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謝謝。”米瑤點頭。
女傭上樓了。
看着女傭轉了一個彎消失了,米瑤迅速拔開細腿上了樓,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等她有反應的時候,她已經打開了那扇房間站在了牀邊。
男人還是昨天的模樣,死氣沉沉的木乃伊。
米瑤靜靜的看着他,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
這時彷彿有心靈感應一樣,牀上的男人動了一下捲翹的長睫毛,然後他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睛跟米瑤記憶深處的那雙眼睛徹底的重合上了,深邃漆亮,如天空中掛着的繁星,漂亮的讓人過目不忘。
他望着她有片刻的怔忪,然後他的眼睛裡完美的呈現了她的倒影,再然後,他的眼睛裡溢出了細碎的笑。
他臉上纏繞着白色紗布,看不見他的嘴角,但是米瑤肯定此刻他是勾着脣角笑的,他的笑容就像是一隻粗糲寬闊的大掌緩緩而輕柔的**過了她的臉頰,然後低聲跟她說,米瑤…
一瞬間,米瑤眼裡的熱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大顆大顆的砸落了下來,她痛哭不已。
牀上的男人再動,他似乎想要擡起雙手,但是他擡不動,他的嘴裡又發出了那種嘶啞的哼聲…
“滴滴滴”,牀頭的血壓探測儀發出了尖銳的警報。
下一秒房間門從外面大力的推開,很多熟悉的面孔跑了進來,周瑾,小蘇,還有好久不見的花弄影。
她被擠到了一邊,牀邊都是攢動的黑色人頭,他看着花弄影一臉鐵青的指揮着小蘇,然後爬上牀,拿起了擊電器不停的按壓着男人的胸膛。
每一次擊電器拔上來,牀上的男人都隨着往上拋起,然後重重而沉悶的落下去,然後又被拋起。
米瑤淚流滿面,她用小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哭出聲,但是她羸弱的肩膀不停的顫動。
她可以感受到那份痛苦,他的一口氣好像要下去了,花弄影拼命的救他,拿高壓電去電他,他應該很痛苦,因爲他的眼睛沒有閉上,他睜着雙眼死死的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米瑤閉上眼,不敢再看。
這時周瑾扣住她纖細的皓腕將她拎了出來,他語氣很重的批評道,“米瑤,誰讓你亂闖的,你這樣刺激他是覺得他的命太長了麼,你給我安靜的坐在客廳裡,現在我不想看見你!”
米瑤心裡鈍痛鈍痛的,好像已經痛麻木了,周瑾雙手叉腰站在房門口陰鶩的往裡面看,她僵硬的扭過身,一步步的下樓。
很快,周瑾聽見身後傳來“轟”的一聲。
他當即回眸,已經來不及了,米瑤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啊”,女傭嚇得尖叫一聲。
周瑾當即擡手扶額,然後拔開長腿迅速下了樓梯。
“米瑤,你只會添亂麼?”他蹲下身去扶躺在地毯上的女人。
但是沒有碰到,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掌探了過來,將米瑤抱入了懷裡,梵諾趕來了,“瑤瑤,摔哪裡了?”
米瑤額頭上破了一大塊,鮮紅的血液從她的臉頰流了下來,她呆呆木木的搖頭,眼淚混着鮮血,一臉的淒厲還有茫然,“沒事,我沒事。”
“瑤瑤!”梵諾加重了音。
米瑤似乎緩過了神,她空洞的看着梵諾,兩隻小手緊緊的攥着他的衣袖,“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你救救他好不好,我不想讓他死。”
梵諾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一隻大掌用力的揪住,他快喘不過息了,將米瑤打橫抱起送到了沙發上,他揉着她的秀髮溫柔道,“待在這裡等我不許亂跑,我答應你,你沒事他就沒事。”
“恩恩。”米瑤機械的點頭。
梵諾上了樓。
女傭拿來了醫藥箱給米瑤處理額頭上的傷,她一張小臉煞白,很奇怪,明明沒有哭,但是眼淚就是嘩啦啦的止不住。
她將身邊的一個軟枕抱在了懷裡,然後輕聲哼唱着搖籃曲,“寶貝兒快快睡,媽咪會一直陪着你的。”
周瑾站在一邊看着女人癡癡傻傻的樣子,他的臉色已經不能再難看了。
幾秒後,他從褲兜裡拿出了手機,撥出了李千蕊的號碼,“你快點來吧,米瑤的狀態不是很好…”
……
李千蕊迅速從劇組趕來了,她匆匆走進客廳,“瑤瑤,你怎麼了?”
米瑤還坐在沙發上,她的額頭已經包紮過了,她的懷裡還抱着那個軟枕哼唱着,見李千蕊來,她迅速拉住李千蕊的小手開口道,“千蕊你來的正好,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又生小寶寶了,這個小寶寶是女孩哦。”
米瑤將懷裡的軟枕小心翼翼的遞給李千蕊看,“千蕊你看,我女兒是不是跟妮妮一樣可愛?”
李千蕊怔了怔,然後僵硬的勾起脣角,“恩,寶寶…很可愛。”
“是吧。”米瑤很自豪的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了軟枕上。
李千蕊擡眸看向周瑾,無聲的詢問。
周瑾目光深晦,抿了抿薄脣。
這時樓上的房間門打開了,梵諾和花弄影走了出來,兩個人面色都很凝重,尤其是花弄影一手的汗。
米瑤從沙發上站起了身,她看着梵諾。
梵諾上前摸了摸她腦袋,柔聲道,“沒事了。”
米瑤身子一軟,直接軟在了梵諾的懷裡。
李千蕊很擔心,“瑤瑤…”
梵諾垂眸看着懷裡的女人,低聲問道,“瑤瑤,你現在要不要跟我回去?”
米瑤輕輕的搖了搖頭。
李千蕊抱住了米瑤的纖臂,對着梵諾說道,“總統大人,既然米瑤不想走那就讓她待在這裡吧,我會陪着她的,放心。”
梵諾看了看米瑤然後點頭,“好。”
周瑾走到花弄影的身邊,“如何?”
花弄影摘下了手上的白手套,“這一次是救回來了,但是不知道下一次有沒有那麼幸運,他現在就是一個廢人,除了大腦還在運轉之外,他身上受了很重的傷,因爲沒有及時醫治所以那些傷口全部潰爛感染了,摔下山崖又導致他的手骨腿骨有多處骨折…”
“最關鍵的是,他身上的毒素沒有解除,昨天我將他的血液拿去檢驗,他的血液已經全部壞死,”說着花弄影看了周瑾一眼,“你是從哪裡將他帶回來的,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還活着,我唯一知道的是現在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他而言都是地獄和折磨。”