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張出塵輟了口茶,道:“經過不斷的發展,在修煉一途,各家都有不少自己的心得,在武技這一塊兒也層出不窮,但追本溯源還屬一家。
只不過有些門派人才輩出,日益強大,有些則固步自封,慢慢衰落。
至於修真,除了‘蜀山派’、‘玄女門’這兩家仙族天域的代表之外,‘天師教’則是從《三皇秘典》所悟,並依靠‘九鼎煉丹術’突破。”
祝三通有一絲疑惑道:“教主,‘蜀山派’和‘玄女門’屬下都略知一二,但既然同屬天域代表,這兩家的行事作風爲何卻迥然不同?”
張出塵嘆了口氣,道:“咳,你以爲仙族天域就一片祥和了嗎?非也!那裡照樣有派系之分,有爾虞我詐,並不是桃源淨土!
雖然修仙並非一定要斷絕七情六慾,也幾乎不可能斷絕,但最忌諱的就是貪慾,貪情、貪名、貪權、貪利,貪慾太多,當‘心魔劫’來臨的時候,輕則身隕道消,重則形神俱滅,萬劫不復。
每隔數百年,天域都要經歷一場天劫,也總會有不少的修仙者隕落,幸運的會重生人域,還有修煉的機會,倒黴的要麼只剩一點殘魂,尋不到合適的肉身,要麼直接灰飛煙滅。
‘九天玄女’和‘天域劍仙’本爲一對神仙眷侶,可是一個太過癡情,癡情到想要把對方變爲私有,牢牢掌控;另一個偏偏又天性多情,喜歡自由自在。
最終,兩人因情生變,反目成仇,‘心魔劫’讓他們身隕道消。
幸運的是,‘九天玄女’重生在洛水河畔,修煉成功,被世人稱爲‘洛神’,開創了‘玄女門’一派。
‘天域劍仙’則在山中重生,最終修煉成功,爲了掩人耳目,他把這座山用‘冰陣’封印,只在外圍顯露一部分,稱之爲‘蜀山’。故此世人所知道的‘蜀山’,其實只是冰山一角。
兩人最終都未能重返天域,並且老死不相往來。‘九天玄女’個性偏激,經此一劫,對男子更是充滿了仇恨,這纔有了‘玄女門’那些奇特的規矩。
‘天域劍仙’則是堪破了生死輪迴,爲了避免回到天域再見到‘九天玄女’, 情願終老蜀山,他哪知道‘九天玄女’和他是一樣的想法。
但‘天域劍仙’畢竟俠骨丹心,雖不願返回天域,卻沒有忘記自己應擔的責任,開創了‘蜀山派’,行俠仗義,維護着人族的正道,並和天域保持着某種聯繫,謹防魔族生變。”
說到此處,張出塵面帶隱憂,停了片刻道:“如今魔族蠢蠢欲動,天域陷入劫難,‘蜀山派’這些年來人才凋零,恐怕獨木難支,不是魔族的對手,不然洞玄真人也不會在人族尋找人才。
魔族的可怕之處在於他們獨特的修煉心法,無須擔心‘心魔劫’,並且一旦他們衝開封印結界,在人域適應的時間很短,很快就能恢復修爲。
而天域仙族即使沒有這場劫難,如果貿然來到人域,修爲低的很可能會因爲靈氣的不足而喪失全部功力,甚至斃命,修爲好一點的也會喪失大部分功力,需要從頭開始。
至於‘修羅劍’和‘誅魔心經’,極有可能是仙族爲了對付魔族留下的法寶,但陰差陽錯,時間和地點都不對。”
徐霞客和祝三通幾乎同聲問道:“此話怎講?”
“仙族有一門手法,稱爲‘時空轉移’,可以讓時間、空間發生改變,舉個例子,假如有人被‘時空轉移’,那這個人就會被送到任意年代的任意地方,或許在幾百年前,或許在幾千年後,也可能就在此時;或許在崑崙山,也可能在某個村落,這取決於施法者本人的精準度。”
“現在分析,這個施法者要麼是功力不夠,要麼是形勢危急,匆忙之下計算出了差錯。‘修羅劍’按理應該落在蜀山,卻被荊斬龍意外在別處得到,並且時間提前了。‘誅魔心經’現在還沒有下落,估計也發生了意外。”
徐霞客兩人面面相覷,想不到這裡面如此曲折!
見兩人如此神情,張出塵面色一轉,笑道:“不過勿須擔心,也許,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既然是天意如此,那自有它的道理,荊斬龍真像你們說的那般優秀,說明‘修羅劍’遇見了真正的主人,只要找到‘誅魔心經’,對付魔族應該沒有問題。”
“可是,教主,魔族如此厲害,依你老人家所言,‘蜀山派’和我‘天師教’也無能爲力,即便荊斬龍是絕世天才,就真的能阻擋住魔族的入侵嗎?”
