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破曉,青禾縣的大明山上。
初秋清涼,微風吹拂着大明山萬物,陽光普照大地,這樣的天氣是青禾人所向往的。
滿山桃林的脊背山上被人圈出來一塊地,蓋了三間房。
籬笆內的院落裡,柳無羲面朝北方若有所思,眼底一閃即逝的憂慮。
昨晚他正睡得酣甜,枕下的符籙躁動起來,驚醒了他,想必是鎮壓在小顧修體內的邪祟有了動靜,惶的他一夜未眠。
算算時間,小顧修也有十七歲,再餘一年便是碧玉年華,女子本就極致性陰,成人之年更是容易招鬼撞邪。
他本想在她年滿十八再做準備,沒想到就妖孽比他預想的還要棘手。
來路不明不說,也不知道路數正不正,奈何他現在下不了山,要是有人能代他下一次上探究一下,再好不過,可是,又有誰能擔此大任呢?
思及此,柳無羲靈光一閃,隨即眯着混濁的眼睛點點頭,覺得自己機智的一匹,不錯,就他了。
與此同時,遠在北港的祁晏川突然脊背一涼,遍體生寒的不妙感油生出來,僅僅一瞬,又恢復正常,低頭整理起衣袖來。
黑色的襯衣修飾着他堅毅挺拔的身姿,修長高大而又不顯粗獷,雙目更像是高懸的上弦月深邃光曜,五官丰神俊逸,氣質優雅,氣度逼人。
待仔仔細細的整理後,祁晏川邁着慵懶的步伐悠悠下樓。
他所處的住所僅是一間整潔亮堂的三居室,籠統二百七八十平,客廳甚大,中央擺着一個長桌,是他用來辦公開會的。
這間房位於西華區最高的樓層,同樣也是在北港最爲高檔的小區,對於居住環境,祁晏川並不挑剔,只要地勢高就可以。
他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把頻道調到早間新聞。
上面正在播報慈善家李青風又建新事業,創建孤兒院收養那些沒娘沒爹的可憐孩子,又創好名聲。
看的祁晏川直冷笑,俊逸的面孔上佈滿寒霜。
旁人也就罷了,他卻知道李青風那張正義凜然的臉背後,乾的淨是些假仁假義的齷齪事。
他就想立馬拿槍斃了他,簡直污了他的眼睛,只是現在還動不得他。
要不然,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李青風,聽起來令人如沐春風,實則是個十足的大魔頭。
本來是上面的人養來牽制衆幫的,畢竟九十年代的港灣地區滄海橫流,社會動盪又政局不安。
李青風當時嶄頭露角,因爲很懂把握時機,很快就獨居一隅,被上面相中,就開始了相互合作,以爲各爲所需。
沒想到後來李青風漸漸不受控制,做事越來越出格,本來上面應該早早的就能察覺。
可是官匪勾結自古以來亙古不變,人的權利越大,慾望越大,因爲瞞報,李青風越做越大。
但是紙是始終包不住火。
這個時候的李青風已經有持無恐,等上面的人知道時,已經不好拔除。
李青風的勢力所在,成爲了納稅大戶,其中牽扯錯綜複雜,牽連了許多政治官員和商業大亨,一旦拔除,必將要來個徹徹底底的大換血。
一個蘿蔔一個坑,這不是件容易事,各路人選都要提前安排妥當。
這兩年來,祁晏川的人慢慢滲入奉李青風的五幫六派。
而中央的人,也在一步一步的在政界安排人手,只等一舉拿下李青風的同時,不影響商政發展。
上面的人心裡窩火,卻也只能慢慢運作。
而祁晏川十一年前離開柳無羲後,就在外地上學,後來上了軍校。
這個背景強大的青年從來沒有出現在京城的各大場合,不被世人熟知,就是同門家族的子弟也只是見過他一兩面。
只聽說祁耀宗有一個孫子從小身體孱弱,兩三歲就被送進山裡休養,其他的,就沒人知道了。
畢竟,誰也不會把閒工夫放在一個被家族棄養的病秧子身就上。
是的,祁宴川在京城各大家族勢力眼裡,儼然是一個被家族拋棄的病秧子,而事實如何,誰又知道呢?
也正是如此,祁晏川的背景身份上面熟知,祁家人的使命信仰不容置疑,他們爲國生,爲國戰,爲國死,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是一代悍將。
這樣一個有實力,又沒有出現在衆人視野的人,註定是打響這場暗戰的最佳人選。
李青風也註定要成爲祁晏川的勁敵,成爲祁晏川昂揚進京的墊腳石!
猶記得三年前他這個跟了李青風兩年的新人被帶到他的地下賭場見世面,淫亂,骯髒,糜爛,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當時的情景。
巨大的賭場下,是一個人肉交易場所,有七八歲的孩童,十二三的少女,成年的年輕女孩,也有三十來歲的豐腴少婦。
還有長相陰柔的男性,都有一個特性,美…
美的柔情,美的萌態,美的嬌媚,美的張揚,各有各的特色,有被逼有自願的,也有神志不清的。
這些人無一不是身上帶傷,臉上卻是嬌嫩的很,標價各一。
當時李青風就站在高臺上,用最正義凜然的嘴臉說着最殘酷骯髒的話,說不要臉,都是擡舉他。
離開後的當晚,祁晏川帶人搗了那個地下交易所。
那晚,槍聲不絕,遍地狼煙,警方卻沒有插手,這件事就像是石沉大海,無人驚動。
也就是那天起,李青風知道他的手下出了內鬼,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祁晏川,畢竟第一次帶祁晏川去,就被人一鍋端了,太過匪夷所思。
只是他還沒有動作,就被人伏擊,祁晏川替他擋了一槍,差一點命中心臟,在急診室裡挺了三天才被救過來。
這件事,讓李青風徹底打消了對祁晏川的疑慮。
正當祁晏川想事時,來電話了,祁晏川拿起放在耳邊,低沉開口:“嗯?”
“上鉤了,他們今晚會在碧雲庭設宴,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官方那邊也都安排妥當,你這幾年搜刮的證據已經報備妥當,剩下牽連的官員也都被上面盯着,就等着隨時出手。”
“意外?”
祁晏川對這個詞很不滿意,爲了這次行動,他用了三年的時間,打入華裕內部,獲得李青風的信賴。
這三年來,他當風秉燭,三番五次陷入危機,每每驚險之極,都被他巧妙化解,要知道北港三幫五派的當家人可不是傻子,那麼好糊弄。
李青風秉着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手段殘忍毒辣,疑心又重。
祁晏川稍不留神就會暴露,說是燕窩幕上也不爲過,細小動靜都會步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一步一步從雛鷹成長爲蒼鷹,磨礪的又像只狐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故而纔在這京城的一畝三分田裡謀得一席之位,入了李青風的眼。
這頭沉睡的巨龍,是時候醒了。
所以,這件事,絕不能出意外!
“這件事,決不能出一點意外,我今晚送給李青風的禮物備好了嗎?”
祁晏川語氣驟冷,對面的人哪怕是隔着手機也能感覺到迫人的壓力撲面而來,瞬間冷汗淋淋。
他貌似說錯了話,聲音不由輕顫:“已經備好了,就等老大一聲令下。”
掛了電話,祁晏川站在窗邊,俯瞰整個西華區,那一棟棟高樓,在他眼裡如同螻蟻般渺小。
這裡,不久就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