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無雙暗罵一聲愚蠢,胡光效猜到自己今晚必定會劫營,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詳細計劃。只要把第四軍的糧草燒掉,第四軍的上萬人口糧就會落到鳳鳴軍身上,屆時對方鳳鳴軍的飢餓來臨會更快,他們的崩潰速度也會越快、然而這一切都被胡光效突然衝出的兩千御龍班直給毀了,不僅眼觀現在,還要望向以後。這纔是爲將之道,胡光效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凌無雙怒吼一聲:“全軍壓上,接應騎兵隊!路長通,領你部將士截擊後軍,決不能放跑一個!”聽到凌無雙喊自己,路長通心裡“咯噔”一下,這只是一個收尾工作,在開戰前他就已經在想着戰後的事了。凌無雙,你擊潰郎布不是偶然的,路長通心想,道:“淩統制,你放心吧!”
說罷,路長通抄起大鐵槍,遠處李鳩晚已經快衝到了後軍,路長通周圍已經全是靜靜觀望的後勤兵了。他再不敢耽擱,健步如飛衝向後軍。
中軍大營火光沖天,士兵們都還沒反應過來,半夜的警戒也像是紙糊的一樣被格爾丹突破。他們捂着腦袋走出營帳,然而纔剛剛露頭,就被蜂擁而過的騎兵斬掉頭顱。炙熱的火焰籠罩了整座中軍大營,並且火焰越燒越旺,最後幾乎像是空中盤旋的火龍!這火龍散發着讓人無法忍受的熱量,士兵被炙烤的叫聲、刀刀入肉的砍殺聲、雜亂無章聲音匯聚成一場死神的盛宴,整座中軍大營堪比焦熱地獄。
、凌無雙拿着止戰刀,在火光中大喊:“抓住劉甫臣,重賞黃金千兩!”騎兵正在裡面撒歡似的衝鋒,凌無雙遠遠的看到格爾丹一臉的鮮血,如同殺瓜切菜一樣砍着那些士兵,他心頭一震吼道:“格爾丹,衝大帳!”
格爾丹哼了一聲道:“涼人的大帳在哪?是中間嗎?”他一直實在麻薩草原上征戰,紮營這種東西他從沒接觸過,大家都是打累了隨地搭個帳篷、散漫慣了,也沒有大營一說,被凌無雙下令,他也摸不着頭腦。士兵們被烤的不知道東南西北,在大軍的追趕下不知東南西北,只能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東奔西跑,最後卻依然逃不脫死亡的厄運,然而在劉甫臣聲嘶力竭的呼喊聲中,已經有一部分士兵匯合在一起,漸漸形成了小規模的抵抗能力。
凌無雙看到中軍大帳方向一波又一波穿着紅色盔甲的士兵往那裡聚集,心裡已經明白過來道:“對,沒錯!砍了劉甫臣,我讓你當校尉!”格爾丹現在的職位是百夫長,直接越兩級拔高到校尉,的確是個極大的誘惑,格爾丹長笑一聲哼道:“統制,你可記住你說的話!”格爾丹怒吼一聲,看準了中軍大帳,揚鞭策馬,像是一輛火車一樣向稀落落的中軍大帳衝去。
格爾丹覺的風聲呼嘯的從自己耳邊飛過,這是他久違的快感,在萬仞中穿行廝殺的快感再次歸來。他又找到了那天在城門力敵千人的熱血,劉甫臣,你等死吧!他速度極快,然而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於未知的危險,他比狸貓更加敏銳。
嗖!一根雁翎箭劃破長空帶出一陣刺耳的尖嘯,彷彿萬千支鳥在格爾丹耳邊鳴叫,這幾近於鳴鏑了!這一箭似乎已經知道格爾丹可以躲過,反而射向他胯下的戰馬,戰馬中箭,那箭簇竟是直接末根而入,這表明射箭的人離這裡極近,也極爲強悍。
嗖!又是一箭,這一箭從西方射來,格爾丹想也不想一個鐵板橋堪堪躲過這一箭。這一箭躲過還不算,只聽空中傳來三聲短促而尖銳的嘯聲,這聲音一聲勝似一聲,幾乎連在一起形成一片音幕。
是他!格爾丹想起那天在城門小腿肚中箭那一刻,那個射箭的人手法和這次偷襲自己的人手法一模一樣!就是他!不過格爾丹早已長了記性,知道這三箭併成縱排,前後閃躲必然中箭,左右閃躲又會陷入敵人的連環箭中。格爾丹一咬牙,身體猛地下墜,竟是瞬間躺在了地上,那人顯然沒有想到格爾丹會這麼做,發出一聲“咦?”的訝異。
格爾丹冷笑道:“只會暗箭偷襲算什麼本事?”
突然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與亮如白晝的火光中間,陡然出現一柄錘矛,這錘矛酷似狼牙棒,不過更長、更大,錘頭上的尖刺也更多更尖。洋人的重騎兵經常用這種武器。破軍陷陣,威力無窮,就算穿着鐵甲重凱,也擋不住它的全力一擊。格爾丹身體雖然健壯,卻也不敢迎接,只能就地一滾,躲過錘矛的攻擊範圍。
這種武器多用於戰陣,平素裡少有人使用,而且洋人的東西過於沉重,連舉起都很困難。基本中土神州的士兵都用不慣或者說拿不動。
那錘矛沒有集中格爾丹,反倒是把地面砸出一個不深不淺的坑洞。接着卻從火光裡跳出來一個年輕人,對着格爾丹怒目而視。
可現在,這支足有四五十斤重的錘矛在面前這個身高一米八十左右,身體精壯的年輕人手裡,更像拿着小孩玩具那樣輕鬆。想必此人是天生神力,不然也射不出那三下連環箭。格爾丹想着,由此他從那錘矛上面感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格爾丹抽出大劍,這並不比那錘矛輕。那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面色漸漸沉重下來道:“我乃折衝校尉武鴻志。”
“前鋒營百夫長格爾丹!”
“然你這麼武勇的人當百夫長,是該說你的長官眼瞎呢,還是你本身就是個草包?”
格爾丹咧開嘴,無聲的笑了笑。
都不是,他心裡想着。
砰!第一次交鋒以武鴻志敗退爲收尾,他看着自己錘矛上的淺坑,心中的驚訝已經無以復加,他自幼天生神力,在軍中多年可從未有人能在力氣上勝過他。然而這個格爾丹卻讓他聞到了對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