而是淡然。
“嗯!!”
百曉通判目光一閃,這種淡然讓他討厭,因爲他們老闆的身上就有這樣的淡然,這是一種泰山壓頂而不亂的自信,更是一種敢於面對自己最爲在乎最畏懼的不堪。
“刺溜~”
陳旭將手中最後一杯酒水飲下,站在那裡淡然不驚,猶如一尊礁石,面對面前遮天的海嘯,卻是淡然應之。
“好!”
四種衆妖族見此紛紛大叫一聲好字,這樣讓許多妖族大聖們一個個目光瞪圓,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一個妖聖能夠飲下七杯,那麼他們也應該有機會纔對。
故此許多妖聖不顧之前的畏懼,貿然將一杯七情酒飲下,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一個個醜態百出,原本應該是一場嚴肅的聚珍聖會,現在變得雞飛狗跳,苦笑哀怒各自浮現在衆人的面上。
百曉通判對此全然沒有心思去理會,他的目光直直看在陳旭的身上,片刻後深吸口氣道:“你飲下七情酒,味道如何。”
“妙不可言、苦不可言、總之不可言!”
陳旭搖頭,只是三個字不可言,並非是刻意隱瞞,而是七情酒的滋味對每一個人來說無不是如此,你要說它是什麼滋味,一萬個人來喝一萬種滋味。
但如果能夠飲下七杯,那裡面的滋味是如何,更是不可言喻,也是無法去形容,百曉通判聞言心中凜然一震。
這個問題他曾經問過老闆,但老闆的答案和陳旭的答案完全相同,此時他不禁有些嫉妒陳旭。
自己都無法飲下的七情酒,卻是被眼前這個歸元境的妖聖給飲下,從而領悟了和自己老闆一樣的感受,真是令人嫉妒的發狂。
只是嫉妒歸嫉妒,百曉通判還是有自己的原則,向陳旭道:“閣下答對了這次的考題,待此會結束後,可隨我前往老闆的居處可向他提出你的要求。”
陳旭點頭表示明白,回頭一掃身旁的妖師鯤吾,便見他一臉慘白,手中舉着一杯墨黑的怒酒,卻是全身顫抖無法再動。
“你這位朋友飲了四杯酒,看起來已經無法再飲下第五杯了,可惜了。”
百曉通判似乎終於從鯤吾的身上找回一點優越感,站在一旁抱胸冷笑着,陳旭聞言搖頭道:“此人並非我的朋友。”
他和妖師鯤吾算不上朋友,只能說是連敵人都算不上的路人罷了,陳旭對他能否飲下七情酒絲毫不在乎。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道寒芒破空而下,目標居然就是妖師鯤吾,這一道寒芒來的犀利果斷,更是威能霸道,在鯤吾這個狀態下,被此一擊擊中,怕是立即就要魂飛魄散。
“不好!”
百曉通判神色一變,一聲尖叫立即出手,他作爲主持,自然有保護這裡客人不受傷害的責任。
只是他雖然修爲不俗但依舊是慢了一拍,好在這個時候,陳旭同時出手,指尖一道業火化作龍蛇將那道寒芒抵下。
“碰!”
空氣中炸出一股霸道氣息,陳旭目光一凜,放眼望去便見一人身影信步而來,此人魁梧如牛,一頭黑髮披灑肩頭,鷹鉤鼻,星劍眉,一張陰鷙的面容,透出一股狂傲的霸氣。
陳旭見此一愣,因爲此人的面容居然和鯤吾有七分相似之處,甚至陳旭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完全是鯤鵬一族的人。
“閣下難道不知道我們的規矩麼,敢在這裡出手,就請閣下離開,聚珍聖會不歡迎你。”
百曉通判惱火起來,如果方纔不是陳旭及時出手,怕是此刻鯤吾已經身首分離了,自己之前可是向老闆再三保證不會出問題,這一下可是啪啪啪的打臉啊。
“怎麼,我要爲我自家清理廢物,難道還需要你這隻八哥來舌燥麼。”
聽到百曉通判的話後,那位來者不禁藐視一笑,銳利的目光一眼就看破了百曉通判的真身,居然是一隻赤炎鸚鵡。
“你!!”
被來人一語叫破了真身,百曉通判自然爲之震驚和憤怒,只是他仔細打量眼前來者,只能斷定對方是爲鯤鵬一族,卻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誰。
不僅僅是百曉通判不知道,在場其餘妖族也已經驚醒過來,目光看向眼前出手之人,不禁紛紛震驚。
他們能夠感受到這位鯤鵬一族的來者身上氣息驚人的強大,即便是妖王都覺得有一種強大的壓力。
“難道是妖神?”
不知道是誰忽然開口說了一句,頓時讓衆人一片喧譁,妖神早已經成爲過往,現在一旦妖力達到臨界點上,立即會被天道察覺。
雖然有瞞天過海的辦法,但絕不能夠長久,妖神怎麼能夠逗留人間,不是誰都能夠做得了浮夢生的。
這個時候鯤吾也醒了過來,知道方纔有人對自己出手,自然是眼中生出殺意,回頭望去,臉上神色一震,尖叫道:“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