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如此!
當日悟空和燃燈說起后土和泥犁大戰一事,燃燈只道二人之戰是在泥犁界中,泥犁才佔了好大便宜。卻不知燃燈非造化之身,自然不知造化之事,此事他卻猜錯了。
經玄女這麼一說,悟空才知,原來泥犁竟然是在造化之精中煉成的神通!尋常仙人都只煉造化,便覺十分了不得了,不想泥犁竟有如此異想天開的想法,居然從造化之精中煉出了一身本領。
悟空道:“這不是正好,他在造化之精中煉出的本事,難以在地面上施展,就放他出來便能如何?”
玄女看看悟空,道:“恐其借盤古造化之精遁出!”
悟空大驚,原來還有這個手段!
如來自身修爲不夠,也不知因此吃了多少虧,若此次元始等人坐視不理,只怕盤古造化之精即將逸出,而泥犁菩薩在佛門地獄中行蹤詭秘,浸淫於造化之精煉制手段多年,還不知將有什麼更大陰謀等着呢。或許盤古造化之精亦可直接被導入佛門地獄中也未可知,到了那時,泥犁菩薩修爲誓將突飛猛進,更是無人能制了。
怪不得元始、玄女等人有通天修爲,也不與如來正面爲敵,泥犁菩薩、如來第三身,聽上去這兩個都是逆天的存在啊。
上至盤古鯤鵬、下至元始玄女,隱隱都成了幕後推手,而站在最前臺的,卻是悟空和唐僧兩隻造化神猿。悟空不覺暗自揶揄,這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悟空問道:“而今我等止步不前,如來定不會坐視不理,到時他若用強,又如何是好?”
玄女道:“你還未明白?只盤古造化之精不動,泥犁菩薩出世可能便小了許多,憑西天那點能量,怎敢用強?”
悟空道:“眼見取經之路行過大半,如來豈能善罷甘休,他若明搶還好辦,最怕的是暗箭難防。”
地藏道:“你既有這個擔憂,今日起,我便寸步不離你和陰陽神猿左右。”
悟空聞之大喜,有地藏和諦聽這兩個現成的保鏢,自己還擔憂什麼?悟空道:“如此有勞了,只是我等此時在獅駝嶺駐紮是否妥當,回齊天嶺如何?”
元始搖頭道:“暫留在獅駝嶺不動爲好,看看如來有何動靜。”
玄女道:“兩相觀望,看誰先沉不住氣。”
悟空道:“那定然是他了!”
衆人又說了幾句,終於決定守株待兔,如悟空所言,最着急的定是如來。元始道:“我與玄女也要做件大事。”
悟空問道:“什麼事?”
元始道:“盤古造化不穩,總不是好事,我兩個要去探探,若能知道盤古心中真實所想,那是再好不過了。”
悟空看了看諦聽,道:“何必費那個功夫,諦聽不是能聽見——”
地藏笑道:“他能聽見,也要盤古想說才能聽見,總比不得當面問的坐實。”
悟空點了點頭,這倒也算一件大事,看盤古前後姿態,他對如來所知甚多,若真肯說出來,對日後行事大有幫助。
地藏道:“你出來也甚久了吧,你我就此回獅駝嶺如何?”
悟空道:“敢不從命?”
二人一獸辭了玄女與元始天尊,出清微天下界而來。悟空笑道:“原本我與真武一同前來,卻將他拋開自己走了。”
地藏不答,反道:“回獅駝嶺,我助你修煉吧!”
悟空先是一喜,又覺得地藏說這話實在突然,便問道:“爲何?”
地藏道:“你未來清微天時,我三人就在商量,如何能使你早日成聖。靈明成聖,想必與如今大爲不同。”
悟空又何嘗不想,聽地藏這麼一說,自己修爲提升的實在是有些慢了,但他想想元始之語,便道:“大天尊曾說,自混元巔峰到成聖這段路,必要慢慢自己走過,才能體悟得更多。”
地藏緩緩道:“說的不錯,但……情勢緊迫,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說着話,二人已到了獅駝嶺中,悟空引地藏進了洞中,衆人見了地藏,皆瞠目結舌。那日在靈山之上,地藏手持善惡杖所向披靡之神威,實在對牛魔王、大鵬等人衝擊不小,不想悟空竟能請動這般人物來此坐鎮。
悟空知道地藏喜靜,他草草與衆人打了個招呼,便領地藏進了一個無人的石室之中。這石室與唐僧所住的石室僅數丈之隔,若有動靜,瞬息可至。
諦聽進了石室便自顧自臥倒,悟空忍不住問道:“諦聽神獸整日伏在地上,他是有多少覺要睡?”
