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美人
不是葉書文聽不出來,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魏汶之前的話當成調戲。魏汶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真誠,而且天生有種人無論說什麼,都會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格外的舒服。
至少葉書文覺得魏汶剛剛勉強應該算是誇獎自己了,只是“可愛”這個詞用的不太妥當。
臨睡前他還在想那充滿了魔性的詞,琢磨着換成了自己,估計“可愛”就變成“傻逼”了。果然魏汶這人就是心思深嘴巴甜,纔會說出這種詞。
可愛?
呵!
迷迷糊糊睡着,他又回到了十七歲,站在寢室門口和魏汶狹路相逢的時候……
眼看着魏汶將衣服扯下來,葉書文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蓄勢待發的狀態,隨時都可以跳起來把對方撕碎。
魏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在衣服上聞了聞,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再擡頭的時候,眼底卻又染上了幾分笑意。
他問:“這是尿吧?你以爲是我尿的?”
說完,魏汶臉上的笑容加深,肩膀抖了起來。他很聰明,眨眼的功夫就想通了前因後果,只是這個原因實在讓人忍俊不已。
“我往你衣服上尿尿?你怎麼想的!多大的仇啊!往衣服上尿!哈哈哈哈——”
說道最後,魏汶的臉上扭曲,蹲在地上就狂笑了起來。
“……………”
葉書文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是啊,多大的仇啊!往衣服上尿?神經病啊!往牀上尿?
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或許……或許……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真的第一次遇見一個這麼優秀的人,一個比自己還要優秀的,無論是生活態度,爲人處世,還是游泳成績,都全面壓制自己的這麼一個優秀的人。
所以……就不想相信,就羨慕嫉妒,就有點腦殘了?
想想自己剛剛把衣服丟在魏汶的腦袋上有多麼的理直氣壯,現在他就有多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今天。
現在。
絕對是他人生中最丟臉的時刻。
魏汶似乎意識到自己笑成這樣不地道,便忍着笑擡起了頭。他的眼底還淚水,忍得臉上扭曲,看見葉書文的臉後,甚至狠狠咬了下嘴脣,這才壓住了即將噴薄而出的大笑。
他伸手抓着葉書文的手腕,慢悠悠的站起來,拍了拍葉書文的肩膀,抖着聲說:“抱歉,真的抱歉,是我疏忽了,我早該跟你說的,一開始就該說。是這樣……”魏汶拉着葉書文的手,反手關了門,往臥室裡帶,“你住的屋子原本是良哥住的,他人特別的好,特別的善良,不光對我們這些師兄弟們好,對些貓貓狗狗的也很有善心,這院子裡的流浪狗他在的時候都是他喂的,所以……”
臥槽!
“…………”
葉書文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像是燒着了一樣,不需要魏汶再說,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魏汶扭頭看了看他,眼底雖然還含着笑,但是卻不再是取笑笑話的笑容,而是一種透出了幾分親暱笑容。
他擡手,摸了摸了葉書文的後腦勺,又拍了拍他的後背,最後解釋:“有隻狗叫美人,特別的黏良哥,良哥又縱容它,平日裡基本不鎖房門,美人來去自如的,基本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了。不過良哥退役,回浙江讀書,這些狗帶不走,就交給我喂着。不過我沒良哥那份耐心,再加上你要搬進來住,我不方便在寢室裡養狗,所以就沒再讓它們進來。美人……估計是美人,這狗聰明着呢,估計是不想讓你睡良哥的牀,溜進來一次就在那屋裡尿一次尿。我前幾天進你屋的時候就發現味道不對,所以之後再進出就鎖了門。這不……”
說着,魏汶擡手,亮出了手裡一直捏着的東西:“你之前把門鎖砸壞了,我出去買了個新鎖,估計這期間美人就進來了一次。”
說完,魏汶又有些想笑,但是見葉書文已經無地自容的表情後,所有的話語揉捏成了一句:“你真可愛。”
葉書文聽完,橫了魏汶一眼:“你該跟我說的,我又不討厭狗。”
“嗯。”
“而且你既然發現了有尿,你就該提醒我一句,至少我進出記得關門。”
“嗯嗯。”
“還有,還有你明知道那狗會進屋尿尿,你就不該隨便離開,你等我回來再修鎖不行?這都是我新買的衣服。”
“嗯嗯嗯。”
“你嗯嗯什麼啊?不會說話!!!”葉書文漲紅着臉,惱羞成怒。
“嗯嗯……”魏汶的眼睛彎彎,“抱歉,都是我的錯,沒早提醒你,早點告訴你不就沒什麼事了嗎?是我的錯,真的是。”
“……”葉書文心塞。
葉書文瞪着魏汶,看他滿臉都是忍不住、壓不下的笑容,臉色沉的能滴水。
瞪了幾秒鐘後,他的嘴角勾了勾,突然就笑了起來。
不是很誇張的大笑,只是白亮的一排牙齒亮出,所有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葉書文自嘲的笑道:“好吧,我也是個大傻逼。”
