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汶掐着時間將車開進了植物園,與站在樓梯上的葉書文遙遙對望,欣長俊朗的男人高高在上,嬌豔的植物在身後舒展,藍天白雲,陽光燦爛。魏汶眯眼看向那朦朧的身影,只覺得心都在顫,恨不得揉進肉裡去愛。
爲了製造兩個人單獨在外面的見面的清醒,他是機關算盡,就連葉書文會耐不住性子提前跑到植物園也想到了。
如今看見葉書文,證明他這段時間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你怎麼在這裡?”魏汶驚訝的開口。
葉書文臉黑成碳:“你呢?”
“我聽卡西歐說這裡……”魏汶欲言又止,給了對方無限遐想的空間。
葉書文成功的多想了一層,莫非魏汶也是來看那個漂亮的像天使一樣的亞裔女孩?頓時一股酸味從腦門衝下來,還沒等他用理智束縛好自己,他的身體先一步泡進了醋罈子。
“你來多久了?”魏汶鎖了車門,走上前,一步一步的邁上階梯,看着高處的男人,正在緩緩接近對方的幸福感讓他有些暈眩。
“很久了,準備走。”葉書文剋制住自己不高興的情緒,冷漠的回答。
“正好遇見了,陪我看看吧,很快的。”
魏汶終於走到了葉書文的面前,兩個階梯的距離讓他依舊只能擡着頭,柔軟的髮絲和陽光下淺棕色的眸子讓他看起來格外的溫暖。
恍惚間,葉書文似乎回到了最初,無論夢境還是現實,魏汶永遠不變的都是這份暖意。
葉書文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點了頭。然後他又懊惱的彈舌,確認自己絕對是鬼迷了心竅,瘋了!
魏汶笑的很開心,率先走進了植物園裡。
葉書文無奈,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了後面。
植物園其實並不小,只是有些區域或者封鎖了,或許路不好走,所以沿着小路走的葉書文才會走的那麼快。當魏汶領路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之前從沒有到過的區域,葉書文甚至驚訝的看着一頭野生的母鹿從自己面前旁若無人的走過去,更何況嘰嘰咋咋的小鳥和搬運鬆塔的小松鼠。
陽光無法照進厚實的植被,但是植物園裡並不顯得陰暗,反而因爲朦朧的光線好似走進了童話故事。偶爾到達樹冠稀薄的地方,一簇簇的光線穿透樹葉間隙灑落下來,那一瞬間美,簡直驚心動魄。
魏汶帶了相機,不過人物照的很少,葉書文也不太喜歡自己拿着相機對他猛拍,於是退後一步,他們尋找一切有趣的景色,將時間定格在那一瞬間。
不知不覺間,葉書文早就忘記了那點怨氣,優美和寧靜甚至讓他心底橫亙許久的憤怒消散了大半,於是魏汶也變得順眼了不少。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好似只過去了十分鐘一樣,當他們離開植物園的時候,葉書文還意猶未盡。
“接下來呢?”葉書文問,“去哪裡?”
“卡西歐說那家酒吧不錯。”
“……”葉書文突然想起了風騷的脫衣舞娘,心情就不那麼好了。
“其實我這次過來,主要的目的還是去這間酒吧,在國內的時候我就聽過威姆斯老黑人樂隊的歌曲,不過是他們年輕的時候,我車裡應該還有一張他們的歌碟,非常的有味道,好聽,你要聽嗎?你就會知道我爲什麼要來這裡了。”一邊說着,魏汶一邊打開車門翻找歌碟,然後在四十多張歌碟裡找到了一張老舊的碟片,轉身遞給了葉書文。
葉書文拿着手裡的碟子來回看了一眼,嘴裡酸唧唧的味道再次消散無蹤。
魏汶四兩撥千斤,連消帶打,略施手段將葉書文收復的妥妥帖帖,兩人一前一後開着車,再次回到了小鎮。
葉書文在車上聽着威姆斯樂隊的歌曲,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爲主,只覺得這個歌確實像魏汶說的一樣很有味道,確實好聽。
魏汶在前面領路,嘴角的弧度由始至終高高揚起。嘔心瀝血的計劃算是順利達成,終於成功打破了兩個人中間的冰障。
回到小鎮後,他們先回了賓館。葉書文定的是小鎮的一家星級賓館,魏汶找的則是一個溫馨的家庭賓館。對比之後,葉書文被魏汶說服,退房住進了魏汶的隔壁。
家庭賓館的女主人是個越南人,有一手好廚藝,酸甜的菜品第一時間就征服了葉書文的味蕾,吃得風捲殘雲毫不客氣。
魏汶吃得略少,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眼角眉梢都是心想事成的快意。
晚上,他們去了酒吧,威姆斯樂隊如期而至,當音樂聲響,吵雜的酒吧瞬間安靜了下來,琴絃在指尖撥動,鼓點好似精靈般跳躍,歌聲充斥每個角落,好似全世界都沉浸在這首歌曲裡。
葉書文和魏汶都聽得格外投入。
樂隊的表演時間並不短,但還是覺得尾聲來的太快。最後樂隊成員都退下了舞臺,留下主唱抱着吉他坐在舞臺中間,一束光落下來,他撥動琴絃,一首鄉村歌謠式的歌曲響起。
“g~”
……
英語已經入門的葉書文輕易分辨出這是一首鄉村情歌,纏綿依戀,還有着一股明媚的陽光從歌詞間透露出來。
……
“you~”
……
直到來到了副歌的部分,葉書文驚訝的看向了魏汶。
魏汶顯然一直等着他的這一眼,隨即溫潤的笑道:“生日快樂,葉書文。”
事實證明,浪漫是有存在的必要的,哪怕接受者是個將近一米九的男人,依舊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打動了。
歌曲還在繼續,被瘙到癢處的葉書文心慌意亂的一口氣喝下了一瓶啤酒,直到樂隊的主唱謝幕離開,這才勉強回過神來。
“你安排的?”他問。
“算是吧。”魏汶回答。
“算是?”