“三通,你別忘了陳摶老祖,他老人家不愧爲曠古爍今的一代武神,早就考慮到了萬一魔族入侵,仙族無能爲力,人族就要遭受滅頂之災的隱患。因此,才提出了‘道心種魔’和‘魔道雙修’一說,並以身試煉獲得了成功,爲的就是希望有人族的天才依靠它快速的提升實力。當然,這有一定的風險。
如果我記得沒錯,《七殺修神訣》的上面就有‘道心種魔’的心法,不知道荊斬龍會不會嘗試?
其實,老祖最先想到的是‘魔修’,這是試着模擬魔族的修煉體系想到的法子。
和‘魔道雙修’相比,單純的‘魔修’進展更快,但對人選有特殊要求,除非是‘九陰之體’和‘天閹之體’修魔沒有風險,其餘的修魔者如果不能‘以魔入道’,終會爆體而亡。而這兩種人選只有百萬分之一的機率。
畢竟老祖對魔族的修煉心法也並不是非常瞭解,只能探索式的還原,他本人在華山依靠兩位摯友的幫助才能‘以魔入道’。
苦想之下,老祖才又提出了‘道心種魔’,以強大的道心控制魔心,進度相對稍慢,卻穩妥了一點。
傳聞魏忠賢是一名‘修魔者’,若真的如此,說明此人不是自宮,他根本就是‘天閹之體’,正適合魔修,老祖傳下的心法竟讓這樣的人所用,這恐怕是老祖也沒有預料到的。
但不管如何,我們都是有希望的,決不能輕言放棄!只要荊斬龍是人族未來的真正領袖,我們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去幫助他。
蕭乘風我不太瞭解,不妄作評價,但傅青竹此人我看並不輸荊斬龍,他在醫道的天賦就不說了,其在武道一途恐怕也會大放異彩,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傅青竹多才多藝,並且樣樣精通,琴棋書畫都有極高的造詣。那天我和他下了一盤棋,看出他的格局非常宏大,又聽他彈了一曲《胡笳十八拍》,領悟到他的一腔俠氣,更讓老道歎服的是他的書法和繪畫,那些字畫大有破紙飛出之勢,真可謂蓋世無雙!隱然蘊含着無上的武道之理。
老道有個預感,傅青竹將來一定會是醫、武、道三家的卓越人物,說不定還會是人族的第二個領袖。”
此時的傅青竹正在客棧的房間之內凝神思索。
經過這些天的不斷探索,醫治蠱毒的辦法他已初步有了,雖然能否真正成功還沒有十足的把握,總算有了點眉目,可是‘三截邪脈’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不是武林中人,對各門派的點穴手法並不瞭解,只能從病的原理上去想辦法。
三天前的晚上,傅青竹、周茗媚、柳如煙三人正在客棧的後院彈琴舞劍。
柳如煙這丫頭很善解人意,她自己也很喜歡琴棋書畫這些東西,偷偷在城內買了筆墨紙硯和一把七絃琴,纏着傅青竹教她。
傅青竹拗不過她,沒事的時候就教她彈琴、寫字、繪畫,可這幾樣東西都需要天賦,並非勤學苦練就能成功,柳如煙顯然欠缺,不過意外的是,每當傅青竹演奏曲子時,卻總能給柳如煙劍術的靈感。
柳如煙的內力修爲並沒有很大的突破,卡在了‘煉氣境’頂乘,但在劍術方面,自從公孫燕死後,周茗媚傳授她‘公孫劍法’,這丫頭的進步很大,只是和周茗媚相比還有些差距。
這本來很正常,畢竟周茗媚是‘以劍入道’,走的是劍修的路子,她接觸‘公孫劍法’的時間又長。可柳如煙個性要強,鉚足了勁要和周茗媚比。
起初,她曾懷疑是不是周茗媚藏私了,但周茗媚非常坦率的拿出了劍譜,這是公孫燕生前交給她的,柳如煙看了以後,對周茗媚原來的偏見減少了許多,但想和他爭個高下的念頭沒變。
晚飯過後,傅青竹在房間內看了會《黃帝內經》,想鬆弛一下神經,拿出筆墨,在紙上即興寫了一首杜甫的《劍器行》,又想起莊子的一篇文章,隨筆寫了出來。
“夫爲劍者,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後之以發,先之以至。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
天子之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決地紀。
諸侯之劍,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中和民意以安四鄉,如雷霆之震,四海賓服。
庶人之劍,曼胡纓,蓬頭垂冠,短後之衣,瞋目語難,上斬頸項,下決肺肝。”
寫完之後,他刷刷幾筆,一副飄逸灑脫的女子畫像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