既然是個誤會,事說開了,也就結束了。葉書文雖然對自己傻逼的程度有了一個新的認知,但是此人天生豁達開朗,自覺錯又都是在自己的身上,再擺個吃不完要不完的臉就太矯情了。於是連說了幾聲抱歉,再將丟出去的衣服收了回來,便去了廁所洗衣服。
只是洗衣服的時候他狠狠的拿水潑了把臉,這纔將臉部燙熱的溫度緩和了下來。
葉書文在廁所洗衣服,魏汶就在門口換鎖,等到葉書文洗完了衣服,魏汶的鎖也換好。葉書文抱着衣服出來的時候,魏汶建議:“牀上的被單也洗了吧,今天正好出太陽,曬一下午能抵不少用。美人現在越來越厲害的,可能是報復我,前兩天還在我屋裡拉了屎,這兩天我老覺得屋裡有怪味,就乾脆一起大掃除。”
葉書文繃着臉點頭,打死不敢承認狗屎是自己放的。
這天下午兩人將寢室裡裡外外的收拾了個乾淨,犄角旮旯都清理了一遍,還真掃出了不少的狗毛。三扇窗戶的窗簾也拿下來洗了。抱着去洗衣房的時候很不巧宿舍管理員在裡面,死活不讓他們把窗簾往洗衣機裡放。葉書文後來偷偷又抱着過去了一次,結果管理員竟然拿着一本書坐在門口用一種“我早就看透你了”的表情睨着他。沒辦法的兩個人只能手洗窗簾。不過洗乾淨後拿去甩幹管理員倒是什麼都沒說,挪開椅子讓了位置。
洗衣機“哐當哐當”的轉圈,葉書文一時沒事,視線就和管理員對上了。管理員突然就開口說道:“你們這些孩子太不愛惜公共財產了,洗衣機是給你們洗衣服的,什麼東西都往裡面放,裹着泥巴的運動鞋都能丟在裡面攪。不說把洗衣機洗壞了,那些鞋哪一雙不是千兒八百的,不心疼啊?還有這窗簾,過到水把泥沙洗了,又不是多麻煩的事兒,非得偷懶直接丟。”
葉書文笑了笑,對這種嘮叨的退避三舍,可是這個時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硬生生的聽着。
管理員似乎挺愛訓人,從洗衣機開始說事,小到不愛護公務,大到影響國家隊的形象,好一通的說。尤其點名的幾個一線的運動員,好像除了游泳外,根本就沒辦法獨自生活一樣。
葉書文好不容易等到洗衣機停止,在第一聲“滴”響起的時候,他就迫不急大的掀開了洗衣機蓋,抱着半乾的窗簾就跑了。
今天天氣好,洗衣服的人多,陽臺外面的鐵絲大多都被人佔了。葉書文他們找到的地方晾牀單被褥還要疊上一折才放的下,窗簾乾脆就直接掛在了窗戶上,大開着玻璃,也不需要太久就可以完全的晾乾。
不過潮溼的窗簾直接掛上後,屋子裡特別的冷,尤其是葉書文不太適應這種溫度,打了兩個噴嚏後,魏汶就提議下樓走走。
這個時候,做錯事的葉書文對魏汶算是有求必應,更何況對方是爲自己好,便想都沒想的點了頭。
下了樓,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葉書文縮着的脖子放鬆了下來,忍不住的迎着太陽伸了一個又長又懶的懶腰。懶腰伸完,視線一掃,就和正看着自己淺笑的魏汶撞上了。
葉書文尷尬的收了手:“這事你就別往心裡去了。其實我這人平時特別的理智,特別的聰明。我就是水土不服而已。”
魏汶點頭收了笑。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魏汶的笑不是嘲笑,而是簡簡單單,乾乾淨淨的朋友間日常相處時候的笑。只是魏汶是個體貼的人,既然葉書文不自在,他也不解釋,便不再笑了。
兩人安靜的曬了一會兒太陽,花樣隊的三個姑娘手挽着手,其中一個手裡拿着火腿腸,逗着一隻白色小京巴犬遠遠走了過來。
魏汶說:“那個就是美人。”
葉書文視線像激光一樣瞪向那隻白毛京巴,看着那優雅的小碎步和迎風飄揚的長毛,發現他欠着一坨屎的正是此犬。難怪當時這京巴跟自己上樓上的瀟灑無比,在門口的時候甚至還做了“恭喜”,原來根本不是自己魅力驚人,而是熟門熟路了啊!
“誒,你們怎麼在樓下?”三個花樣中間的女孩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看兩個人,視線掃過,最後落在了葉書文的臉上。
葉書文正在低頭看“美人”。
魏汶說:“大掃除了一下,屋裡有點冷,下來曬太陽。”
“都忙完了嗎?需要我們幫忙嗎?”大眼睛女花的視線回到魏汶的臉上,但是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是忍不住的往葉書文臉上掃。
葉書文還在低頭看“美人”。
魏汶笑道:“都忙完了,謝謝你了。”
“哦,下次需要幫忙直接說,別客氣,一個隊的,搭把手小事。”女花這次就只看見魏汶了。有些人雖然長着大衆臉,可是一旦與其對視之後,卻會發現自己再也無法移開目光了。這就是所謂的耐看。魏汶笑彎的眼睛好像一湖春水,平靜無波,待微風颳過時,那一圈圈擴散開來的波紋卻化身成了漩渦,讓人不知不覺的沉溺在其中。
三個女花的臉都微微紅了,甚至當魏汶的視線掃過的時候,她們都不自覺的避開了與魏汶對視。
魏汶說:“不會客氣,師兄妹,肯定要相互幫襯着。可惜這次都忙完了,下次吧,你們要收拾寢室也叫上我們,到時候我請你們吃飯。”
三個女孩再也受不了暖男的攻勢,紅着臉,低着頭,告辭了。
葉書文一直看着“美人”上了樓,這才擡頭看向魏汶,一臉的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光顧着看“狗美人”,錯過了和“真美人”搭訕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葉書文:咦!?女花呢?
魏汶:呵!
女花1:葉書文好帥。
女花2:葉書文確實帥!
女花3:葉書文真的很帥!
女花123:可是爲毛好想看魏汶對着自己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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