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後宮解散的第八天。
烏江想裴骨了。
早知道他就不那麼強硬了,裴骨能留在他的身邊,陪他下下棋,蓋着被子純談天也是好的呀,就連裴骨氣得他胸悶都比一個人孤獨地批奏摺好。
烏江對小太監道:“你說愛妃會回來嗎?”
小太監問:“哪個娘娘?”
烏江垂頭喪氣道:“裴骨。”
他原先有那麼多的妃子,個個都比裴骨討喜,可他現在只想要裴骨回來。
不喜男色就不喜唄,他們可以每天一起啃豬蹄,偶爾喝喝八寶粥烏江也是樂意的。
小太監疑惑道:“裴娘娘不是一直沒離開過嗎?”
“啊?”這下換烏江發矇了。
“娘娘在冷宮住着呢?”小太監提醒道。
“之前是在冷宮住着,但是昨天離開了。”烏江失落道。
小太監想了想,確定道:“奴才並沒有聽說過娘娘出宮了。”
“什麼?”烏江睜大了眼睛,“他沒走。”
小太監搖頭。
烏江喜道:“擺駕冷宮,算了,擺什麼駕,我馬上跑過去。”語罷,風也似的衝了出去。
小太監慌不停地追在後面。
“陛下等等,等等!”
等什麼,再等,到手的妃子都要飛了!
烏江衝進冷宮時,衣服也亂了,頭冠也掉了,氣喘吁吁地癱坐在門口的樣子着實嚇了裴骨一跳。
“這是有人逼宮?”
烏江淚汪汪地抱住他的大腿:“我不要你坐實妃子的名號了,你別走。”
裴骨拉他起來:“好端端地哭什麼?”
烏江抹淚道:“想你了。”
“不過一晚沒見……”裴骨道。
“嚶。”
“好了,我也想你,”裴骨頓了頓,“的龍牀。”
“嚶嚶,嗝。”烏江哭着打了個嗝。
“龍牀睡起來到底比較舒服。”裴骨笑道,“也結實許多。”
烏江拼命點頭。
裴骨溫柔地用指腹替他拭去眼淚。
“我昨日想了整整一夜,我享受着妃子的待遇,卻不願意實行妃子的責任,是我不對。”
烏江掙口:“不不不。”
“你聽我說,”裴骨道,“我不喜男色,但陛下畢竟不是尋常男子,只是……我不知你受不受得住。”
“受得住,受得住!”
烏江顧不得哭了,低下頭,顫着手解腰帶,恨不得馬上證明自己。
裴骨按住他的手,微微一笑。
“不要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
“……”
“我能收回前言嗎,我覺得我可能受不住。”
“晚了。”
——END——
番外:
我少時千方百計入了宮,做了一個小小的宮女,倒不是爲了有朝一日榮受龍寵,只是想瞧一瞧被作者欽點的白蓮花是何許人也。
要知道白蓮花是遠不同於龍套甲乙丙丁、甚至比主角攻受更特別的存在。
自打我入宮,春去秋來,過了許多年月,眼看着小皇帝愈長愈水靈,哦不,是愈長愈大,我也從小宮女變成了大嬤嬤,後宮充盈,我看誰都像白蓮花又看誰都不像白蓮花。
在宮中我最喜歡裴妃,因了他最不似白蓮花,每日裡不是讀書便是下棋,在那些不是搔首弄姿就是暗送秋波的妃子們中間格格不入,像個迷了路的羔羊。
那日我喝了球妃賞賜的美酒,微醺時藉着酒意問裴妃可知宮中藏着一位白蓮花。
他擡起一眼,反問我何爲白蓮花。
我說自然是裝得無害實則內心狠辣的人。
裴妃笑着搖了搖頭,不以爲意道:“你瞧灰弟平日裡愛跟皇上撒嬌實際上只是爲了讓歲妃吃醋。”
我吃驚道:“怎有可能?”
“不信?”
裴妃將手中的酒壺遞給我。
“你過去添酒,假意摔倒灑在歲妃的身上。”
我本是萬萬不敢的,然而在裴妃淡然自若的目光下,酒氣上涌,莫名壯了膽。
酒水灑上去的一瞬間,我就被灰妃狠狠推開了,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我的酒意,我心想完了,一頓棍罰逃不掉,未曾想,第二日接連收到了灰妃和歲妃的賞賜。
我百思不得其解,去找裴妃,他早知我會來問,從桌上拿起一樣東西放到我的手裡。
“你去送給灰弟,告訴他是球弟所贈。”
“爲何?”
他豎起食指,抵在脣邊,低眉斂目的剎那端正的臉龐忽然染了一抹邪氣。
“時候到了,你便會知道。”
我送去的路上忍不住好奇,帶到角落裡偷偷拆開,只見裡面赫然是一瓶烈性催情藥。
我慌張地收起來,心虛地掃視周圍,心裡難以抑制地騰昇出一股異樣感。
明知此物可能爲後宮帶來驚天動地的變化,也可能斷送了我的小命,可是眼前浮現着裴妃的一笑,竟鬼使神差地繼續走了下去。
那之後沒過多久,井然有序的後宮亂了套,或許可以說暗藏的涌動浮出了水面。
妃子們一個接一個地離了宮,終於只剩下平素裡不問世事的裴妃。
從未寵幸過他的小皇帝沒了選擇,傳令的太監第一次走到了冷宮。
我看見裴妃面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的墨筆,隨着內侍們走向了權力的制高點。
何爲白蓮花?
自然是裝得無害實則內心狠辣的人。
若是有機會再與裴後相談,我一定要說“像你這麼低調的白蓮花真是不多見了”。
奈何新後上位,體恤宮中老人,如我這般入宮十餘年的宮女一律安送出宮衣錦還鄉。
有些話我註定只能說給自己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