地藏道:“他哪裡要睡覺,諦聽諦聽,整日聆聽便是他的修煉法門。”
悟空嘖嘖稱奇,這般修煉手段倒是聞所未聞。
地藏環顧這座石室一週,伸手一攏,虛空中便現出一個水罩來——不,不是水罩,而是內外氣體流轉不同,看起來像兩個空間。地藏對悟空道:“進去!”
悟空知道地藏要助自己修煉,便毫不遲疑進了這個空間之內,耳邊響起地藏的聲音,道:“此中廿載一日,每隔十年,我將宇道之體悟傳你一次,你且慢慢領會便是。”
二十年一日!悟空不由得心中震撼,地藏只隨手一揮,便可構造出如此厲害的空間來,這本事只怕無幾人能做到吧。地藏此舉只怕耗費許多法力,自己可不能辜負他纔是。
悟空靜靜坐下,一切不想,只覺地藏傳來一絲神念,直入自己腦海之中。悟空慢慢體悟地藏這道神念,如同在暗夜中看到了一絲微光,欣喜若狂,原來入聖要從這裡開始!他收攏心神,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之中……
…………………………………………
觀音離了已成廢墟的自在宮海底,心中升騰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按常理論,無論自在宮與大五行靈血陣都耗費她許多心血,今日一朝傾塌,觀音雖稍有心痛之感,卻不如心中如釋重負來的更強烈一些。明知如來將會重責,觀音卻也沒有了許多懼怕,或者這事便是天意吧!
再想起那個詭異的字條,觀音更是一絲負疚也沒有,平心而論,她爲如來做的夠多了。她甚至有些期待,自己還有沒有可能重投門庭?如果那個字條的主人是三清……
不覺間到了落伽山,觀音居上下望,落伽山依舊如往日一般靜美。龍女站在蓮花池前觀魚,木吒在後山竹林與哪吒閒坐,空中仍有二十四諸天巡視……這是我的家啊,觀音掩去面上失落,換上永恆不變的微笑面容,落在了蓮花池旁龍女身畔。
龍女見觀音來了,也只微微側身一望,便接着觀魚。
觀音道:“游來游去,總出不了這池子,有什麼好看呢?”
龍女頭也不回,喃喃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剛一說完,她忽覺不妥,忙對觀音道:“龍女一時失神,菩薩勿怪。”
觀音擺擺手,道:“我豈會怪你,你這句話……是自何處看到的?”
龍女語聲低了下來,靜靜道:“是龍樹說過的。”
“龍樹,龍樹……”觀音唸叨了幾遍,道,“這話說的,妙啊!”
二人對立片刻,觀音收回飄遠的目光,問道:“你當年離了龍神,願隨我來南海,可曾後悔過?”
龍女不解道:“爲何後悔?”
觀音又道:“他日若我普陀落伽山成不可容身之所,你又何去何從?”
龍女見觀音表情嚴肅,勉強笑道:“菩薩說笑了,哪裡會有那麼一日?”
觀音道:“你雖名爲我侍女,其實這天地間,唯我二人能相互排遣些寂寞,卻和姐妹也沒甚麼分別的,我方纔所說,並不是虛言。”
龍女道:“菩薩既然知我,可曾見我在意過什麼?”
觀音點點頭,道:“好吧,看來,是我在意太多了。”
觀音緩緩步回蓮臺,目光不經意又瞥了一眼池中之魚,心中自問,不知我能否脫出這一池之水呢?
便在此時,觀音神色一凜,凌空飛起向西方迎去,只見阿儺尊者駕雲前來,見了觀音先施一禮,道:“觀世音菩薩,佛祖託我來傳個話。”
觀音還禮道:“尊者但講無妨。”
阿儺道:“這第一句便是,唯我佛門淨土,方有自在花開。”
觀音面不更色,心中卻泛起波瀾,原來自在宮一事如來早就知道,他始終未曾警示自己,自然是有把握將自己牢牢掌控住。這句話不用過多解釋,便是勸觀音收心的,觀音彷彿聽到如來在耳邊道:“自在宮一事,我不怪你,今後可莫要再妄動雜念了。”
觀音道:“我記下了,第二句呢?”
阿儺道:“第二句是,取經之事不可誤,半月之內促陰陽!”
聽完這一句,觀音心中大驚。促陰陽……如來知道那張字條!那便說明,如來知道自己已知唐僧便是陰陽神猿一事,也知道自己對他的恨意了?若是如此,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呢?
觀音強自鎮定,向西方施了一禮,道:“弟子謹記!”
阿儺見觀音自稱弟子,急忙閃在一旁不敢受此稱呼,他雖不知如來此語何意,但見觀音神色有變,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回去定要和佛祖一字一句詳報。
觀音施過了禮,問道:“第三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