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九點過,運動員宿舍在熱鬧之後再次恢復了平靜,大部分人都回到了牀上準備休息,就算一時睡不着的也拿着psp在牀上玩。
psp是日本產的一種掌上游戲機,價格不低,不過在這地界兒基本人手一個,算不上什麼好玩意兒。王翰趴在牀上玩得歪嘴瞪眼,壓根沒有睡覺的意思。
東宇達關燈的時候讓王翰早點睡覺,王翰沒搭理他,他啪聲關上燈,摸黑上牀,也懶得管。
一時間屋裡就剩下了那臺psp關到最小的遊戲聲音。
“王翰,你還記得姚燁嗎?”
黑暗中,東宇達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嗯。”
王翰回答的心不在焉。
“你還記得他臨走前那段時間是不是說了一些話?男人是不是一定要和女人談戀愛?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不是有病?男人和男子怎麼在一起?還有……那麼怎麼上牀的?”
“嗯。”
王翰的回答依舊漫不經心,東宇達這次似乎也沒打算讓王翰用心的聽,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也對,你來的時候,姚小爺差不多快走了,你還和現在的葉書文一樣大,能記得啥?倒是我,對這件事一直挺往心裡去的。姚小爺走的莫名其妙,還是正出成績的時候,一點錯都沒犯過,就連黃教都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走,不說黃教捨不得的,就是總教都在我耳邊唸叨我三四次。所以這事我沒事就喜歡在心裡掂一掂,掂來掂去我還真就品出些不一樣來。我和你說了,你別和別人說哈,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姚燁喜歡上什麼人了,那人還說個男人,說不定就是魏汶。你想想,姚燁走的前半年,那兩個人關係好的簡直旁人都插不進去,有時候人明明在屋裡卻敲不開門,你說他們倆是不是在屋裡談戀愛?”
“什麼意思?”王翰被東宇達唐僧唸經一樣的煩的不行,聽了一半,有些暴躁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有沒有可能姚燁走了,魏汶又和葉書文在一起了?”
“……”
“……爲什麼?”王翰徹底放下了psp,八卦一張臉看向東宇達。
東宇達苦惱的撓了撓頭髮:“反正一切建立在姚燁是因爲喜歡男人走的,那麼剩下的魏汶肯定會選新的男朋友,還有什麼比顏正的葉書文更好的選擇?近水樓臺啊!”
“……所以說,爲什麼?”
“……葉書文說他便秘……”
“?什麼意思!”
“他便秘,然後魏汶發燒了。”
“臥槽,說人話!”
“臥槽!這都聽不明白?男人和男人是用後面做的啊!魏汶發燒了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葉書文把魏汶上了?”
“肯定啊!”
“……親愛的,求腦洞小一點,和你做朋友好累。”
“……”東宇達忍不住笑了,說到後面他也覺得自己的邏輯被狗給吃掉了……呃,爲毛還是覺得這纔是真相啊?
總之,有些念頭一旦浮現,視線也就跟着變得不再一樣了,無論是東宇達還是王翰,從那天之後,都在有意無意的觀察着那兩個人。
而“偷情”這種事,怕的就是“有心人”!
葉書文和魏汶好的蜜裡調油,尤其是□□後的一場病,瞬間將兩個人的關係給昇華了。
本來葉書文不是個天生彎的,能成功上了魏汶還是那之前半年的擼啊擼培養出來的感情,否則直男上男人必須軟掉啊。而且天下間最不可靠的就是直男的一次“出軌”,很容易被自己的道德感和社會壓力妥協,上的時候有多爽,上完後就有多後怕,怕來怕去的必須避而遠之渣掉被騙心又騙身的小受。而最最根本的是,對直男們來說,上男人是你犯賤,上女人才是自己的責任。
葉書文到底會不會成爲“渣直男”誰也無法保證,好在魏汶這一場病把葉書文所有憐香惜玉的心思給勾搭了出來,照顧着人的時候太投入,沒等“後怕”發生就消散了。自然兩個人的感情直線升溫,簡直就是在真的談戀愛。
魏汶的病當天晚上就好了,葉書文一副優質男朋友的模樣,睡在魏汶身邊就近照顧,也不管魏汶磨磨蹭蹭想要來一發暗示,老僧入定般的閉目休息,直到被魏汶蹭煩了才猛的一瞪眼:“別鬧,睡覺!”
魏汶笑,黑暗中的眼睛亮的就像是兩顆鑽石:“我燒退了,沒事。”
“你後面沒好。”
“用前面……”
“……不行,你體力沒恢復,聽說這種事情做頻繁不好。你別生氣,我不是躲你,當時說好了一人一次,我絕對不耍賴,我是真的關心你,身體最重要,我跑不了。”
這話說的,明明是拒絕,但是卻偎貼到了魏汶的心坎裡:“我不是這個意思,就像之前一樣,用手。”
“那也不行!要這樣我還不如直接讓你上了呢!”
魏汶怔怔看着一臉“正義”的葉書文,最後扶着對方的側臉,湊上去重重親了一口:“行,聽你的。”
“呸!一嘴的藥味,別親了,睡覺!”
