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剪盡病木待新春(七)

說到這個,邢重原本昂揚向上的精氣神一下子跌落一節。

他矮着身子縮着腦袋,用盡量不那麼慫的語氣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匭使院派人出去巡查的話,不是和御史臺衝突了嗎?”

其實就是怕御史臺。

準確地說是怕董成林。

御史出身的董成林在前幾個月的朝堂風波中展示了什麼才叫“真正的御史”,不但懟人,也懟自己,是不要命的那種懟。

上次陳佑去御史臺視察,作出關於“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講話。

董成林不是完全贊同,不過好歹成熟了些,沒有當場讓陳佑下不來臺。

但是幾天後,他跑到陳佑書廳,兩人就這個問題吵了近一個時辰,最後誰也沒說服誰。

他身爲御史大夫,真要把中丞之下的御史攆走,除了天子幾乎沒人能攔住。

陳佑也犯不着因爲這種事把趙德昭搬出來當神主牌,索性由着董成林。不過他指示吏部,被攆出御史臺的御史或者小吏,只要沒有觸犯律令和犯下原則性錯誤,都酌情重新安排一個職事。

這樣一個人,邢重不認爲其會對自己部門職權被侵奪無動於衷。

董成林敢跟首相吵,邢重可不敢跟董成林吵。

爲了避免以後的麻煩,不得不在這時候硬着頭皮想要委婉地放棄這樣一個擴充職權的機會。

“匭使院和監巡院職責不同,不會產生衝突。”陳佑解釋道,“匭使院常駐,只反饋信息,不調查詳情,監巡院不常駐,以不定期主動查訪爲主,需要調查真假詳情。”

還有更細緻的,陳佑不會在這時候解釋,邢重見推脫不掉,只能心情複雜地答應下來。

匭使院和監巡院簡單類比的話,大概相當於信訪局和巡視組。

當然具體職責和運行方式會有區別,只能說它們之間的關係比較相近。

匭使院的最大特點是,它派駐出去的官員與地方政府沒有隸屬關係,基本不用擔心得罪地方官員或者反饋的負面消息太多導致中樞對地方有看法。

這樣的權力,可比之前僅僅是在京中當一個擺設衙門要大得多,可謂是天差地別。

如若不然,邢重肯定會據理力爭,不願意增加冗員。

吩咐完匭使院,陳佑把目光轉向韓向陽:“匭使院反映的情況,肅政司要及時跟進。查有實據就不必事事請示,通知稅務監後,就可以要求地方衙門配合處置。地方不願配合,自有朝廷中樞處理。”

韓向陽點頭:“向陽明白。只是,要照此施行的話,肅政司非得擴充人手不可。”

“在州府設立衙門,這個衙門歸屬肅政司管理,專門負責當地相應事宜。”

“那,人員調動可否由肅政司自行安排?不能讓同一批人長久在同一個地方,以免同當地官員勾結,要是光等着吏部來主持調動,恐怕有些地方要數年十數年纔會動一次。”

韓向陽也忍不住爲本部門爭取權力。

聽到這個問題,陳佑眉頭微蹙,右手食指禁不住輕輕敲擊桌面。

考慮了一陣,他纔開口:“我的意見是內部同級別調整你們可以自己來,報知吏部批准就行,升遷降黜等必須聽從吏部統一安排,具體流程你自去同吏部商討。”

“喏!”韓向陽乾脆利落地答應下來。

有這個就夠了。

天下三百州府,即便派駐各地的官員級別相同,可河東江南與遼東嶺南能一樣嗎?

既然部門內的同級別調整可以自己來,對部門團結就有好處,更準確地說是對“主貳官團結僚屬”有好處。畢竟要是不想去嶺南遼東,最好是同主貳官站在一塊,想彼等所想,急彼等所急。

“戶部這邊任務也不輕。”

肅政司說完,陳佑開始談戶部的事情。

“之所以要查各地是否按照朝廷規定稅額來收取稅賦,就是想讓天下百姓能夠安居樂業,能夠不被地方官員和豪強富戶盤剝。但若是稅額定的不合理,出現雖然按照規定收取稅賦,但百姓仍然難以生存的情況,就是朝廷的失職了。”

孫宣懷連忙道:“平章放心,稅賦額度這一塊我親自看着,若是出了問題,我任憑處罰!”

陳佑點頭以示讚許。

但是孫宣懷馬上又接着道:“只是稅賦有定額,若地方徵調徭役,或會導致下等戶口難以繳納稅賦,甚至難以爲生。”

稅賦徭役,是加在百姓頭上的四座大山。

稅賦役還好,基本是定額,最多因地域不同而因地制宜有所調整,但只要沒遇到大災大難,一般人家都能拿出來。就算遇到災難,也能免除一部分,如果損失嚴重,甚至能夠全部免除——中樞賬目上免除,基層操作有沒有免,就看官員良心了。

唯有雜徭,這東西很難監管。

畢竟是地方官自行徵發,而爲的,無非是省錢——徵發正役超過定額就會抵扣當年賦額或來年賦額,但徵發雜徭則不需要。

聞克接過話頭:“我查了稅務監的卷宗,稅務監這邊能覈對的也就只有稅賦,畢竟是要送入國庫,有實物可以檢驗。徭役就只能看看地方送來的記錄,當初只看過一次,後來發覺毫無意義,就再也沒有看過了。”

陳佑聞言,直接就問:“可有辦法解決?”

孫宣懷與聞克盡皆沉默不語。

好一會兒,聞克見無人說話,才又開口:“下官想來想去,還是隻有監管才能叫各地官員依規行事。”

說得有道理,但是沒什麼實質性作用,只能表示他認可陳佑的觀點。

陳佑沒有因爲聞克引用了他的話就對聞克放鬆要求,進一步問道:“稅務監能不能想出一條規定,可以判斷地方有沒有超額徵發徭役,徵發的補償有沒有按照規定給到位?”

聞克默然。

低着頭想了好一會才無奈道:“一時半會恐難有良策。”

“嗯。

陳佑靠在椅背上,看向放鬆的孫宣懷:“這件事比較重要,戶部同稅務監一道,商討出一個可行的法子來。“

本以爲事不關己的孫宣懷一個激靈,甚至沒有時間來哀嘆,直接就答應下來。

然後才反應過,用一種難兄難弟的眼神看着聞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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