“其實他們每天都會在最後留給客人一首點歌的時間,爲了拿到這個名額不容易,還是卡西歐幫我找的人。”
“卡西歐?”葉書文揚眉,漸漸清醒過來,“卡西歐幫你?他早就知道?我來這裡是你安排好的?”
魏汶恰到好處的露出疑惑的表情:“安排什麼?”
“別裝了。你沒有安排,我們怎麼會到這裡?你還點了一首歌!”
“……”魏汶醒了醒嗓子,有些尷尬的說,“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是追着你過來的。這段時間我都惦記着你的生日,可惜一直沒有機會開口,今天早上我看你收拾行李單獨離開,就急忙打聽了一下,直到卡西歐告訴我你可能來了這裡,我就追過來了。”魏汶決定交代一部分,但是絕對不會全部交代出來,真真假假的理由纔會讓葉書文真正相信。
葉書文果然第一時間就接受了這個理由,認爲自己臨時起意,魏汶再聰明也不可能鑽進自己的腦袋裡。想着魏汶追逐着一個不確定的目的地,只爲了這一句生日快樂,冷硬的心微微軟和了起來。在今天,在現在,他想他再也做不出驅趕魏汶的舉動了。
稍後的脫衣舞表演掀起了酒吧的□□,可惜比起樂隊的表演,葉書文和魏汶顯然都不太喜歡。
雖然不願意承認,葉書文心裡還是顧忌着魏汶,他可以認真的追求許晴,卻不會在這種風月場合降低自己的身價,可惜就連純粹的欣賞,那在燈光下扭曲的白的身體也讓他覺得噁心。
最後,他們提前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買了宵夜,一個小時內吃掉了一個十五寸的披薩,以及十二罐啤酒。
酒精上頭,視野朦朧,現實和夢境交織,葉書文看着近在咫尺的魏汶心猿意馬。魏汶笑得眼兒彎彎,一點點的拉近彼此的距離,最後話語間酒氣甚至噴灑在葉書文的脣上。兩人眼對眼,鼻對鼻,氣息交纏。
然而關鍵時刻,屋外傳來座椅倒下的聲音,在兩人耳裡不異於九天驚雷,如同觸電一樣將身體收了回來。
葉書文站起身:“我回去了。”
“……好。”魏汶很不甘心,可惜沒有阻止的理由。
走到門口的葉書文又走了回來,魏汶眼睛一亮。
“這是我的房間。”
魏汶亮了的眼睛又暗了下來。
這次魏汶站起了身,往門口走,走出兩步,回頭:“晚安。”
“晚安。”葉書文坐回到了牀上,姿態很放鬆,像是下一秒就要睡倒了一樣。
“沒有喝多吧?”
“沒有。”
魏汶再沒話說,摸上了門把手。
“內個……”
魏汶轉頭。
“早上如果沒起來,九點喊我。”
“……好。”魏汶扭開了門把手,正準備打開門,突然靈光一閃,他又把門關上了,轉身笑道,“我忘記了,生日禮物還沒給你。”
“?”葉書文眼神有些警惕。
щщщ ▪тт kán ▪¢ ○ “這個。”魏汶在身上摸出一張卡,遞到了葉書文的手上。
“什麼?□□?你送卡給我?”
“你忘記一年前投資的錢了?你一直沒問過我,我也覺得最好一次性給你,現在是分紅的時候了。”
葉書文揚眉,擺弄手裡的卡片:“多少錢?”
“五萬,美元。”
“你很厲害嘛。”葉書文笑了起來,沒人會拒絕送到手裡的錢,更何況送錢的理由很正經。
魏汶也笑了,心滿意足的開門離開。
魏汶覺得自己該感謝剛剛的響聲,他安排今天這一切並不是爲了和葉書文造成某些事實,他只是希望打破兩人之間的隔閡,最起碼迴歸到朋友的程度。
他很理智,知道欲速則不達的真理,更何況葉書文性格剛烈,一旦逼得急了,反彈的後果也更加的嚴重,所以最好的方法還是滴水穿石厚積薄發。
當然,沒有吻上朝思暮想的脣還是多少有些失望的。只是比起得到葉書文整個人來說,失望的程度完全在他忍耐的範圍內。
房間隨着魏汶的關門徹底安靜了下來。
葉書文躺倒在牀上,在燈光下襬弄着手裡的卡片,看着不同角度折射出的冰冷光澤,若有所思。
他想他是真的醉了,在那一刻他甚至能夠聽見某種堅硬的東西破碎的東西,而他卻視若無睹。不過幸好老天爺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明天早上就可以將脫軌的一切恢復原狀。
不能沉醉。
不能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