葉書文滿嘴的嫌棄,摟在人腰上的手卻又緊了緊,也不管這正是盛夏的天,沒過兩秒鐘一層汗水就將兩個人的肌膚黏在了一起。
黑暗中,葉書文瞪圓了眼睛,直到魏汶閉了眼,又等了一分來鍾確認魏汶不再磨蹭了,這才閉眼睡覺。不過等他一睡着,魏汶就睜開了眼睛,用視線將他眼角眉梢的每個弧度都“舔”過,這才輕輕,輕輕的湊上前,落下一吻,這才戀戀不捨的閉眼睡覺。
葉書文在大慶的比賽上拿下了名次,順利的進入了今年世錦賽的名單。
不過在宣佈這件事的時候,黃濤加了一個但書:“……但是,因爲你才進隊半年多,這次比賽又遠超出了平時的訓練成績,所以爲了保證選手的素質,你的這個名額並不是百分百不變化,從現在開始到世錦賽報名前,都將是你的考察期。”
葉書文聽的點頭,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失望的,他之前的比賽確實超水平發揮,這段時間訓練他也有刻意的掐過表,卻再沒游出那麼好的成績。而對於他來說超水平的成績卻僅僅是進入世界游泳錦標賽的門票而已,更不要說拿到什麼名次了。期望不大,失望也不會大。而且葉書文知道自己的成績肯定還會提升,他才十八歲啊!等到了二十歲,二十二歲,甚至是二十四歲……都是他的黃金期,到時候纔是他發力的時候!
“怎麼?生氣了?”黃濤挑眉。
葉書文搖頭,把自己心裡想的說了出來。
黃濤聽完,若有所思,一邊覺得葉書文的心理素質不錯,一邊又有些擔心他的進取心不夠,便提點了一句:“前年世錦賽,英國的一個十七歲的小將拿下了四百米自由泳的第三名。還有魏汶,上屆的亞運會,他可是拿了兩個第一名,那時候他的年紀可不比你大多少。”
葉書文笑眯眯的點頭:“黃教,你的意思我懂,我會努力訓練的,別的大話不說,先說這世錦賽的指標是我自己爭取到的,絕對不會讓給別人,您就放心吧,我肯定會越遊越好的。”
一席話說的黃濤心裡舒坦極了,對葉書文的喜愛和期待也更增加了幾分。
黃濤不是專業的游泳運動員出身,這讓他在游泳教練這個系統很吃虧。人的影樹的皮,教練們出去應酬,一桌子人相互介紹,這是誰誰誰參加了什麼比賽拿了什麼名次,輪到黃濤這兒卻只是個平平淡淡的體育大學畢業生,於是大家的視線也基本就從他的臉上掃過,無視了。後來他招到了姚燁,本來以爲姚燁會是他的千里馬,怎麼知道這匹馬卻突然莫名其妙的跑掉了,讓他心疼了很久很久。好在還有個魏汶,越成長越出色,越成長越妖孽,不光他把期待放在魏汶的身上,就連整個游泳系統,甚至體育總局都把拯救中國男子游泳的期待壓在了他的身上。於是黃濤自然而然的就把所有的目光放在了魏汶身上,能夠分撥給別的隊員實在有限,不說別的,光是記錄魏汶成績的筆記本和各種資料他就堆放了三個鐵皮箱子,而其他的幾名隊員加在一起也才一個箱子,這就是差距。
可現在,黃濤對葉書文有了些期待。
葉書文這人有機會出成績是一回事,關鍵還是葉書文不討人厭,爽朗的性格,積極向上的精神,而且長得開俊,這樣的一個孩子,不喜歡都不行。
他決定給葉書文也開個記錄本,仔仔細細的研究一下他的成績曲線,最好再錄像記錄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可以改良的地方。
葉書文在黃濤笑模笑樣的目光下離開了辦公室,下了樓剛剛拐出辦公大門,就看見樹影下站着的魏汶。
魏汶穿着淺黃色的t恤和土褐色的短褲,因爲才訓練完的原因腳底下穿的還是一雙藍色的夾板拖鞋。看見他,魏汶就出樹蔭下走了出來,烈日照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的亮眼。魏汶的身材氣質必須是極爲優秀的,關鍵是那長相,越看越閤眼,越看越帥。有些人,天生就是耐看。
“我還以爲你先回去了呢。”葉書文驚喜,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整齊的牙齒就像一排珍珠,燦爛無比。
魏汶笑着沒回答,話出來未免太肉麻了,心意到了就行:“黃教留你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就是督促鼓勵再敲打一下唄。”葉書文說的簡單,但還是將自己和黃濤的對話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葉書文說起話來眉飛色舞,手還會比劃,時不時還會丟出一個疑問讓魏汶回答。魏汶聽的津津有味,眼珠子差點就黏在葉書文的臉上。
視線對視間。
這樣亮眼的一個人,能不喜歡嗎?
——他想。
這樣出色的一個人,竟然是我的。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